北辽皇宫之中,自从南北之战彻底拉开之后,身为皇帝的东方明月其实已经好些天没有上朝过了,整日待在御书房中批改折子,只是今日一早,东方明月破天荒的换上龙袍来到了朝堂之上,只是依旧没上朝,而是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面容威严,目光俯视着整座大殿。
仿佛大殿之下依旧站满了文武百官,亦如往日那般,只是以前的光景,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东方明月坐在皇位之上,目光一点一点扫过大殿,就好像她第一次走入这座宫殿,玉指摩挲着龙椅,嘴角勾出一抹惊艳的笑容,忽然紧闭的朝堂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走了进来,面容俊俏,眉宇间多是复杂,身后跟着那个本应在在幽州战线的慕容空竹,女子同样也姓慕容,与北辽的上任皇帝同姓。
“皇帝陛下,好久不见。”慕容空竹上前几步,微微弯腰行礼,慕容空竹身为臣子,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东方明月看着慕容空竹许久,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恍然之色,开口笑道:“原来是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啊,看样子当年朕不只是心软了一次啊。”
慕容空竹抬起头,看着东方明月,神色同样有些复杂,原本他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女子,其实是有机会,神仙眷侣,人人艳羡,只是一夜之间,两人身份调转,一人成了那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一人成了皇权阶下囚,身份落差之大,险些让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对眼前女子许下山盟海誓的年轻人精气神都给打散。
再后来,本以为自己必死的慕容空竹活了下来,成了整个慕容皇族之中为数不多能在那一次清算之中活下来的人,只是,心神溃散的年轻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浑身暮气沉沉,明明只是三十岁的中年男人,却如同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一般,精气神大不如前。
再后来,东方明月没有在看这位曾经最富风华的男子一眼,两人之前的那些山盟海誓如同一个笑话一样,自此之后,慕容空竹只剩下一个躯壳,一直到那个叫平江令的老人找上自己之后,一切才都变了。
慕容秋玉上前两步,抬头看着稳坐龙椅的东方明月,轻咬嘴唇,本以为是要打骂当初东方明月的无情无义,只是问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爷爷他,真的死了?”
东方明月神情一滞,起身俯视着那张与上任皇后有着九分相像的面孔,良久之后,这位女帝嗤笑一声说道:“当然死了,不然今日,就不是这幅场面了,慕容空竹,你们当真是决定好了才过来呢?为何在朕开来,你们仍是在小孩子过家家。”
慕容空竹神色复杂,抬头看着东方明月,想说什么,却在最后变成了:“我等前来替慕容家,讨回公道。”
一句话落地破碎,原本只是推开一半的大门,被无数金甲铁卫挤了进来,无数泛着寒光的铁矛指着那位曾经万人之上的女帝,金甲铁卫一个个皆是不敢与那位女子对视,只是举着手中,头颅微微垂下。
“好,好,好。”东方明月朗声大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向那群金甲铁卫,只是每走一步,身上的龙袍便自行脱落一件,最后,只剩下一身白衣的女子皇帝终于也停下了大笑。
“不劳烦尔等动手,朕自可自寻死路。”东方明月说罢,直接穿过了一众金甲卫士,与慕容空竹擦肩而过,在靠近慕容秋玉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慕容空竹猛然绷紧了身子,还以为东方明月想要与慕容秋玉动手。
“小妮子,你的命可真好啊。”东方明月笑眯眯的看了慕容秋玉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直接走出了大殿,至此之后,北辽再无东方明月。
东方明月驾崩的消息传入北辽军营,只是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并不是他们这些在沙场的将士冷血,只是早在出发之前,平江令就已经将这件事提前告知过他们,有心理准备的他们自然也没有那般大的反应。
“是否要撤军?”幽州战线,齐佳龄与韩延坐主位,下手是一众文官武将,有些文官双眼通红,很明显有些人也是哭过的,毕竟是皇帝驾崩,在座之人又有哪些没有受到过皇帝的恩惠,说实在的,皇帝驾崩,极大程度上影响了军心。
“不撤,只要皇帝没有下旨,那就算是拼光了所有将士,也不撤。”韩延双手拢袖,目光眺望幽州,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似乎因为东方明月的突然离世,似乎有些变味了。
齐佳龄神色有些犹豫,他其实已经想撤军回北辽了,毕竟皇帝驾崩,皇位空悬,那可是要比现在这些所谓的战功都要让人眼馋。
韩延抬眼看着神色犹豫的齐佳龄,他虽然年轻,但不代表看不出来齐佳龄现在怎么想的,嘴角冷笑,开口警告道:“齐大人,做好分内之事,不归自己的观的,别想太多,不然,指不定好处没得到,自己连本带利都折进去。”
齐佳龄神色一滞,只是自己被韩延这么一个年轻人扫了面子,终归面色不好看,却又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冷哼一声,转过脑袋,不再看韩延,或许也是为了逃避韩延审视的目光。
韩延转头看向大帐之内的一众各怀鬼胎的文官武将,冷声说道:“刚刚的那番话不单单是对齐大人,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动了歪心思,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