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阁一踩地面,黄沙夹杂着沙石朝呼延琉烨飞去,见次一招,呼延琉烨直接舍弃**赤马,翻身闪躲,也就在这一瞬间,那匹赤马被沙石贯穿头颅。
见到自己心爱的战马死了,呼延琉烨面色阴沉如水,手中铁矛又一次朝洪文阁心口刺去。
铁矛临近洪文阁,呼延琉烨又在度抽出腰间刀,远近之下,直取洪文阁性命而去。
洪文阁身形飘忽不定,呼吸间退后二十几步,又飞速靠近呼延琉烨,一掌朝呼延琉烨额头拍去。
呼延琉烨仰头躲过,手中铁矛横扫而出,却依旧未能触碰到洪文阁的衣角。
洪文阁眉目舒展,一手做卦象印,一手做请天式,风起雷落,军阵之中忽然掀起一阵龙卷,霎时间,连同呼延琉烨在内的数十位兵卒被卷起吹飞百余米,重重压在地面上,那这个兵卒当场死绝,而有些武道修为傍身的呼延琉烨虽并没有被直接摔死,但也被这一下口鼻喷血,再无一战之力。
洪文阁双手落在胸前,一口鲜血滚喉而出,头发不知何时竟如同花甲老人一般,斑白一片,可面容依旧清秀的年轻儒圣平静的擦了擦嘴角,双指抹过鬓角,理了理被风沙吹乱的襦袍,又从腰间如下那枚掉色严重的玉佩,手指轻轻摩挲而过,笑容和煦,看样子,留给这位年轻儒圣的时间,不多了。
藏匿于兵卒之中的北辽江湖人终于是安奈不住,各自持兵刃冲杀而出,一直未尽全力的洪文阁早已料到,五指用力,将那枚掉色严重的玉佩捏碎,玉佩之中积攒多时雷暴在那些江湖人现身之后的一瞬间,便已洪文阁为中心怦然炸开,霎时间,无数人转瞬即死,根本来不及反应。
以洪文阁为中心百步之内,除他无一人立足当场,满头白发的洪文阁双手拢袖,搁置在胸前,朝天一拜,这一拜拜的是儒家初代圣人,拜的是他的启蒙恩师,拜的是圣贤书,拜的是浩然气。
江羽双手持枪,横扫而出,面对那不畏死的北辽步卒,江羽一步踏出,一手握住枪柄,开山式重劈而下,数位北辽步卒死于长枪之下,有几位北辽碟子冲出,围堵江羽,其中便有在北辽碟子中不小威名的方士斗,至于其他几个碟子虽不知名号的,但其实力也只是比方士斗低了一点罢了。
“师出南楚枪圣岳千重,只是不知道实力比你那师父是高是低?”方士斗手握长剑,看着眼前这年轻后生冷笑道。
“那就看你能让我使出几分力气了。”江羽眼角浮现笑意,拖枪而行,临近方士斗一枪刺出,方士斗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直刺江羽面门,江羽手中长枪上挑,竟是诡异的反向开山式!
伴随着金石碰撞之声,措手不及的方士斗被江羽一枪拍飞,倒地翻滚几圈,竟诡异的在地面滑行起来!
而其余几个碟子也一起朝江羽杀去,江羽握住枪柄,猛然横扫而出,一位北辽碟子躲避不及,被一枪崩碎了腰椎,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其他几个碟子借机靠近江羽,或刀、或剑直刺江羽心口,头颅。
“风起”江羽冷笑一声,忽然有风起,身形一转在转,竟直接躲过了几个碟子的必杀局面。
“世间有风起,不知几位可否让江某尽兴而死呢!”在踏入安定城时,江羽就已经没想过活着离开这,他性子凉薄,对于这种事本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但谁让他在那狗日的江湖里唯一的兄弟都来了,他江羽可以不理会天下任何人的看法,哪怕是高堂之上的九五之尊又如何,手握霸王枪,天地任逍遥的江羽从不看人脸色过日子。
“既然江侠士这么说了,方士斗可就不在藏拙了。”方士斗快如闪电,一记手刀直刺江羽眉心,江羽歪头躲避,手中枪柄顶住方士斗腹部全力一顶,方士斗手刀只是划过江羽脸颊,随之被推飞数米远。
“隐枪。”江羽一手握枪,一手背在腰间,健步上前,长枪不懂,腰间软剑如电斩出,还在防备江羽长枪攻势的碟子直接被江羽这一招声东击西削去一整条手臂,有被江羽一脚踹在腹部撞到好几位步卒。
“喝!!”北辽碟子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朝江羽砍去,江羽一转长枪,携势一枪撅去,直接将那些腹部捅出一个大洞,可那碟子竟然直接舍了手中刀,死死抓住江羽的枪,眼神盯着江羽,死不撒手。
其他几个碟子趁机上前,朝江羽杀去,本以为江羽会舍弃长枪,用软剑迎敌,可谁知江羽却是舍了软剑,双手握住枪身,依旧是反向开山式,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那北辽碟子直接撕碎。
“风流。”江羽双手舞枪,逼的那些碟子无法靠近半分,忽而跃起,一枪刺出,方士斗早有防范,手中剑拨开长枪,三枚袖箭暗器飞向江羽面门,江羽一挥衣袖,透体气机将三枚暗箭拨开,稳稳落地后,大跨步拖枪而行,忽然身形一滞,一击回马枪,直接崩碎那准备偷袭的碟子的头颅。
“风起,隐枪,风流,岳千重的四式枪法现如今已有三式,就让方士斗领教一下这最后一枪,霸王。”方士斗仿佛很了解江羽的枪招,虽说江羽的三式枪招看上去是占尽了便宜,可从始至终本就是江羽最大敌人的方士斗,从始至终也只是吃的江羽两招罢了,至于那些死在江羽枪下的碟子不过是方士斗的冷心故意为之罢了,为的就是逼出江羽的四式枪法。
“你可要吃得下才行啊。”江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方士斗的算计,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反正迟早都要全杀了,早死晚死都一样,逐渐安静下来的江羽背枪而立,用他师父岳千重的叫法,此为背龙式。
方士斗可不敢托大,且不说两人的内力相差不多,单论江羽酝酿的这一记霸王,一个不小心死的就会是他方士斗了,方士斗也不再藏拙,反手握剑,又抽出腰间一柄匕首,他知道,霸王只有一枪,只要扛住或者躲过这一枪,他便能在方寸之间取走江羽的项上人头。
“霸王。”江羽持枪背龙而走,枪招从繁入简,长枪开山式,长枪从上而下,如开山神斧,如霸王挥刀,气势在一瞬间攀至顶峰,方士斗只觉得冷汗直流,呼吸逐渐沉重,但却不敢退,退则死,哪怕后撤半步,气势弱了便如开闸放水一样,在收不住,这一枪,只能硬抗。
方士斗大喝一声,那积攒了半辈子的内力气机如江海翻腾,一手剑,一手匕首,交错斩向江羽,三件兵器碰撞,只有兵刃崩碎声,一枪一剑一匕首,尽数崩碎,方士斗面如死灰,浑身筋脉绷断,却是死而不倒,江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于这个敌人,他并没有很重的反感,反而更多的是钦佩,明知霸王枪而宁死不退,就连在气势上竟不输与霸王,当得尽兴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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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风起,待我江羽尽兴而死!”江羽捡起带枪尖也不过两寸的断枪,又一次杀入步卒兵阵之中,天上大风流一石,我江羽自言独占八斗!
我曾持枪走江湖,我曾纵马观春秋,修的前身风流意,怎惧天上谪仙人,怎就当不得这霸王二字,我当不得,我那唯一徒弟怎就当不得!谁说一个不字,我岳千重头一个不答应。
岳千重坐在土坡上,脸贴着他那柄跟了他一辈子的长枪,入江湖前,他是一国太子,喜武不喜国事,后来,春秋大战,国破家亡,他流落入江湖,好在一身武艺不输于天下七分武夫,也没让这个亡国太子早早死于江湖,反倒是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那一日的心血**收了个根骨不错的徒弟,是他这辈子除了习武以外,最值得骄傲的事,他这个徒弟有他不曾有过的义气,有为了兄弟,敢不认他这个师父的骨气。
他岳千重这一生何其风流,又何其落寞,前半生丢了家,后半生赢了名,他岳千重一生未娶,膝下无子,早将那个心中义气二字大过天的傻小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今天,他的儿子要去边关赴死,他岳千重怎么说也要送送他。
“我岳千重,无愧手中枪,无愧,霸王意。无愧,风流二字。”岳千重眼神微微眯起,只觉得心中畅快的同时,又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意,他的徒弟,他视如己出的徒弟,过了今天,就要死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啊。
远在定安城被无数北辽骑军围困其中的江羽,手中那杆宝贝长枪早已在最后一式霸王之下,支离破碎,此刻的江羽,仅靠着手中双拳,以及抢夺对方的长矛,苦苦支撑,奈何,围杀而来的北辽骑军数量不减反增。
忽然,天边似有龙吟之声,下一刻,同样一杆银枪,如同一道雷霆落在江羽身边,落地之余的冲击力,使得刚刚围上来的一众骑军一个踉跄,被逼退的同时,险些跌落马背。
江羽目光流转,看着这杆岳千重从不离身的长枪,眼中闪烁着感激与遗憾,本以为自己瞒的已经够好了,却不知自己那位师父,却一直看着自己。
下一刻,眼中所有情绪在一瞬间化作浓厚战意,嘴角勾出一抹张狂笑意的江羽抬手握住长枪,高声道:“师父,瞧好了,你徒弟绝对不给你丢人!”
江羽长枪无双,一路杀入辽军深处,退路已被斩断,却仍是有一位女子武夫自外围一路杀入其中。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公子今朝去,何日才能回,家中尚有思慕娘,公子切莫沙场亡,待到公子官身回,莫忘家中思慕娘。”坐在一具具尸体堆起的尸山上,江羽口中轻声呢喃起他老家那边的小曲儿,以前在江湖厮混时,不过是觉得这曲子朗朗上口,但没有深思其中深意,现在唱起来,倒是另一番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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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风起,不知诸位可否尽兴?不过,江羽已然尽兴,死而无憾,天上大风流一石,我江羽独占八斗,过了今日,尽数还于江湖。”江羽拔起身边被血污掩盖的银枪,缓步走下尸山,走向面前那座看不到头的大军之中。
“公子今朝去,何日才能回,公子我不回啦。”江羽再度杀入军阵,只是这一回,身边多出一位手持双刀的女子,是那位已经撤离战场之后,只是稍作休整便再次出城杀敌的岚闫鑫。
江羽与岚闫鑫二人相视一笑,皆是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再也遮掩不住的情谊,只是一切太晚,两人若是能早些与彼此表露心意,说不定今日就不会如此毅然决然的悍然赴死,似乎一切也不算晚,至少这一对身藏彼此感情与心底从不与外人所说的两位苦命鸳鸯,在最后一次终于是神仙眷侣。
“闫鑫,你说,谷子那家伙以后会不会更孤单了。”江羽忽然有些不想死,想起了某个更为苦命的家伙,这个得意至极的武夫没来由有些心疼。
“谁让这小子欺瞒我们这么久,他啊,就活该好好活着受罪,死的太早也太便宜他了。”岚闫鑫嘴上笑骂,可语气之中却满是笑意。
“哈哈哈哈哈,对,就是活该,活该他得活着。”江羽一瞬间释怀,攥紧了手中长枪,往前一步跨出,直直撞入军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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