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本位田又八的讲述,行脚僧问道:“你没胡说吧?”
本位田又八低着头,老实地回答:“没有。”
沉默片刻后,行脚僧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刀,抵住本位田又八的脸。本位田又八大惊失色,歪着脑袋问道:“你,你要杀了我?”
“正是!我要取你的性命!”
“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那个印盒也还给你了,印可也可以还你。至于那些钱,我现在虽无力偿还,日后必定如数奉还,你为何还要杀我呢?”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上州(5)下仁田的人,那个惨死在伏见城工地的武士名叫草雉天鬼,我是他的随从,名叫一宫源八。”
此刻,本位田又八自知前途未卜,他根本没听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在考虑如何脱身。
“非常对不起!我的确罪该万死。可当时,我从他身上拿走那些东西,并没打算据为己有。因为那人临终之时,一直在说‘拜托’。所以我想应该遵从他的遗言,将那些遗物送到他亲人手里。不过,当时我手头正紧,就动了那笔钱,我真是该死!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只求你饶我一命!”
“不行!你道歉也没用了!”
行脚僧强忍内心的悲愤,轻轻摇了摇头。
“后来,我曾去伏见城调查过那件事,也看得出你是个老实人——不过,我必须要带点东西回去,才能对天鬼大人的家属有所交代。虽然我多方查询,还是找不到杀害大人的元凶,这让我备感遗憾。”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喂!你可别枉杀好人哪!”
“我知道!我知道——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不过,远在上州的草雉一家还不知道天鬼大人已在伏见城遇害。他是被那些搬砖运石的苦力所杀,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很难对他的家人启齿。尽管你拼命哀求我,但形势所迫,我也只能把你当作杀害大人的凶手了!现在,我源八就要为主人报仇,你听清楚了吗?”
听了行脚僧的话,本位田又八都要急哭了。
“胡说、你胡说什么……不要、我还不想死呢!”
“你不想死也没有用!刚才你在九条酒馆,连酒钱都付不起,留着这样一个躯壳不是活受罪吗?与其忍饥挨饿、遭人唾弃,还不如早些看破红尘!另外,我会拿出一笔钱,帮你安顿后事。如果你不放心双亲,我会把这笔钱送给他们。如果你想把钱捐给宗祠,我也一定会照办。”
“岂有此理……我不要什么钱!我只要活命……不要!救命啊!”
“就算你不想死也不成啊!现在。我只能把你当成杀害主人的凶手了,只有砍下你的脑袋,我回到上州后,才能对天鬼一家和乡亲父老有所交代。本位田又八阁下,这都是前世注定的,你就认命吧!”
说着,源八再次握紧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