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兴认为假如武藏稍有违反兵法家的作为,就让小次郎的门人去围攻武藏也不为过,可谓名正言顺的了。而其他的家臣,也大半这样想。
于是,他们把第一疑点故意放在决斗的时间上——佐渡当然也明白个中的关键。
“关于这点,殿下,武藏延误时间这点,我是比任何人都愤慨的,看情形,我甚至愿意代天诛戮。但现在想起来,却也难怪——不,武藏的做法是合乎兵法之理的堂堂的举动。”
“什么?堂堂的举动……不错,与吉冈一门决斗时,听说武藏也曾故意耽误了时间。但世间的评论,说是乘敌之虚为堂堂的兵法家所应有,赞美的人有的是。可是佐渡,这次的约会不同,不是双方口头上的决定,而是小仓三十九万石的城主,我这忠兴从中做主的呀!所以严于戒备,为的就是双方的公正。而现在,虽说是乘敌之虚的兵法上的战策,但胆敢违反原先的约定,不仅对小次郎,简直是对本藩的放肆哪!哎,是吗——佐渡!”
忠兴毫不放松地追问。
“一如尊谕……”
佐渡躬身说道:“这次殿下的用心真可谓公正无私,足以诉诸神明。但那些血气方刚的门人,竟隐身岛外,准备万一业师战败,归途中在海上截击……”
“什么,居然有这等事……”
“当然,这也许是无稽的谣传,但在武藏,却莫可等闲。一个兵法家,对此谣言事先慎重考虑,也是势所必然。所以武藏的迟到,是故意的……”
“等着,佐渡!挨着时辰,又怎能对付伏兵呢?”
“这是,殿下!今天潮落恰在巳正,过了这个时辰,湖水便绕过船岛横腰向下关流去。那一带又是出名的急流,小次郎一倒,武藏立即乘潮向下关顺流而退。间不容发,真是闪电流星一般的进退,不让人有丝毫可乘之隙。”
“哦——”
忠兴不觉沉吟。宿将出身的忠兴,经此提示,便知武藏这一进退的火候,与自己在战场上的兵法是相吻合的。于是,一天的阴霾便归乌有了。
“原来如此——武藏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哪!”
忠兴不禁深为赞许。
“佐渡!不要难为武藏,你要好好安排!”
“谢殿下!”
佐渡倏地回身,转向家臣们严肃地高声道:“各位想已听见,万一对武藏无理取闹,则有损武道声誉,亦即本藩之耻,万勿轻举妄动,致干不便。佐渡特向各位再三申明!”
九鼎一言,众人一齐躬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