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寐立在屏风外,老鸨眼观鼻鼻观心的小步走了出来,恭敬道:“主子。”
君无寐姿态优雅的往外走去,老鸨跟着走了过去,低声道:“之前老十将这丫头送了进来,说是上头人吩咐的,属下当是主子您,便没多在意。后来这丫头不服管跑了出来,被一个江湖女子撞见,说是要将其买了。
属下财迷心窍,当是个好买卖,便卖予她了,谁知昨晚半夜三更,这丫头又被那江湖女子送了回来,专门送予了那个龟儿子,如此才令丫头蒙了羞。这些事,属下忙着照看客人,今日您来才知晓这来龙去脉。还请主子责罚。”
“老十,好大的胆子!”君无寐冷笑一声,再看向老鸨时,周身的气势冰冷却不迫人,不过口中的话却令老鸨心头一惊,“你竟管不住手下的人,自行去后院做三日劳役吧。”
之于老鸨,如今妙人阁的管事者,真正罚的并非是痛,而是脸面。君无寐此举,无非是打了她的脸面。她是何等的人,如今却要去与那些低贱的奴仆一般,但是老鸨脸上并无异色,因着在她心中,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
另外,此事令她更加警醒,所有的反常之事皆有妖。
江陵从屋内将绿珠抱出的时候,君无寐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跟上了她,而是暗中嘱咐暗卫先护她回院子。
而他则待在妙人阁等着消息,等谁的消息呢,不可知,但是一则是十三将那些武林高手杀了半余,但被楚思远重伤;另外一则,则是老十已死。
君无寐听到后一则消息并无什么意外,这当中的关键人物若是不死,那可真是不聪明之人做的事了。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从未有不透风的墙,当真想要天衣无缝,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这几日,江陵日日待在东苑陪着绿珠,她半夜总是做恶梦,梦中惊醒一次又一次。江陵陪着她,她醒她便跟着醒,及时将她揽入怀中安抚。
她不知道怎么让绿珠更加的好过些,即便她白日里与平时无异,依旧同她嬉笑怒骂,仿佛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可是,江陵知晓,知晓她心中多痛。只是从来不知,她的绿珠竟如此坚强,连哭都是夜半偷偷掩着被子哭泣。
那日,绿珠仍旧同往日一般,给江陵在厨灶里蒸着小笼包,江陵则在屋内书桌旁绘着图,起初绿珠还在唱着歌,后来她的声音陡地缓了下去,接着戛然而止。
江陵心头一颤,脚步刚一迈出屋子,便瞧见一身黑衣的十一,惯常清秀的脸上沧桑几许,他此刻就立在厨灶前,目光深沉的看着绿珠。
她似乎听到了绿珠颤动的嗓音,她还在低声的哼唱着,可是并未看十一,厨灶里乒乒乓乓的响着,江陵脚步微微动了动,十一却先她一步冲进厨灶。
她陡地听到绿珠的尖叫声,痛苦的,恐慌的······
江陵的心尖一揪,刚欲上前,谁知自己的手腕突地被一人抓住,她似是嗅到清冷的药香,刚想退后行礼,头上突地想起清冽的声音,“不必。”
江陵愣了愣,看向君无寐,眸中尽是询问。
君无寐似是不耐道:“你不必上前,而不是不必行礼。”
江陵哦了一声,退后一步,“尊主好。”她似乎感受到了君无寐的恶趣味,偏偏想让她误解。
江陵还是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不过,为何?”
“因着,绿珠在你面前本就自卑,如今你越发的心疼她,她越是不会在你面前释放痛苦,偏偏十一不同。不过,还有一人不同。”
江陵暗自思索一番,心道君无寐所言是真,绿珠在她身侧极为压抑,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不过还是顺着君无寐的话道:“谁?”
君无寐并未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东苑外。
江陵打眼过去,一眼便瞧出来是那日在妙人阁那个手起刀落的粗壮丫头。她当时虽想杀了那厮,但是并不想他乖乖去死。
那丫头甚至比她更先知道自己心中想要什么,直接爽快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