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之前说好的价钱,可是这聪明的牙人却不想在跟他沟通,佯装醉酒了。
位于山腰的听涛阁里,王夫人正守在一个坐在窗前的少年身边,少年身穿白绫睡衣,更衬得身材消瘦,体不胜衣。
他脖颈和手臂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肤色惨白,脆弱得似乎随时都能随风而逝。
“昌儿,不要怕,奶奶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她将手覆上了少年白中透青的手背,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面颊滑落。
少年双眼微睁,反握住了奶奶的手。
他所在的房间是整幢庄园中风景最好的一间,推窗便能看到山下的海滩。细雨中浪花翻涌,拍岸惊涛,像是在天地间奏响澎湃的凯歌。
“即便那药再珍贵,我也要帮你找到……”风里回**着贵妇人低沉的呓语。
一个浪头撞在礁石上,碎成了一朵花,可是这花眨眼间便化为飞沫,如同尘世间。
笙歌渐歇,长夜将尽,朱文浩鼾声大作,睡得深沉而香甜。
老头子枯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放下酒杯走出了望海楼。苍甲虽然满心不情愿,也不得不跟在他身后离开,还兀自一步三回首地望着那些美丽的胡姬。
此时雨已停了,午夜风寒,王夫人家的轿夫仍身披蓑衣站在门外等他。
蓝袍少年坐进软轿,跟轿夫叮嘱了几句,漆木小轿像是一朵乌云,在山间飘**而下,停在了王夫人的庄园前。
王夫人仍穿着那件深紫色褙子,眼眶微红地出门来迎,似乎一夜没睡。
“夫人知道我会回来?”老头子轻咳着问。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猜到先生重情,会眷顾昔日桃花。”她轻轻地说,声音婉转动听,宛如风吟。
“你仍然那么聪明,就像过去那次偷凤钗时一样。”年少的驱魔师抬起头,在青灰色的晨光中笑了,“但我也知道了你要拜托的事情,所以决定再帮你一次。”
王夫人面色一僵,似乎不敢相信他会猜到自己心中所求。
“毒龙胆,你是要找的就是它吧?”驱魔师仍咳嗽着,“如今你富甲一方,放眼泉州,还有什么得不到?大概唯一求之不得的,就是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秘宝,况且我方才逗留时,在客厅中闻到了药香。”
“先生……”王夫人并未否认,声音都有些哽咽。岁月的风尘带走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带走,她似乎又变成了昔日的二八少女。
脆弱无依地站在落花风里,而一个面带病气的少年朝她伸出了手,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