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把护身的鳞甲用在妖怪身上,不知你是真蠢还是假蠢。”站在凉亭中的冢狐连连摇头。
老头子因驱使过多的妖怪而脱力,勉力站在刀光剑影中。回廊早就被纵横的剑气和巨锤砸得七零八落,他站在熊男的怀里,虽然憔悴,却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错了吗?”冢狐看到对手狼狈的模样,轻轻笑了,“因为我根本不需要消耗自身来驱使妖物,既有驱魔师的力量,又没有其弱点,你说你怎么打得过我呢?”
妖怪的比拼越来越激烈,熊男跟黝黑的使锤壮汉索性抛弃了兵刃,四拳相对,进行着单纯的力量对决。
而眠狼那边则斗得令人眼花缭乱,黑剑舞成一团团剑花,剑气四溢。但使棍的男人却占了兵刃的便宜,将一根长棍舞成了扇形,令眠狼根本无法近身。
一时之间,庭院中只有喘息声、兵刃相交声络绎不绝。老头子的脸越发苍白,他的口中甚至溢出了鲜血,像是个活的僵尸。
然而就在这时,这个几乎僵死的少年眼珠微转,轻轻念出了一个名字,这名字说出来时,甚至连眠狼和熊男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呼唤的并不是攻击力和灵活度颇强的阿朱,而是“糖奴”。
冢狐警惕地眯起了眼睛,他从未听过这名字,是个新的妖兽。可片刻之后,雪仍然纷飞而落,凉亭中只有他孤身一人,冷风涤**而过,根本没人现身。
“你在说胡话吗?还不如把阿朱叫出来,让她把《海国图》乖乖奉上,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然而他话未说完,脚下坚实的地面就突然下陷,他急忙跳到回廊上,然而双足刚一沾地,回廊也随即坍塌。
像是噩梦一般,园林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地面裂成一条条沟壑,他狼狈地躲避,但无论躲到哪里,哪里的景物要么瞬间崩溃,要么绊着他的双足,这些美轮美奂的景致,都成了要他命的兵器。
一堵高达丈许的墙挟着巨大的风势劈头盖脸地向他压来,墙上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裙,梳着双环髻的少女,她的胸前挂着个巨大的锦缎荷包,显得滑稽可笑。
“你去死吧!”少女瞪圆了微弯的笑眼,圆圆的脸庞上布满杀气,“大混蛋!”
墙隆隆作响,轰踏而下,他躲避不及,一条腿被砸到了墙下。
糖奴扑在他的身上,瞬息间手中已经多了把寒光四溢的匕首,只要她的刀落下去,俊俏的美少年就会身首异处。
“糖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的脸庞突然变得澄明剔透,他那双微微上挑,宛如钩子般的双眼中,散发出脉脉温情。
糖奴的手一僵,褪去邪气的他,怎么看都是昔日的顾羲禾。
“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少年迷茫地望向四周,“为什么我没在家中?”
糖奴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她的刀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站在廊下的老头子剧烈地咳嗽着,鲜血溢出口角,滴在瑞雪中,宛如红梅初绽。支撑三个妖怪打斗,他的生命即将耗尽。
“糖奴,乖,我们回家吧。”少年伸手将糖奴揽在怀中,而她也像是只猫一般柔顺地伏在他的胸口。
我希望你能选择自己,因为无论人或者妖,我们要效忠的,始终是自己的心。
“能吻我一下吗?”她抬起头,对眼前的美少年说。
“好。”
他轻轻笑了,眼中闪烁出狡黠的光。果然是个傻女孩,那天在顾家被她偷窥,他就猜到她钟情于顾羲禾,没想到他假扮死去的少年说了两句话,就轻而易举地骗倒了她。
两人唇瓣相接,交换着彼此生命的温度,雪下得更大了,似乎要淹没这对少年男女拥吻的身影。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