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蠢货,以为这样能打败小爷?”忆桀骜地笑,一脚踢中了乾达婆的下颌。
俊美的贵公子浑身脱力,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登时被他踢得向后倒去,连高贵白皙的脸都遍布鲜血。
“蠢货!蠢货!”忆下定决心要将他折磨至死,一拳拳砸到他的要害处,不过片刻功夫,乾达婆就已经满是血污,不成人形。
而坐在地牢中的老头子也捂着胳膊,大口喘着粗气,妖怪受伤也令他肉体受损,但他寒星般的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格斗的两人。
像是猎豹,又像是苍鹰,在没有看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前,只能安静地蛰伏。
“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你是蠢货吗?因为你竟然掷掉了所有的枪,连一杆都没留。”忆发泄够了,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将短刀放在乾达婆的脖颈上,就要割掉这漂亮的头颅。
乾达婆的眼睛被鲜血蒙住,但奇怪地,眼底却藏着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知道我一杆都没留?”乾达婆也笑了,而几乎在笑容浮在他嘴边的同时,一道寒光从他背后窜出。
那是一杆红缨长枪,裹着冰冷的杀意和无尽的力量,划破长空,朝他刺来。狭窄的甬道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忆连忙举刀去格。
可终究还是太晚,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血花四溅,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腹,牢牢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看清了乾达婆身后的人,那是个妩媚的黑衣女子,手中正握着一束小臂般粗的蛛丝。
蛛丝的两端黏在墙壁上,坚韧而有弹性,居然是一张现成的弓。她利用乾达婆吸引他的视线,悄悄地将长枪放在这张弓上,积蓄力量,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从头到尾,乾达婆都只是一个诱他入局的饵。
“小笨蛋,刚才姐姐弹你一下,是在做测试哦。”偷袭得手,阿朱还不忘朝他抛了个媚眼。
“吉、吉吉,救救我,好痛啊……,忆要死掉了……”妖怪躺在地上,开始胡言乱语,他一会儿变成了狂,一会儿又变成了枭,可没人愿意忍受痛苦,都躲了起来,只剩下他一人哀哀哭泣。
而坐在地牢中的老头子长袖挥舞,阿朱和乾达婆同时化为风烟,消失在白玉甬道中。力量如百川汇海般涌入体内,事不宜迟,他要在整个世界崩塌前,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寂静的牢房中,突然响起了细细的歌声,那歌声说不上动听,甚至带着哭腔,却像是一只手抓紧了他的心房。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岳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这阙温庭筠的小调,正是他们初次相逢时,她在河边唱的歌。
声音似乎从地底传来,老头子循声走过去,在翻倒的铜镜后,看到了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门微微敞着,他缓缓推开,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
门后是一个装饰奢丽的房间,跟空无一物的地牢截然相反。所有的家具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借着微弱的光辉,可见墙上挂着几样兵刃。
而在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男人,像是一座黝黑沉重的山,坐在一把高大的椅子上。他的身边正跪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少女浑身淤泥,狼狈难堪,只有一双眼睛仍明亮如昔。
灵雨见到老头子,立刻激动得泪如雨下,但奈何颈上架着一把锐利的短刀,让她无法奔向苍白清俊的少年。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现在才来?知道本姑娘吃了多少苦吗……”她咒骂着,却破涕为笑。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心情唱歌,能受多大的罪呢?”老头子也笑了,但嘴上却一点也不让步。
“你傻吗?是这个混蛋逼着我唱的,我现在只想骂人!骂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是不是我不出声,你就把我丢在这鬼地方了?”
“那怎么会,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
不知为什么,一贯不爱说话的他,遇到了灵雨就唇枪舌剑来往不休,几百年来积攒的词汇,都会不受控制地从嘴边蹦出来。
“你就是老头子?”躲在黑色大氅的男人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粗暴的交流,轻轻地问。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风吹过空旷的山谷。
“你又是谁?”
“是这座岛的主人,大多数人都叫我‘门主’,因为我有个不足挂齿的小组织,叫做‘奇门’,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真难听的名字,比老头子更难听……”灵雨忍不住嘟囔,可是脖颈间的刀收紧了,划破了她幼嫩的肌肤,令她不得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