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傅轻鸿留下这个地址的用意,但不管是什么意图,他都要去一趟。
即便对方对他有什么阴谋,他也要去看一看这阴谋是什么?
他与傅轻鸿几次的较量都是完败,已经不在乎再失败一次。
他出了松啸山庄,施展轻功向西奔行了二十余里,到达了沙龙岭。
沙龙岭是由盛州城西行的必经之地,一边是树木葱郁的高山,一边则是丘陵连绵的荒野,西行之路便沿着山脚蜿蜒而去。
到了山脚下,远远的他便看到一人执剑站在路旁,神态悠然,似乎已料到他能赶来,所以正候在那儿。
那人正是傅轻鸿。
朗冲走了过去:“果然是你。”
傅轻鸿面带微笑:“那是当然。”
“你是怎么躲过那洞内的迷药?”朗冲一上来,便问出他心中存在已久的疑惑。
“很简单,我进入洞中时,是拎着一个袋子的,那里面装着拆卸的假人和一套庄丁的衣服。但是那袋子对我来说,却是另有用处。它本来两端都有开口,我把一端扎起来,再折叠一下,便形成了袋子。
“当你向洞中喷射迷药时,我将那扎起的一端打开,用胶水粘固在洞顶的通气孔,再将脑袋伸入袋子的这一端,将袋口在脖颈处扎紧。袋子的长度足够我的头部到通风孔的距离,那袋子又是经过桐油浸泡过的,密不透气,这样我呼吸的都是通风口中外面的空气。
“所以那些迷药对我毫无作用。而当我听到你开门栓的声音时,便收起袋子,憋了一口气躲在门后。所幸的是从你开门到进来的时间并不长,这口气我还是能憋得住。”
朗冲恍然:“原来是这样。”
虽然是对手,他还是由衷地赞:“你很聪明,不愧人称智盗。”
“谢谢你的夸奖。”傅轻鸿淡淡一笑。
“你打算把七魔剑带向何处?”
傅轻鸿看了看手中的七魔剑:“我要毁了它,将它熔化,若是熔化不了,便投入红云火山。”
“你不觉得这么做是毁掉一件宝物吗?”
“如果它给世间带来的是灾难,那么它就是一件灾物。”
朗冲吁了一口气,道:“咱俩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是不是也要得到这柄剑?”还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傅轻鸿直接拒绝道:“任何东西都换不走我手中的剑。”
朗冲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见面?”
“因为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如果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
傅轻鸿缓缓地道:“我想说你不是真的朗冲,是假的。”
“你胡说什么。”朗冲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的真实身份应当是落叶岛的主人,曾啸之孙——曾无求。”
“一派胡言。”朗冲冷笑道。
傅轻鸿神色不变,娓娓道来:“在计绍先落水的那个码头,你们在船上的一举一动我在岸上看得清清楚楚。你当时的行为就让我觉得奇怪。计绍先落水,你本来有一个想下水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而放弃了这一举动。我看了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要下水救计绍先,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据我了解,朗捕头是个旱鸭子,他不该有这样的举动。”
朗冲辩白:“我那时第一个念头的确是要救计公子,但猛然想到自己不会水,所以便放弃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会水的人想救落水之人,第一反应是马上向周围的人求助,让别人去救,而不是自己要跳入水中。”
朗冲不在乎地一笑:“就因为这点事你怀疑我的身份?”
“当时没有怀疑,只不过觉得奇怪而已,让我对你身份产生怀疑的是另外一件事。”
“哪一件?”
“我盗走了计绍先的画,与季灵鱼分手后,却在一家饭店门口遭受一个蒙面人的偷袭。”
“蒙面人?你知道他是谁?”
“我能确定,他就是曾无求。”
“曾无求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傅轻鸿道:“曾无求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小镇里?你和计绍先他们登船出行,前往盛州。按常理说,曾无求若是盯上了你们,要么坐上一条船在后面跟踪,要么在盛州码头等你们。但是跟在你们后面的季灵鱼却能断定:没有船在跟着你们。
“你们半道下船改走旱路,这都是事先预料不到的变数,曾无求不可能知道你们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小镇里,更料不到我会在那个小镇里把你们的画盗走,他的消息从何而来?
“我当时怀疑是有人向他透露了消息,而这个传消息的人是谁呢?不可能是季灵鱼的人,也不可能是计绍先,只有聂雕和你。但是你和聂雕无论是什么理由也不该和曾无求有联系。曾啸当年叱咤风云之时,你和聂雕都是乳牙未退的孩子。
“后来季灵鱼跟我说起他与朗冲交手的事。朗冲的刀法很奇怪,多是刺削这一类的剑法常用的招式,并且刀术快捷辛辣,注重速度和方位。
“而据我了解,朗捕头的刀法最见长的却是砍劈这种凶悍凌厉的招式,刀法重视力量和气势。他与季灵鱼的交斗,应是全力以赴才能取胜,又怎么会以刀使剑,用一些自己所不擅长的剑法呢?而那天曾无求刺杀我所施展的剑术,凶狠快捷,与季灵鱼所说朗冲刀法完全一致。
“季灵鱼还说了一件事让我不解,他假冒陈栋说到沈望江已投靠华堂之时,你神色不变,好像早已知晓此事。但是沈望江背叛之事其实还是一件秘密,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按理说朗捕头不可能知道。但他当时能做到面不改色,显然已晓得此事,这就不合情理了。所以我认为那个朗捕头有可能是假的,是一个已知沈望江背叛之事的人。而曾无求正是那少数晓得此事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