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是由库房方向传来,陆辟蹊听了后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放在屋角的一个铁柜,然后又拿起书,继续观看。
王府的警报分为两级,第一级只有哨声,当警哨响起的时候,说明王府内潜入外来者,府内巡视的守卫会立刻奔赴哨声传来的方向,缉拿来贼。
守卫的首领叫张云鹤,他的武功可比肩安西王手下的将领,在他的带领下,外来者想脱身很难。
第二级警报是哨声加焰火,当王府中的守卫遇到无法解决的敌情时,示警焰火会冲天而起,并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时王府内所有的或明或暗的防卫全部启动,凉州城城门关闭,王府外的将领会立即带兵前来,集结待命。
但是自从西凉被灭,安西王府驻守凉州,这二级警报只在第一年发生过两次。
在这种全城皆兵的防卫下,内乱很快便被平息,而自那以后,二级警报再也没有启用过。
虽然二级警报不再发生,但一级警报却时常响起。
每次发生后,张云鹤带领守卫会很快地擒杀闯入者,平息内乱。因此陆辟蹊对这位守卫总管还是比较放心。
今晚的哨响之后,他并没有起身,他觉得骚乱会很快地结束,过不了多久,张云鹤便会来向他禀报。
他虽然在看书,但是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声音都没逃过他的耳朵,脚步声、喊叫声、兵器交击声,从这些纷乱的声音中,他能听出事情的大概。
今晚他同样在聆听,但是在众多声音中,有一特殊的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因为那脚步声正在向他的寝室走来。
果然,外面传来守卫的喝声:“什么人?站住!”
一个声音道:“在下有急事要面见王爷。”
听声音,对方应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有事白天到府衙去,深更半夜私闯王府,你是来找死吗!”
“这事关系重大,不便于白天面诉,所以夜晚冒昧前来,还望各位给通报一声。”
守卫一声冷笑,不再多言,“呛”的一声,显然刀已出鞘。
“我要跟王爷说说《夜宴图》的事,你若杀了我,只怕铁将军的真容永远无法再现于世。”
那守卫听到“夜宴图”三个字顿了一下,又大声道:“你要见王爷也行,先让我把你绑起来再说。”
“我好意前来,你却要绑了我,我宁死不受其辱,要绑我除非先杀了我。”外来者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窗外出现了短暂的僵持,似乎那守卫一时也不知所措。
“让他进来吧!”陆辟蹊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窗外守卫应了一声,接着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不高,体态较胖,还略有点驼背,披着一个大斗篷,连头带身子都裹在里面。
他呼吸粗短,脚步沉重,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练家子。
那人进来后,掀去头上的斗篷,朝着陆辟蹊施了一礼:“小民洪庆见过王爷。”
陆辟蹊打量着来人,看面容那人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洪庆道:“小民本是陕西人,父亲也是一名画师,我虽然不会绘画,但从小耳闻目染,对绘画也有一些了解。我这次来凉州探亲,听说王爷正在寻找画师清除画上涂料一事,我恰好从父亲那儿学过此法,因此今晚来访,冒昧之处,尚岂海涵。”
“刚才的警报是因你而起的吧?”
“是的。”
“你为什么不选在白天来,而非要夜闯这里,还引起了警报。”
“我晚上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来过王府,引起警报也是要把守卫都吸引过去,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人见到我。”
“为什么?”
“因为我怕被杀,怕我在这儿的亲人受到牵连,前段时间不是曾发生过王爷请来的画师被杀一事吗,所以即便是王府中的守卫,我也不相信,越少人见到我越好。”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清除画上涂料?”
“因为我想让铁将军死。”
“你跟他有仇?”
“不瞒王爷,我本是凉国人,当年若不是铁将军力主死守,而是同意凉王投降的意见,凉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我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就不会被杀,所以我恨他。再说铁将军若活着,他将来一定还会发动战争,甘凉地区安宁的生活又将被打破,这样的人就应当缉拿归案,以免老百姓再次被卷入战火之中。”
陆辟蹊的目光紧紧盯着洪庆,似乎要从他的脸上剥下一层皮来,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有能力清除涂料。”
洪庆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走到桌前,将纸在桌上展开,可见纸上绘着一个人,那人的脸上涂了一层灰色的涂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