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这个女人的轻功也肯定非常了得,否则以自己能力,怎么会发觉不了屋中多了一人。
高超的缩骨术和轻功,又是一个女人,这让陆辟蹊马上便想到一个人:“你是灵盗孟九烟?”
女人应道:“不错,是我。”
陆辟蹊心中恍然,一个是智盗,一个是灵盗,这两人都是江湖上顶尖的轻功高手,难怪他们能在王府中来去自如,引走守卫后可以轻易脱身,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合为一体时相互间精妙的配合。
他殊不知,这两人为了这配合,白天练了半个下午。
从傅轻鸿进屋的那一刻起,他的所言所行,陆辟蹊都是执怀疑态度,对此人他始终保持着戒心。
当陆辟蹊试探了对方的武功之后,觉得即便对方是敌人,这屋内的局面也是由自己掌控,江湖上能打败他的人不多。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屋中还有一个人,让形势突然就发生了逆转。
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并不慌乱,神色冷漠地道:“傅轻鸿,孟九烟,你们知道胁迫本王意味着什么吗?”
“死罪。”傅轻鸿道。
“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一幅画。”
“是的。”
“你们想没想过得罪了本王是什么结果,我动用朝廷的力量,在全国范围内缉拿你们,你们终会有一天落入法网的。”
傅轻鸿笑了:“即便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朝廷也在派人缉拿我们,我们是盗,无所谓有没有再加上一个罪名。”
陆辟蹊摇了摇头,双拳却在暗暗地握紧,凝聚力量。
身后的孟九烟忽然道:“王爷,请不要想着突然反击,我知道依你的身手,如果聚集全力忽然对我出手,我的剑虽然可以刺入你的皮肉,但你完全有能力在我的剑锋插入你心脏之前将我击退,所以我在剑上沾了毒药,那毒药名叫三日惊魂。只要我的剑划破你皮肤,让药进入血肉之中,你便立刻会全身酸软,卧床三日而亡,而这三日惊魂的解药只有我有。”
陆辟蹊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孟九烟的话再晚说半刻,他便会出手。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把画交给你们,你们随我到库房去取画吧!”说完便欲向外走去。
“慢着。”傅轻鸿举手制止,“真画不在库房中,库房中即便有画,也是假画,真画就在这屋里。”
陆辟蹊的脸上故作茫然:“你凭什么这么说?”
傅轻鸿道:“刚才库房方向发出警报时,你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我们眼睛,当时你的神色并不慌张,可见那库房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你却看了那铁柜一眼,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的所有重要的东西就存在这铁柜当中。”
陆辟蹊的脸色因为阴谋被揭露而恼怒,他狠狠地瞪着傅轻鸿。
傅轻鸿则微笑着朝着铁柜方向扬了扬下巴。
陆辟蹊只有无奈的妥协。他走到铁柜前,蹲下身子,伸手将柜上按钮反正扭了几下,然后用手握住把手一拉,柜门打开。他伸手入内,取出一圈画来,回身递与傅轻鸿。
傅轻鸿接了过来,在桌上展开。
烛光下,可见画中间是一张上面摆满酒菜的桌子,桌旁是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站着的,他一手执杯,一手作兰花指,扭腰摆屁,正在学女人跳舞状。他的脸上被涂抹了灰色颜料,看不清面目,这人自然便是铁将军。
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中年人,敞着衣襟,袒着胸腹,手指着铁将军,在哈哈大笑,这人应是凉王。
而右首一人正在为凉王斟酒,但是因为目光被铁将军的舞姿所吸引,壶嘴流出的酒没有注入杯中,却洒了一桌子,他就是国师陈安明。
三人形象生动,栩栩如生,欢乐的场景跃然纸上。
傅轻鸿与程苏交往多年,对绘画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这幅画画得生动自然,若非陈安明这样的画界高人亲笔所绘,即便模仿,也难以模仿得如此形象逼真。
其次,程苏的画师承其父,风格也继承了下来,这幅画的风格与程苏的画风完全相同。
傅轻鸿把画举起来让孟九烟看了看,因为孟九烟认得凉王的样子,所以让她再确认一下。孟九烟看了后,点了点头,傅轻鸿由此而断定:这就是真迹。
他把画卷了起来,又把桌上那幅他带来的画也收了起来,放入衣内,然后朝着孟九烟使了一个眼色。孟九烟将短剑收了,来到傅轻鸿的身旁。
两人朝着陆辟蹊拱了拱手。傅轻鸿道:“王爷,我们今天来只是借画,半年后必还,说话算数,决不食言。我们今天的所为,虽然不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得罪之处,尚祈海涵,后会有期。”
两人转身,一同离去。
陆辟蹊看着两人出门离去,并没有做任何反应,而是缓缓地坐回椅中。
此时他只要一声令下,王府所有守卫将会把傅孟二人团团包围,凉州城也将城门紧闭,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如果对方胁迫他一同离去,一同出城,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对方为他保住了脸面,他也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而更为重要的是,傅轻鸿的那些话的确打动了他——只是借画,而非夺画,半年内归还。
这些江湖中人向来言而有信,特别是那些名声在外的高手,他们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他甚至觉得这画被借走,也是一件好事,放在这里,什么时候能破解画中人之迷,自己都没有把握,而如果对方当真能在半年内让画中人恢复本来面目,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借画的方式,未免有失安西王的颜面,所幸的是没有人看到这一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