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同李阳生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国家,两人灰头土脸的就像是逃难的一般,这是一个小国鲁国,与他们原来所处的汴梁不同的是,在此地几百公里外有一个修仙世家姜家,此地虽然灵脉微薄,但是姜家并没有放弃这里,反而在妖与仙,妖与魔的战乱中稳稳的护住了此国。
守城的护卫见这一老一小衣衫褴褛,也没有过多为难便放行了。
李阳生离开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城门口的悬赏榜,榜上张贴着一个人的画像,此人眼神犀利透露出一副精明的模样,他扯了扯老瞎子的袖子,缓缓开口,“老瞎子,此地好像……不兴赌术。”,老瞎子下意识的冲着他说话的方向偏了一下头,“此话怎讲?”
两人一边往城里面走去,李阳生在老瞎子耳边道,“刚才城门口的悬赏上有一个人因为在城中建赌坊骗了许多豪门贵家,还是周国的奸细,现已被通缉。好像……还有一个告示写了什么姜国禁赌,原因是战乱在即,要保存钱物用来护国。”
老瞎子探着盲杖,抬头看了看远方的路,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他所见所触都是,一片漆黑,“没事,我们的钱财已经足够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了。”。
李阳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禁赌的国家了,在李阳生六岁的那一年,楚国禁赌,老瞎子硬生生的乞讨了半年来养活他们两个人,那时候的李阳生在和父母逃难的过程中,被父母遗弃在了路上,他没哭也没闹,直到遇到了老瞎子,老瞎子给了他半块饼,他就一路跟着,老瞎子见他可怜,于是就将他留了下来。
老瞎子缓缓开口,“走,这身衣服已经穿了有些年份了,我们去换套像样的。”,李阳生看了看街道四处的商铺,只有来来往往的商贩,贩卖着各种各样的铁器,兵器。
他心里不禁感慨“看来还真是战事在即。”,他带着老瞎子又往街道的东市走了走。
的确看到了一家卖衣服的,衣服是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一看就特别的体面。旁边就是棺材铺,铺主正在门口钉着棺材板子,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继续忙着手中的锤子。
李阳生满脸认真的看着店里面的成品,“老瞎子,这衣服还真挺像样的。”,“哦?!”,老瞎子抬了抬头,听到了傍边棺材锤用力的钉着子孙钉,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抬手给了李阳生的脑壳一巴掌,李阳生急忙往一旁躲,“你个臭小子,居然把我往寿衣店门口带!”,李阳生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你都能知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真瞎。”,老瞎子哼了一声,用盲杖点了点声音传来的方向的地面,“这子孙钉钉在百年浮沉木上的声音,不是钉棺木的声音是什么,这声音如此之近,分明就在隔壁铺子里,试想想什么衣服店会开在棺材铺旁边,那便是寿衣铺子了!”
“老瞎子,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老瞎子转身探着盲杖,向一边的街道走去,嘴里嘟囔着“你个小没良心的。”,李阳生立马跟了上去。
老瞎子在街道上四处瞎转悠了一会,最终停在了一家胭脂铺子门口。迎面而来的是浓厚的花香,难道这老瞎子也想学着妇人,淡扫峨眉轻点唇!?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李阳生也不知道老瞎子为什么来这个地方,只能跟着他走进去。
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少年容貌昳丽,眉间一点红痣,与他年纪相仿,但是颇有仙风道骨,与李阳生一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李阳生绝对是地上那一个。
而少年的腰间挂着一个姜字令牌,李阳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少年也注意到了李阳生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着个灰头土脸的小少年,两人对视。
李阳生看着姜玉荼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李阳生脸上脏兮兮的,突然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十分惊悚,姜玉荼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得一愣,立马转头便离开了这个铺子。
李阳生还觉得纳闷,不是修仙者吗?跑这么快干什么?于是转身继续跟上老瞎子的脚步。
老瞎子抬头,闻到了店里面勾人心弦的胭脂香味,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说话。直到一个身着深蓝色扎染的裙子,头上带着一支翠玉发簪的中年女子从楼上走下来,笑意盈盈的问,“老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老瞎子缓缓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以前,宋国有一荀姑娘,她的四季胭脂是城内姑娘最爱,而自宋国陨灭后,四季胭脂世间便再无人可制出。”,女子瞳孔一震,眼中闪过几丝悲伤,缓缓向老瞎子走去。
“荀姑娘,好久不见。”,老瞎子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他乡故地,居然还能遇到他宋国之人,只是故土已无,无家可归,已是沧海桑田,不甚悲恸。
荀姑娘对着老瞎子一拜,“荀幼,见过君鸠先生!”。
李阳生不禁震惊,这老瞎子居然是原宋国的上卿君鸠,这一路上,他一直以为老瞎子就是一个老赌徒罢了,现在的老瞎子衣衫褴褛,怎么能和那个宋国贵族联想到一起。
可是他现在细细想来,可不是随便一个老赌徒能够教会他那么多的字,传他那么精湛的赌术。能在生死局中处事不惊,游刃有余的,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
老瞎子急忙扶起荀姑娘,“现在哪有什么君鸠,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瞎子罢了。”,荀幼眼中甚是伤感,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国上卿,现在却沦落成这般。
荀幼眼中带着几丝悲伤,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先生,我这里虽然不济,却是一处避风之所,总比一路流离的好,先生不如在我这里住下,您带一个孩子四处漂泊实在不安全,而此地有鲁国衙师守护也算安稳。”。
老瞎子转头,看向李阳生的方向,“阳生,你意下如何。”,李阳生一想终于可以结束流浪的日子自然乐意。
“好!”。
荀幼看着李阳生不禁笑了笑,眼中闪过几丝伤感,她的孩子如果还活着,大概也有李阳生这般大了吧。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姓李,名阳生。”
李阳生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女人,只觉得她异常温柔,是个十分钟秀之人。
荀幼笑了笑,“李阳生,阳……生,是个好名字。”
“先生和阳生这一路奔波,还是快随我去后院里面弄些吃食。”,荀幼说着就带着李阳生他们向后院走去。
李阳生跟在两人身后,抬眼看了看后院,这里面花草齐密,朱红的小院,地上落地的有花瓣,枯叶,院子的花坛上还躺着一只橘黄色的小猫,它机警地抬起头看了看李阳生。
李阳生也注意到了那只橘黄色的东西,盯着它看了看。
荀幼扶着老瞎子,笑了笑,“这院子枯枝落叶是乱了些,等回头我来打扫一番,老先生和阳生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一个人在这里待好些年了,现在总算热闹了。”
她的眉间皆是喜悦之情,丝毫没有半丝虚假。
李阳生四处看了看,此地院子不大,但是却芳香四溢,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阳生在院子里面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院落,他感觉这一切就如梦一般,突然结束了流浪是那么的不真实。
荀幼缓缓走来,拉起坐在台阶上的发呆的李阳生,“阳生,地上凉。”,她将手里面黑色的衣服塞到了李阳生的手里。
“你这一身衣服破了,快去洗洗,换身干净的。”,李阳生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抬头看到了荀幼笑颜如花的面容。
“谢谢荀姐姐。”
荀幼呵呵的笑出声来,“叫什么姐姐啊,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庸脂俗粉的妇人,就喊我一声荀姨吧!”
“好的,谢谢荀姨!”
荀幼抬手揉了揉李阳生乱糟糟的头发,“快去吧!早点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