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入城行了半个时辰,七拐八绕,终于在郭府门前停下。
十年音讯杳杳,未能床前尽孝,郭敢下车,扑通一声,便跪倒在阶前。
金花一向以丈夫为念,赶紧拉了郭奕跪在丈夫一侧。
门人见状,扭回头飞奔进府去,通信给里面。
不消片刻,郭家涌出二十多人,倒是女眷居多,一时齐呼乱叫,把郭敢扯起来左瞧右看,继而拉起金花与郭奕母子,一时连西云也被错认。
当先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拉住郭敢不放,“这些年,你都到那里去了?”说着不禁伸手捶打郭敢。
郭敢禁不住泪涌。“三娘,都是敢儿不好,叫你们如此挂念,敢儿好生惭愧。”
三娘抚着郭敢的脸,继而泪水冲出眼眶。
郭敢拉住三娘的手,偶尔回答众人的问话。倒是西云,颇感落寞,退回到马车旁边去了。
“三娘,父亲他可在家中?”
“在呢,”
正说间,众人忽儿退往两旁。
郭奕抬头望去,见门口相携步出两人,为首的男子年近五十,相貌清雅,眼中带着三分慈和,定是爷爷郭士安无疑了。
身后的郭母颤颤巍巍,已经一脸泪水。十年未见儿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
好在几日前接到来自潞安州的快报,不然此刻,怕是要晕厥过去也说不定。
郭敢赶紧拉过妻儿,再次扑跪在地。
“敢儿罪过,让二老经年挂念——”郭敢说到此处,已被郭母蹲下抱住。
郭敢再也说不下去。抬头见父亲脸上爱怜横溢。
郭士安伸手抚住儿子的头,老泪纵横,多年郁结于心的症结终于此刻释怀。
郭敢连呼:“儿子,快给爷爷奶奶磕头。”
郭奕早被叮嘱过,自不迟疑,‘咣咣咣’给爷爷奶奶磕起头来。
众人欢作一团,待到扯起三人要相携进门之际,郭敢赶紧拉住父亲的手道:“爹爹,这里还有个要紧的事儿,大名府黄县的李世叔家里遭了歹人,如今只有姐妹两个生还,被我半路正巧遇到。”
郭敢说着将父亲拉到车前,“其中一个伤势严重,路上已经多费周折,爹爹还是帮忙先看一下吧。”
车旁的西云赶紧向郭士安行礼。“李家义女西云,拜见郭世伯。”继而急切转身掀起车帘,让郭士安上车一探究竟。
郭士安也不多言,上前为李嫣把脉,又翻看了眼睛,口中不住地叹息,痛心疾首。“赶紧抬到厢房安置。”
家人一听,赶紧七手八脚,将李嫣抬进院子。
郭士安这才得空与西云说话。“这些年一向事忙,都不曾去拜会你们父亲。”
西云说起家里遭遇火烧细节,郭士安不禁悲愤交加,须眉戟张,神情甚是恼怒,大出众人意外,众人这才知道郭家还有这么一个世交。
郭士安忽然转对一旁呆看的三娘道:“三娘,你安排西云小姐的起居吧。”
三娘‘哦’了一声,上前拉住西云。
西云急道:“郭世伯,姐姐她到底如何,您是太医,想必一探便知。”
伤者不在跟前,西云才探问端详。
哀戚之色在郭士安脸上瞬间划过。“伤重难愈,咱们也只能尽人力而由天命了。”
郭敢等人一听,都不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