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厢吏刚道一声彩,只听两声闷哼,朱兴与杨驰双双跌扑在地。
一旁已有不敌的蒋征见势不妙,从袖中抽出短刃,对着郭士安连连挥舞,
郭士安在其刀锋催逼之下,一时只剩招架之功。
这蒋征外号鬼头刀,一柄刀使得出神入化。
郭敢刚要助阵父亲,一旁同来的蓝信与邹明也抽出匕首冲上来。原来各个暗藏短刀,结束端正前来赴席。
郭敢一见,立时被激发了悍勇,出拳抵住二人,只见一条人影在两人之间晃动闪跃,连发呼喝。
郭敢招数精奥,深得淳厚稳实之妙诣,外家功夫练到他这样,只怕已到了尽处,是以邹明与蓝信二人连连中拳,骇羞致极。
几人正自胶着之际,忽听一声厉喝,若虎啸平川平地惊雷一般。“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喊话的正是顾青,和金花、郭母三人踏出李嫣的厢房。
之前已经有人向里面通报过,只不过三人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演示武艺,待到听到兵刃之声,这才抢了出来,竟发现已经到了穷杀恶斗的地步。
喝声刚落,郭士安竟被后来爬起的杨驰偷袭,一拳击倒在地。
郭母扑过去,扶住丈夫。
众人这才罢斗退步。
顾青踏步赶到场中,扬声道:“裴贤弟,你怎么不拦着点儿,打成这样,在官人眼中成何体统,大庭广众之下,又是结义兄弟,把话说透就好,何必刀枪相见。”
裴萧尴尬苦笑道:“我也说不便如此,可几个兄弟,非要事无巨细,当面论个短长。”
“你看,厢吏都在看咱们的热闹笑话呢,只是碍于咱们都有一官半职傍身,不好立刻深究此事。”
一旁的郭士安被金花和郭母扶坐到椅子上,已然怒火攻心,目眦欲裂。
见顾青放话,邹明等人又后退了一步,一时无人插嘴。
顾青虽是女流,当年在山寨之中人品却数一数二,也不是原先大哥一系,此来是以见证人的身份,被朱兴几人裹挟而来,是以大家反倒要听她如何分说。
顾青叹气道:“来的路上你们耳语,我也听了个十之七八。我是绝不相信郭兄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可你们这么兴师问罪,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档口,平白无端地就动起手来,让人笑话不说——男子汉纵横天下,行事一言而决。”
顾青说着转对裴萧。“裴贤弟,你在昔日寨中,一向定人功过。如今,既然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也别说什么厢吏在侧,不好言明的话了,还是你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明白了吧。”
顾青上来,果然声势夺人。
此时的郭敢已奔到父亲的身后,见其气息难通,满脸紫胀,委顿不堪,忙将右手放在他的后心灵台穴上助其顺气呼吸。
郭母则回到屋中,拿了这些年药铺的账目,摔在众人面前的茶桌上,大声叫道:“这是我郭家十多年来的账目清本,因为敢儿婚事过后就要全盘接手打理家族生意,是以我前两日已经全部看过,打算过几天就交付于他,共计三万贯之多。众位结义兄弟可以详查过问,何至于为了钱财,身外之物,刀戈相见。”
这时都厢蔡确干咳了两声,却并未言语,似是警告众人。
时东京分为九个区,百姓都称蔡确为九厢督公使,院中其他的厢吏(区公安局长)都不是这个厢的长官,是以都一心看热闹,谁也不出来发言管束。见都厢蔡确站在人群后面,都凑过去恭维在左右。
郭士安这时见蔡确咳嗽,也远远地向蔡确拱手。
裴萧却并不理会蔡确,上进一步面对顾青道:“兄弟却也是疑信参半,如今还要仰仗顾姐姐划出个道来,让双方对证一下就好。”
“好!大丈夫头可断,义不可失,这几位兄弟前来问罪,我也是半路才与你们会合,详情并不知晓。我也深知,有些兄弟向来狂言无忌,我也一向不以为忤,但既是前来见责,与郭兄,想来是深有缘故。”
顾青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就各自派出一个人来,把话言明,别一拥而上,说些混没来由的话,叫人费解。凡事要讲究证据,如果怕有各位厢吏大人在此,不敢言明,那咱们这篇就此翻过,也别称什么好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