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侠,你爹爹他可有什么话说?”郭奕神情迫切地问。
“没有。”吕侠说着,不免面带愧色。“我看见爹爹收了你食盒里的东西。”
吕侠说着拉住郭奕的小手,“你们走后,我才跑出来。我就跟爹爹说:‘远亲不如近邻,爹爹莫要失了人情。结果被他狠狠地打了一耳光,现在还有些疼哩。”
“却是哪边?”郭奕过意不去,不禁去摸她的小脸。
任麒也上前来摸,被吕侠伸手打掉了,继而微笑道:“也没怎么疼了,爹爹也是吓唬我罢了。”
任麒感叹道:“其实收了也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爹爹定会出力帮忙,不像我家爹爹,我一提,他竟说什么,‘咱家屋宇不整,人力寡薄,哪敢误人足下。’气死我了。”
“这种事官小的确实不好周全,你们也不用这般见责愧疚。”郭奕倒是通情达理,劝慰起任麒来。
吕侠道:“那你可知,若兰为何今天代你去磕头求告?”
“这个——”郭奕一时答不上来。
“若兰昨晚眼泪汪汪对我们说,说他伯父有言,说几日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亭子前,亭上有匾,题名侍康,旁边还有芍药花,独放一枝,艳丽可爱,花下有一只白羊。他伯父醒后很是惊喜。若兰是已末年羊年出生的,属羊,他伯父恍然大悟。就说,过了正月,不让若兰再上私学了,要把她送到宫中,安排在亲王府里做个丫鬟侍女。”
郭奕皱眉道:“这么神奇?”
“神奇什么呀!若兰的娘亲止不住流泪,说大伯哥就是在胡扯,纯是因为,忽听你们郭家家道中落,武姑姑给你爹做妾的指望也落空了,若兰母女就此没了依靠——”
“这个怎么说?”郭奕还是不大明白。“做侍女能给很多钱吗?”
任麒抢着解释道:“是缔结契约,雇主与雇佣的关系,雇用期间,就如同卖身与雇主了。若兰的伯父说他是好意,让若兰早些图个前程,她娘亲也无可奈何了。”
“那若兰同意了吗?她可是说要做我媳妇的。”郭奕竟然还天真地问。
“若兰不答应也不行啊!所以今天才有代你去磕头这样的举动。”
郭奕一听不禁大为感动,红了眼圈,“他们吴家怎么可以这样?”
吕侠一旁添油加醋道:“你们没发现吗?咱们四个当中,若兰最是技艺超群,字写的也最好,万一大了,被官家亲王收为艺妓宠妾,父母就可以从女儿身上嫌取大把的银子。”
“**裸地卖女求荣。”一旁的任麒很是气愤。
“也不可以这么说武姑姑吧。”吕侠道。
“事实就是如此。”任麒坚持己见。
吕侠又道:“主要是现在没了你们郭家这个依靠,为将来计,为若兰图个前程,也没有什么不好。若兰知道没几天就要离开咱们了,才舍弃了与咱们一起玩耍的时光,代替你去磕头求肯,她心里定是有苦不说罢了。”
郭奕听得大痛,心中一阵沸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吕侠又道:“我听爹爹跟人提及,那个蔡确最是无事生非,喜欢捏造口供,胡乱杀却一批,既报君恩又保禄位,希望开封府那个姓刘的能够好些。”
“偏偏就是他不肯收受咱们的银两。”
三个孩子忍不住唉声叹气。
稍后,任麒又道:“我爹爹说,过了正月,他就出外为官,要离开东京了,我们都得跟着,到时候咱们就四分五裂了。”
郭奕一听,反而安慰起吕侠和任麒两个伙伴来。“你们不用担心我,都好好的,图个日后相见,只顾自己前程就好。”
几个伙伴说着话,日近中午,不想三娘突然归家。
众人齐呼乱喊,仿佛见了主心骨一般,居家立时有了一丝生气,可三娘突见家中变故,却异常冷静,说是冷淡处之也许更为确切些。
三娘只是详加询问之后,‘哼’了一声,“咱们家大娘子还真是厉害呀!”说完便去了厢房,看顾李家小姐的伤势去了。
郭奕等人郁郁而退,想是三娘远路风尘,权且让她休息一下吧。
众人更没有心思去过问西云之事,三娘也一直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