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爷呢?他医术那么高明。”郭奕不禁大恸,明知问已无用,却还是冲口而出。
“老爷他当时不在,已经好些天不在家了,就只有三娘一个人。正赶上那个档口,那个声称是西云丫头的男人赶来,说见过李嫣和郭家少爷你。我们都被他说的云山雾罩,挡他不住,被他冲撞进来。听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就赶到厢房。”
说到此处,管家连连叹气。“那时李家小姐已经奄奄一息。那名男子就跪在榻前,一声声‘西云、西云,’的叫唤。我们都觉得奇怪。一旁的产婆也是个不长眼睛的,一个劲儿地说‘李家小姐不行了,不行了。’三娘当时也傻了,问那个男人,怎么管李家小姐叫西云。那个男子就是不说,只是一个劲儿‘西云西云’地叫。后来三娘还打了他,‘原来是你这个畜牲!’”
郭奕想象着当时姚鹏苦痛绝望的情形,以及三娘痛骂之际,是否知道面前奄奄一息之人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到此节,也不禁为之悲痛,落下泪来。
也不知爷爷给了三娘离魂症的解药没有,也许还是不知道的更好,不然三娘还不得痛死。
“那后来呢?”郭奕哽咽着问。
“那个李家小姐早就写好了遗书给三娘,说她如今丑陋不堪,害怕见到孩子的父亲,恳求三娘,让三娘把孩子送到相州汤阴的姚家庄去。那个姚鹏看着那个纸条泣不成声。”
“我倒也扫了一眼那个纸条,其实就写了三句话:
——我等不了你百日了,可我会等你一辈子。
——我不能陪你了,让咱们的孩子陪着你吧。
——哥,可我舍不得你,你记住我躺在你身边的样子,就记住了一生的样子。”
老管家说着又叹气不止。
郭奕直听得心痛如绞,泪流满面,想象着当时自己的姚大哥是怎样的伤心欲绝,肯定比自己更痛十倍。
“那个男人,后来已经哭不出声来。”
“那孩子呢?”
“自然被那个男人抱走了。”李家小姐就近埋在了你娘的坟旁。自此三娘再未回过正院,一直在西城会计司大街的那处下院过活。只有一个丫环管些日常的饮食,再无其他人了。
郭奕拭去眼泪,辞了管家,赶到鼓楼胡同郭家的下院,见大门紧闭,便又赶到会计司大街的郭家下院。还好丫环和三娘都在,只是三娘一脸病态,躺在榻上,见他回来未见一丝欣喜。
郭奕问起爷爷的下落,三娘竟然也说不知。
‘爷爷不在,仇人又到哪里去寻找呢?’无处问寻,郭奕只得又回到老宅,打听若兰的下落,果然是去了康王府,当了丫环,至于细情,就不得而知了。
郭奕于是就近赶到邻居家吕好问的府邸。
父亲身死,郭奕对那个吕好问已无好感,全仰仗当初和吕侠有结拜之情,可吕侠去了学堂,竟至不在。
郭奕只得归家,郁闷了两日,又去吕府探问,吕侠依然不在。
郭奕刚要转身回走,竟被人叫住。“这不是郭家的小少爷吗?”说话的竟是吕好问,踏出门来,一脸的笑容。“听说你前年被金国使节带去了北地金国。如今怎么回来了?”
吕好问不等郭奕回答,便热情地拉了郭奕进门。
原来金国南侵,这吕好问想从郭奕的口中探些虚实,是以对郭奕格外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