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一脸的泪水嫣然,倒也似受了委屈之故。‘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看来她是执意要跟着自己和孙子吃白食了。’
想到此处,郭士安不禁干咳了一声,道:“这位小姐姐,我们爷孙二人要赶往扬州去,带你多有不便,非是不同情你,实在是到了扬州更顾不得你了。”
那女孩儿转而面对郭士安道:“可你们既然给了我足够的银两,那我就是你们的人了。要不你们再转手将我卖掉,我也没有怨言。”
郭士安气得乐了。‘这女娃狡诘得很,明知自己碰到了好心的善人,是决计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一旁的郭奕却一脸的为难。“小妹妹,我们是去扬州——”说着凑去女孩儿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寻仇,到时怕是会连累到你受了损伤,你还是回去照顾你的爹爹,才是正经。”
那女孩儿歪着脖子看着郭奕,似乎是想瞧出他说话的真假。“你们给了我二十两,实是救了我爹爹的性命。他也同意我寄身于你,所以我才呼哧带喘地赶来,我骑马可以的,家父无病时也爱舞枪弄棒,武艺我也有精通一些,正好可以帮你出气。”
郭奕一听直挠头,扭头去看爷爷。
郭士安道:“这句是真?”
“真,”女孩儿信誓旦旦,见希望就在眼前,破涕为笑,伸手从旁边抽出短刀,在郭奕眼前耍了一下,道:“爹爹送我防身的家伙,我家里原先也是有马车的人家,只是被爹爹他都给败光了,我才没有了马骑。”
郭士安道:“也好,那你就跟着我们吧。”
女孩儿一听,立刻兴奋起来,又去瞧郭奕。
郭奕道:“爷爷同意,我自然没有话说。”
女孩儿大动,张嘴吃了一口包子,“我叫赵敏,你叫我敏儿就好。”郭奕也报了姓名,两人竟然同岁,赵敏只比郭奕小了七天。
赵敏一听,将身子向郭奕靠了靠,道:“奕哥哥,你这貂皮大衣是偷的吧,店主说这是皇家之物,价值不菲。”
“是我舅舅送我的,我没看出有什么贵重,你穿最是合适。”
赵敏笑起来,这一笑,让郭奕感觉,她更加生动妩媚起来。
郭奕见她欢喜也不禁高兴,拿了包子与她吃。
一旁的郭士安一直微笑不语。他一生辛苦,实不想孙儿为了报仇之事整日愁绪满怀。虽看这女孩儿小小年纪有意欺瞒,不过也就是蹭些吃喝而已,只要孙儿开心,他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眼前这个女孩儿年纪尚小,骗人的说辞不免幼稚,只有孙儿这种没一点儿人生阅历的人才会上当。不过他阅人无数,这女孩容貌儿端丽,绝非坏人,可能只是一时的恶作剧罢了。
郭士安老而弥甚,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便任由两个孩子说闹去了。
那赵敏果真伶牙俐齿,边吃边聊,竟是个蛮有才气的女孩儿,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说得郭奕一愣一愣的,真是自愧不如。
“我只读过千字文,”郭奕说到自己读书的经历,不免将深谷中的岁月也跟人家讲了。
最后,赵敏竟然拉起他的小手,可怜起郭奕来,完全是宾主错位,物我两忘,相谈甚欢。
郭士安又叫了两个小菜,那赵敏竟然对吃食颇为精通,除了手抓包子外,忽然对食物讲究起来。
郭士安也看出这女娃绝非是穷人家的子女,定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不知怎么落了单,在此生受,想来是受了父亲的气,自己便胡作非为起来。
想到这一节,郭士安不禁微笑道:“敏儿,你家是哪里人氏啊?”
“楚州,”
“好地方,等我们办完了事,随你到楚州玩玩如何?”
“好啊,到时我请你们吃——”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女孩儿立时一脸红红的。
郭奕喜看她颜色生动,浑不把这些话去细细琢磨。
说起东京那些好吃的,女孩儿连呼:“可惜,咱们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郭奕下了保证。“将来到了东京,让你开开眼界。”
女孩儿一听眉开眼笑。
三人吃罢上路。赵敏和郭奕同乘一匹马,果真是不怕,在马上也不安生。浑没有世间愁苦之事。偶遇村旁树上的麻雀之类,赵敏竟然动身去抓。她这身轻功也是了得,抓了麻雀在手中兜转,然后放掉,显是在郭奕面前卖弄。
“奕哥哥,若是赶不到集镇,荒郊野外我便抓这个烤给你吃,定不叫你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