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虚中释疑道:“大人,宗翰虽有军威,可他也是你们的同辈,只是比你们长几岁而已,他自是不愿屈居人下,但是他要争这储君之位,实不如你们太祖一脉硬气。比之宗磐就更不及了。我看大人倒不必顾虑宗翰争位。因为在皇上和宗磐那里,他就过不去那一关。既然宗翰当不了储君,那大人顾虑的,其实只有宗磐一人而已。既然咱们没有能力与皇上抗辩储君之争,那就只有一途,联合宗翰,不让宗磐登位。”
宗干频频点头。
宇文虚中接道:“但太祖一脉谁能不负众望呢,不是你们都不行,是你们都太强了,这时出头,必遭宗翰等人所嫉。为了让他放心,只能找一个最弱的人出来,对他们双方都构不成威胁的人,那样看来,就只有合刺最为合适。他年龄尚小,凡事都得问计于你,但名义上你又不如执掌兵权的宗翰,宗翰定然觉得他能掌控大局,必然会同意你的提议,到时候太祖一脉与宗翰的兵威定能让皇上——”
“屈服”二字宇文虚中没有说出口。
宗干自是心领神会。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我这就到宗翰的府上去走一趟。”宗干说着起身,叫人准备家宴,“老三老六,陪宇文先生喝几杯,我去去就回。”
宗干说着向宇文虚中拱手,匆匆出门去了。
席间,郭奕乘宗辅和兀术出去净手之机,问宇文虚中:“先生怎么闷闷不乐呢?”
宇文虚中轻声叹气道:“我忽然感觉,若是此计得售,我回南朝定然无望矣。”
郭奕倒是诚实。“我也有在大舅舅面前夸奖先生,不想却把先生你给害了。”
宇文虚中微笑道:“小哥你不必内疚,不关你事,也是我咎由自取。昔日皇上让百官推荐人才,其一便是能使绝域。是我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才致有今日之局,也怨不得别人。”
宗辅很快回来就座,二人便不再说了。
等到四人吃完,宇文虚中准备离去之际,宗干竟匆匆赶回,见面便拉住宇文虚中的手道:“还是先生明白事理,洞若观火,明察秋毫。那宗翰果然对我提出的折中之举沉吟起来。完颜希尹也在他的府上。我借由出恭,想让他们耳语一番,回去后,宗翰就同意了咱们的构想,想来希尹也赞同合刺做这个储君之位,便于他们掌控局面。先生,你真是料事如神呐!”
宇文虚中谦虚道:“此议事不宜迟,明日大人就要和宗翰将军就此事到朝堂上提及,以防夜长梦多。”
“这个我晓得。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小儿合刺与迪古乃(完颜亮,后来杀了合刺,败盟南侵的金废帝)还小,还没有一个汉语老师。先生可不可以暂留京城半年,教教他们,我一直崇尚你们汉人的文化——”
宇文虚中不敢有丝毫怠慢,拱手道谢:“大人抬爱,宇文虚中不敢有违。”
一旁的郭奕听了不免叹气,果然被宇文虚中猜中,此一停留,怕不是半年之久就能脱身,于是便道:“先生,我也没有上过官学,也想随先生一道学习进步。”
宗干大悦,“奕儿,有你带着合刺和迪古乃,他们定能学好。”
至此,郭奕便每日在宗干的府上与合刺学习汉文,借此在宗干府上浏览宗干的收藏。
宗望搜刮来送给大哥的那些宋朝宫中之物也有不少。郭奕仔细查过图书典籍,半月的时间一无所获,更不见师父所说的那件法器。
宗望的府邸就在左近,郭奕借由增长见识,便也到宗望的府上去窥探,结果次次都无功而返。
又过了数日,金廷举行了储君册立的仪式,合刺成功升为了谙班勃极烈,正式成为大金帝国的储君。
郭奕和迪古乃都没有参加,听说要行单腿跪拜之礼,二人反而没有了兴致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