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又支吾不上来,却兀自不撒手。他知道这一次把话说绝,实难挽回,可一时又无计可施,急得就要流下泪来。
赵敏见他如此,也不禁软下心肠,和缓了语气道:“奕哥哥,你放手吧。你我今生注定已经无缘。”
郭奕却依旧拉住她的衣袖不放。
赵敏伸过剑去,将自己的衣袖割断。
那割裂的声音,只听得让人阵阵心寒。
忽听身后有人道:“这也算割袍断义吧。郭奕,其实你想成就这段姻缘并不难。”
郭奕回首,见是阎瑾,不知何时立在一侧屋檐之下。忙道:“求前辈赐教。”
阎瑾道:“想那金人几个主将,个个有过屠城之举,杀我百姓军民不计其数。你杀了那个金兀术,是为国为民之大义。我也听出几分,你与那兀术有亲。你没听过大义灭亲这句话吗?”
“郭奕知道。”虽是如此说,郭奕却自知让他下手杀掉几个舅舅,自己怕是难以办到,就此再也说不下去。
阎瑾笑道:“知道就好,你一时拐过弯来也是有的,待他日你开窍了,迷途知返,这位姑娘必定回心转意。世事难料,谁又说得清楚呢。哈哈!”
赵敏却嫌他啰嗦,转身快步离去。
阎瑾笑道:“没想到你们武功这么好。就是不知这女子长相如何。郭奕,你戴这牛头面具也颇让人见疑。看来你早有防备,明显的心智不坚。难怪人家姑娘离你远去,你要晓得,做人不可脚踩两只船,终究要做取舍,当断不断,必留祸患。”
阎瑾说完叹了口气,飘然隐去。
只留下郭奕一人独立街头。
郭奕颓废地坐到街边一处台阶上,仿佛无数的重压齐袭而来,一时呆呆地望着月影西斜潸然落泪。
郭士安悄然来到他的身边,郭奕惊觉,见只有爷爷一人,便拿掉面具。“爷爷,你怎么找来的?”
“爷爷猜想是你,还不拼命追来。咱们爷孙两个多久没见了!”
郭士安蹲下抚住郭奕的头,上瞧下看,见孙子长高了不少,俨然已是个大人模样,心下甚是欣慰。
郭奕简要向爷爷述说了这几年的遭遇。
郭士安频频点头大为感慨。“赵敏这孩子有灵性,我也甚是喜欢。可是——”郭士安坐到郭奕身边,语重心长道:“大丈夫拼得事业,业立家成,孙儿,你万不可气馁,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我孙儿岂可在一棵树上吊死。”
郭奕道:“爷爷,天下比父亲他重情重义之人定是不少,可娘亲她当年义无反顾——”
郭奕见爷爷冷冷地看着自己,不好再说下去。
郭士安道:“你是死下心要娶她了?”
“孙儿曾经跟敏儿说过,非她不娶。她也说过,非孙儿不嫁。”
郭士安忽然一改严肃面孔笑起来。“这有何难,你娶她还不容易,说不上哪天那个金兀术和达懒就死掉了。你二舅宗望不就是英年早逝了吗?管他是谁杀的。敏儿认定他们两个是杀父仇人,只要他们一死,一片乌云便散了,到时你不就可以娶了。”
郭奕不禁哑然,却在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可心中又想:‘我怎么会希望几个舅舅死掉呢,他们作恶多端,可是娘亲舅大,几个舅舅对我实在是不错,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恶毒念头来。
他一会儿自责,忽而又生出憎恶之心,一时心中矛盾丛丛,反而觉得更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