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宫中左转右拐,不知如何能找到兀术的所在,只得专拣有光亮的大屋去窥探。虽然之前郭士安给郭奕画过禁宫简单的草图,可郭奕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人见祟政殿那里有灯光,便悄悄摸了过去。听了半天屋内毫无动静,于是又转到后面的一座三楹小殿,抬头一看,模糊中见匾额上写着睿思殿三个字。
郭奕听爷爷提过,睿思殿又叫内书阁,是当年皇上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金国设立行台省时,大臣们紧急求见兀术时一般都会来这里。
就是不知如今兀术会不会在这里。
二人摸到殿后,透过小窗向里张望,果见有三人坐在里面,似乎正在商量密议着什么。
郭奕功力深厚,听力充沛,侧耳倾听。
只听一人道:“那个岳飞为啥退兵了呢?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正是兀术的声音。
只听其中一人回应道:“元帅,自古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岳飞且不免矣。”
兀术似有所悟,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难不成是那个秦桧?”
只听那人又道:“如今秦桧为相,他虽是达懒当初放归,都元帅其实也可利用一二。”
赵敏心下不禁叹恨,南朝君相自毁长城,令人复何言之,真可谓金牌手书到,胜于十万金拐子。
这时只听另一个人道:“元帅,听下午闻报,达不野今天已经过了颍昌,收复了郾城。元帅可以安心了。”听鼻音是军师哈密蚩在安慰兀术。
兀术却殊无喜色。“颍昌一战,我铁浮屠和拐子马一朝尽失,自海上起兵,皆以此马胜,结果一战全完了,还好岳南蛮的人马退了,不然我已经没有颜面去燕京去见大哥和圣上了。”
郭奕探头向屋内张望,只能看到兀术和另一个人的背影。
这时屋门一响,有人端了果品从一侧角门进入屋内,只听那人道:“舅父,吃点水果吧,劳累了一天,该早早歇息才是。如今岳家军已退,再也没什么让舅父挂心的了。”
郭奕听这女子的声音甚是熟悉,努力寻了角度一看,竟然是师傅托云的女儿阿里扬泰勒。
两年未见,扬泰勒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容颜俏丽,酒窝隐现,神态举止说不出来的端庄。
只听兀术道:“叔叔虽然心情转好,这两日反而思虑过度睡不着了。”
一旁的哈密蚩笑道:“扬泰勒,你怎么改叫舅父了呢?”
兀术接道:“是我这样吩咐过的。托云大哥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叮嘱,让我一定要促成扬泰勒与我外甥郭奕的婚事。我当时很是为难,听人家传言,我那大外甥已经有了一个相好,但是托云大哥竟然说,就是让扬泰勒做小,也让我务必促成此事。”
郭奕忽然听到托云师傅的死讯,不禁大恸,忆及当年母亲托孤之后,托云对自己的种种关爱以及教导,不想临死之时还有这样的心愿,不惜让自己心爱的小女下嫁给自己做妾。
郭奕心中一阵难过,又是感动,思潮涌动,不觉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