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五年的五月份,修武郎何藓,充大金军前奉表通问使,最近这一封是王伦与高公绘前来讲和递交的求和信。
绍兴这五年的五次乞和书又是两种字体,与之前的更有明显的不同。
宗干崇尚灿烂的南朝文化不假,可对于书法一节却是一知半解,探究不深。
怀着这样的满腹疑窦,宗干派人叫来了被扣留的各个时期南宋派来的几个使臣。
使臣们陆续来到,宗干便依次独立询问。“你们奉表而来,通常这个乞和信都是什么人替你们的皇上代笔写就的呢?”
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全都是近臣起草润色,最后交由我皇修改,也有由丞相看过的,然后由我皇亲自抄过,以示诚意。”
宗干一听,更加糊涂了。
待到有人禀报,原丞相府上的洪皓到了。
偏厅的郭奕听闻,便赶出来到门口迎接,借此陪着洪皓一起走进了宗干的书房。
待看到宗干面前桌上摆放的十几封乞和信,洪皓和郭奕都不禁一阵汗颜。自己家邦有这样的君主,实在是让人羞愧难当。
洪皓更是面红耳赤,一时低下头去,悲愤欲死。
洪皓算是南宋的著名使臣,希尹是大金的顶级文臣,一直让其教授自己儿孙文化十几年,可见其对洪皓的文采有多么的推崇。
宗干简单问了几句希尹孙子守道三人劫后余生的情况,然后不经意间,又抛出了自己的那个问题,不想洪皓的回答却恰恰与其他使臣截然相反。
“据我所知,书信皆是近臣起草,找别人代笔润色,皇上提出了修改意见,最后因为皇上手上有伤,所以才找人代笔写就的。”
宗干眉头舒展道:“那你可知道,是何人代笔的?”
洪皓微笑道:“那时候的皇上身边只有义夫人吴氏一个人,义夫人博习史书,妙于翰墨,求和信是义夫人所代写,当时我就在身边恭候,是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郭奕一听是若兰写的,不禁探身去看那封乞和信,也不禁为若兰的书法叫好,想不到若兰竟有这样的造诣,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赞叹之余不禁又想起小时候与若兰在汴梁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那时若兰往往出人意表的言语,将瓜子皮吐得横飞的可爱场景。
如今多年未见,不知现下境况如何,郭奕也曾偶尔向李若虚等人打探过,皆言那个赵构不近女色,身边只有四五个妃子,始终未立皇后,贵妃之中又以若兰的地位最为尊崇,郭奕倒也颇感欣慰。
郭奕遥想当年,轻声叹息,一时双手抚着那些字体,竟然异常伤感,想到如兰对自己的恩义,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旁的宗干竟然‘哦’了一声。“这么厉害,那时赵构小儿不过才二十多岁,这个义夫人想必应该不过二十才对吧?”
洪皓忙道:“据我所知,那年义夫人应该是十八岁,原是康王府中的一个侍女,极是知书达理,是个才思敏捷的才女,所以后来就——”
宗干大点其头佩服不已,连声赞道:“果真是风雅才女,让人自叹不如,赵构小儿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