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暗自叹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小丸子的舅舅夷列,公主现在要如何处置呢?”
“还能怎么处置,他提了几个条件,我都答应了。他如今废居在后宫一处原来的冷宫之中,我好吃好喝供着他就是,他自己要是抑郁死了,那也怨不得别人了。”
郭奕心中一寒,深知皇家内斗,向来如此,兄妹如今陌路,已成仇敌,再不复往昔,如今这般对待其兄,只是在等待时间罢了,一经百日经营,监国成为真正的权国,朴素实权在握,政局稳固,怕是夷列也就离死不远了。
郭奕想到此处,内心暗自慨叹,立时去意更决,想着明日一早,就趁着天光未亮,就此离去便好,料想朴素见自己这般决绝,也就会放任自己去了。
想到此处,心境大好,于是呼叫下人,去准备酒宴。
朴素忽见他的心情好转,不禁冷眼旁观,细想其中的缘故。
她人已经四十,善察人情世故,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比,郭奕如此作为,一看就知了八九分,是以也不露声色,似乎挨得一刻美好时光是一刻,于是放浪起来,和郭奕把酒言欢。
席间又说出更加大胆的表白,郭奕只做她说的是醉话,待到喝至最后,也有点儿后悔,不该安排这顿饭给朴素表露的机会了。
朴素喝得微醉,忽而言道:“奕哥哥,你这个劝酒法,若是我喝醉了,你误了我的政事,我就得降罪于你,让你天天在宫中陪着我了。”说着哈哈大笑。
其实朴素一经喝酒,反而头脑更加清醒些,不过也就坚持一个时辰,过后就不行了。她深知自己的毛病,是以一经迷醉,便起身告辞。“我得回去了。”说着带着小丸子往外就走。
郭奕难得她不糊涂,送到门前。“公主慢走,郭奕不远送了,今生得公主眷顾,郭奕深感大德。”说着诚心诚意深深一揖,语气和举止如同告别一般。
朴素回头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拉了小丸子上了马车,见郭奕依然拱手在胸,心下一阵悲苦,竟要流出泪来。
郭奕依旧低着头,眼帘都不抬一下。
两人就那么坚持着。
忽听小丸子道:“娘,你怎么哭了?”
郭奕依然坚持不语,不让自己抬头。
朴素收起泪水。“走吧。”
车夫这才打马前行。
郭奕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转身回到屋中,静待片刻,便假装沉醉,倒头睡去,借此骗过仆人,直到天交三更时分,起身简单收拾了行囊,悄悄出了屋子,拐至马厩,牵马出院。
来到街上,虽是星夜有月,夜色却浓,他翻身上马,向南城门缓缓行去。
待到了城门处,拿出令牌出示给守城的官兵看。
那官兵竟然认识郭奕。“郭大人午夜出城,是有什么公事吗?”
郭奕只得顺嘴撒谎道:“正是有要务在身,不便与小哥明言,请小哥给我开下城门。”
那门官与其他人耳语了几句,便去开启城门。
城门开出一马可以通行的缝隙,郭奕故作自己并不着急的样子,只是提马缓缓前行,“多谢小哥了,打扰你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