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姗娜丽娃的玉容,天美的眼睛。
“砰!”撒拿旦往后疾退,像把背脊送到他掌上去。
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掌而来。
金雨四溅中,撒拿旦固是踉跄着往前跌去,方舟也整个往后飞跌,“砰”的一声掉在大殿远处。
方舟全身疼痛欲裂,知道已受了重伤,不但乏力,连站起来都有问题。
生命降世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勉力抬起头来,见到的不再是金光万丈的撒拿旦和天美,而是两轮明月,自己处身之地也非殿内,而是在一片嫩绿的草原上。
方舟涌起彻底失败了的感觉时,忽然泛起正浸在水之母溶池内的真实感觉,能量正由皮肤透进体内去。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喜地叫道:“母亲!是否你来了?”
水之母的声音在他心灵响起道:“会有什么来或去呢?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快再接再厉,撒拿旦以为你已死了,正重回他的睡梦中,圣婴也快诞生了,决定宇宙命运的一刻正在来临。”
方舟知道水之母没真的死了,信心倍增,弹了起来,朝前直奔,再次出现在殿心。撒拿旦与天美相拥在殿心正中,再没有发出金光射线,而是被一团翻滚不休的金光笼罩着。
方舟思感延伸,紧锁着天美腹内的圣婴,设立了能贯穿这无形空间的联系后,运集全身的正反极能,炮弹般向两人撞去。
整个空间忽地凹陷下去,变成了无底深洞。
撒拿旦和天美旋转起来。
一切变得宽广深邃,一个金轮由两人之间升了起来,似乎穿越永恒,无尽无穷。
圣婴即将诞生了。
方舟抛开了个人一切的得失,把能量毫无保留地不断循环提升,速度剧增下,不断缩短与两人间的距离。
心中明白撒拿旦又要再施展他转移空间的惊天手段,以便在自己追上他们之前,让圣婴先行出世,那时宇宙便要完蛋了。看似很近的距离,却像千亿世都去不到那里。
方舟此时浑忘一切,只紧锁着圣婴所在处,全力扑击。
这机会错过了就永不回头。
撒拿旦和天美头上的金轮愈来愈亮了,像暗空中燃烧着的金色太阳,在虚空上激起阵阵光彩夺目的涟漪,而大殿则消失无踪。
蓦地整个天地停顿下来。圣婴诞生了。
“轰!”方舟挟着能把整个星球摧毁的正反极能,以雷霆万钧之势,趁那停顿的刹那,跨越了那本不能逾越的距离,狂撞到金轮处。
黑暗消失。
方舟被抛往半空,才发觉仍在大殿里,正往地上坠去。
那多元空间造成的迷阵也消失了。
撒拿旦和那占了姗娜丽娃身体的天美分了开来,金芒消失,立足处一片焦黑。
“砰!”方舟重重掉在地上。
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吼,发自撒拿旦之口。
“隆隆”声中,两支巨柱应声而断,大殿塌了两角下来,一时巨石崩颓,声势骇人,整个大殿都为撒拿旦的震怒抖动着。
但方舟已感到撒拿旦受了严重的创伤。
终于成功了。
圣婴完了,自己的孩子也完了。
撒拿旦不愧为最强横的生物,若非圣婴的拖累,自己想伤他一根毫毛都没有可能。
水之母的能量又再源源注进他体内,就像永不竭止的水源,生生不绝。
人影一闪,天美来到他身前,跪了下来道:“唉!方舟!唉!”
撒拿旦移了过来。
天美长身而起,挡着撒拿旦,冷然道:“帝君.这是天意,我们只好等待另一个机缘了!”
撒拿旦完全平静下来,阴恻恻地道:“你的心真是向着这小子,哼!你竟敢多次违背我的命令,没有杀他,否则我们怎会失败?”
天美怒道:“我没有留情,只是他却没有死去。你不是也曾探索过,但却没找到他的存在吗?”
撒拿旦冷笑道:“那还不简单,一定是你助他瞒我,他之所以能到这里来,也是因受你指示,可惜他仍杀不死我。由今天开始,我要杀尽所有人类,而第一个就是你,因为你已变成了人类。”
方舟知道不妙,勉力弹了起来。
“轰!”撒拿旦浑身冲出十多道血红的异芒,撞在天美身上。
天美护体红光亮起,但明显敌不过撒拿旦,惨叫声中,往后飞跌。
就在此时,天美挥手发出一道闪电般的厉芒,猛劈在撒拿旦身上。
撒拿旦一声狂呼,断线风筝般飞跌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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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一把接住天美,心痛欲碎,都不知应把她当作天美还是姗娜丽娃才好。
天美秀目射出无比深情,柔声道:“方舟!我爱你!唉!我撑不住了。”
天美“砰”的一声,变成了个燃烧着的芒影。
方舟知道刹那之后,她就会形神俱灭,姗娜丽娃也要立即死了。
但他却只有能力救回其中一人。
猛一咬牙,他用由夫秀清处学来的方法,将姗娜丽娃的分子重组,同时把她尚未消散的精神烙印转移了过来。
姗娜丽娃现身出来,昏倒在他怀里。
蓦地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紧扯着他,方舟见机把姗娜丽娃放下,已给扯得凌空向站起来的撒拿旦移去。
“呼!”撒拿旦一手捏住他的咽喉,能量透入,使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哪猜得到连连受创的撒拿旦仍是这么厉害。
由于撒拿旦比他还要高上两个头,故他双脚凌空,像只待宰的鸡般给他捏住咽喉。他终于看到撒拿旦的脸了。
撒拿旦相貌古奇,脸孔长得不合比例,一对眼睛似寒石冰雪,全无人类的感情。
撒拿旦双目厉芒大盛,仰天狂笑道:“我要杀尽人类,才能出了我胸中这口恶气。”水之母的声音在方舟心灵内响起道:“孩子!永别了……”
“砰!”一柱水流由方舟口中冲射出来,重重撞在撒拿旦面门处。
撒拿旦松开了捏着方舟的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抛跌开去,落到地上时,还滑行了近十米。
方舟双手摸着喉咙,骇然望着眼前的变化。
撒拿旦不停地在地上翻滚,但每一次翻滚,身上就多结了一层冰块。
水之母的水分子正入侵他每一个细胞,与他合为一体。转眼间撒拿旦已给厚冰完全包裹住。
“哔剥”声中,冰块龟裂,化作碎粒。
方舟呆看着水之母和撒拿旦同时分解,后者每个细胞都裂成冰粒,最后只余布满殿内的水珠。
永不能被击倒的撒拿旦终于死了,水之母也牺牲了自己,只有那样才可把撒拿旦的元神锁住,随他的肉身一起云散烟消。
娇呼声起,姗娜丽娃奔了过来,搂着他狂喜道:“方舟啊!原来你不但没死,还到了这里来。
“咦!这是什么地方,那些水珠又是什么呢?”
方舟伸手一挥,水珠立即蒸发,犹有余悸地道:“那本来是撒拿旦,但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后记
黑狱大帝国覆亡后二十年。
方舟、姬慧芙和姗娜丽娃,乘坐方舟一号重回大三角河系,到夜星埋身的那美丽星球看个究竟,还约好了巴斯基和舒玉智。
抵达时才发觉巴斯基和舒玉智早在夜星埋身处长出来的那棵超级巨大的地火树下,结庐而居了好一段日子。
各人相见,自是欢欣莫名。舒玉智向方舟笑道:“这棵夜星树真有灵性,好像知道你来般,由昨晚开始,结下了一个巨红果,叫人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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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娜丽娃叹道:“可惜我和她缘悭一面了。”
姬慧芙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位人类中最美丽的孕妇眼中射出追忆的光芒,悠然神往道:“当方舟由圣婴宫和姗娜丽娃回来时,我全身都兴奋得麻木了,心中只想着,若夜星和秀清在这里就好了。”
巴斯基挨着方舟的肩头,故作神秘地道:“还有一位小妺妺在等待你哩!我的好兄弟!”
方舟和二女愕然以对时,丹猗由茅庐一蹦一跳地走出来,双手收在背后,似是拿着什么东西。
姬慧芙讶然道:“丹主席怎会来了这里?”
丹猗笑道:“我不再是主席了,改行做作家。看!这就是我第一本著作。”
手由后面移到前面来,原来是一本题为《星际浪子》的书。
厚得像块石头,封面非常精美。
方舟一呆道:“这种形式的古董还存在于世上吗?”
巴斯基一拍他肩头,笑弯了腰道:“这叫潮流与复古,都是你这小子的方舟一号坏事,原来这宇宙内最厉害的飞船就是最古老的飞船,那全人类怎能不重新评价所有老古董的价值呢?”
丹猗喜滋滋地来到方舟身旁,把书的第一页打开,毕恭毕敬地道:“请签名!古董笔在此!”
姗娜丽娃奇道:“你是作家,该签名后送给方舟才对,哪有反要方舟这家伙签名的?”
方舟摇头道:“说真的!我也不明白为何要签名在你作的书上。”
姬慧芙笑道:“还不明白吗?书名上的浪子,自然是指你方舟哩!”
方舟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打了个哈哈道:“不敢当!不敢当!嘿!签在哪里?这还是小弟这一世第一次签名,可否摁个手指印算了?”
众人差点笑死时,方舟才千辛万苦、歪歪斜斜签下名字,笑道:“小妮子究竟写了我什么呢?”
顺手翻开时,立即目瞪口呆。
姬慧芙和姗娜丽娃凑上一看,才知里面全是空白页。
方舟望向丹猗,这美女甜笑着道:“你不亲口告诉人家,这书怎么写呢?”
方舟眼角瞥见姬慧芙和姗娜丽娃正瞪着自己,暗暗心惊,移到那巨果旁,探手爱怜地轻抚着,柔声道:“我现在说的或者只是神话,但又可能是现实。三天后这巨果会爆裂开来,生出一个像夜星一模一样的小翼女,是夜星因思念我而回来了。由于这是个自然的过程,所以并没有违背她对自然的承诺。有什么事比自然而然更美妙的呢?”
再向丹猗微笑道:“就用这几句话作我那本书的结局吧!”
《星际浪子》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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