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飞瀑从石隙泻出,化为逾五丈的流泉,然后冲出山崖,成为另一道直泻十多丈的水瀑,再蜿蜒流往猎场。
两个营帐夹河设置,漫空星斗下瀑如鼓鸣,另有一番滋味。下方河原燃起了数之不尽的篝火,营帐挂上风灯,他们的营帐却处于其外的高处,独立而隔离。
如果不是由商月令领路,真想不到下山之路旁有这么棒的福地。
三马一骡就在帐旁的草地徜徉徘徊,吃草喝水,不知多么写意。
龙鹰本要美丽的场主和他来个鸳鸯共浴,但害羞的商月令怎都不肯,只好自己独个儿到河泉深阔处浸个痛快。
回到帐幕,换上带来的衣服后,焕然一新,每个毛孔都似在欢呼喝彩,刚才水寒如雪的滋味,仍保留在发肤间。
商月令脱去外袍,现出一身雪白的骑服,在广袤的星空衬托下,优美的体形动人至不可方物,没法描拟。
以龙鹰的见惯美女,亦要立即心跳加速,难以自已,加快步伐来到她身旁,往她瞧去,她侧脸的轮廓刀削般清楚分明,灵山秀川的起伏着,一双美目正深情专注地俯瞰她治下的美丽圣土。
她的脸蛋升起两朵红云,或许因感觉到龙鹰的“不怀好意”。
龙鹰探手过去轻轻搂着她不盈一握、柔软又具有弹跳活力的腰肢。
商月令柔顺地挨入他怀里,头枕在他宽阔的肩头上,仰望夜空,喃喃道:“月儿快出来哩!每晚它都会变圆一点,直至中秋月满。”
龙鹰重重在她脸蛋亲一口,芳香盈鼻。
商月令喜滋滋地道:“鹰爷可知‘少帅’寇仲送给玉致夫人和楚楚夫人的定情之物,正是从长安杨公宝库得到的两颗夜明珠呢?”
龙鹰讶道:“又会这么巧的!”
商月令娇嗲地瞥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迷人的星夜上,柔声道:“是命中注定的吗?天上的星星每一颗都各有任务,管辖着人世间的一饮一啄,没有人可逃离拦空的星网。”
龙鹰想起席遥和月灵,点头道:“大概是这样。”
商月令道:“说故事好吧!”
龙鹰失声道:“如此良辰吉时,竟用来说话?场主知否我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商月令道:“有所谓长话短说嘛!你怎会化身为范轻舟的?要扮也找个身家清白的人来扮呵!”
龙鹰道:“要怪就怪你的桂师兄好了!是他为我安排的身份,目的是要混进大江联去做卧底,探听消息。哈!长话短说哩!就是在那里碰上现在的河间王,他是唐初开国时名慑一时有‘影子刺客’之称的杨虚彦,与高祖李渊的妃子董淑妃私通下的后人,该姓杨而非姓李,属前朝隋的嫡系皇族,现今是要得回失去了的天下。不要再问,否则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仍在解释其中错综复杂的情况。”
商月令欣然道:“你肯说出来,月令已非常开心,且是比夜明珠更动人的聘礼。忽然间,月令竟和天下最厉害的人物结成连理,月令的天地亦扩展到千万里之外去。”
龙鹰道:“早前你说的老人家,指的是否秀珣场主?”
商月令神魂向往的点头应是,道:“她老人家说过,好的丈夫可分为三类,就是伴侣、知己和情人。”
龙鹰道:“说得精彩,该是就宋师道、寇仲和徐子陵三个与她关系最密切的男人而言。”
商月令道:“在说及他们三人前,秀珣场主先论述她娘亲的两个男人,就是她的爹和鲁妙子。”
龙鹰给惹起好奇心,道:“她有何评论?”
商月令轻轻道:“鹰爷很有耐性听人家说话,这是当知己必须的条件。”
接着道:“谈论她爹时,秀珣场主字里行间充满惋惜,指他凡事都想多了,小事可化为大事,故一生充满苦虑,使自己不开心,旁人也很辛苦,因而减寿早逝。”
龙鹰道:“鲁妙子又如何?”
商月令道:“秀珣场主说鲁妙子是个好情人,却是最糟糕的丈夫。”
龙鹰失声道:“最糟糕的?”
商月令闭上美目,道:“她形容鲁妙子的人生,就像个爱玩的大顽童,到了一间满是各种玩意的大屋,要他只专注于其中的几个玩意是没有可能的。”
龙鹰点头道:“形容得很妙,连身后事仍要耍上一招,可推想他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