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等固是看得唉声叹气,连对戴奉有绝对信心的赵霸都不禁眉头大皱。
坐在李园旁的赵致见己方势危,完全清醒过来,暗责自己如此不分敌我,还给李园占便宜,真是愧对师门。可是这时离开又太过着迹,一时进退两难。
场上两人再激斗几招,戴奉早先的威风已不复见,节节败退。
东闾子大喝一声,剑影一闪,觑准对方破绽,破入对方剑网里,直取戴奉胸口。
戴奉大吃一惊,回剑不及,猛地往后一仰,勉强避过凌厉的一剑。
哪知东闾子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踢在对方小腹下,若非有护甲,这一脚定教戴奉做不了男人,不过亦要教他好受,痛得他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踉跄坠地,两手按在要害处。
众人均想不到东闾子看来斯文秀气,但在占尽上风时下手竟这么狠辣,呆了起来,一时全场静至落针可闻,只有戴奉的呻吟声。
赵霸色变起立,向左右喝道:“还不把教席扶进去看治伤势?”
当下有人奔出来扶走戴奉。
东闾子没有半丝愧色,得意洋洋向两方施礼,交出木剑,回席去了。
赵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顾不得李园,狠狠瞪他一眼后,追着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李园半点不把赵致放在心上,洒然笑道:“比武交手,伤亡难免,馆主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罢,今晚由在下做个小东道,以为赔礼如何?”
今天连纪嫣然都看不过眼,低骂道:“李园你太狂了!”
赵霸那对铜铃般的巨目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火,项少龙真怕他亲身犯险,推韩闯一把。
韩闯会意,向后面自己那预派出战的手下打个手势。
叫伏建寅的剑手应命跳下台去,高声搦战道:“伏建寅请李园先生指点!”
全场肃然无声,看李园会否亲自出手。
伏建寅个子不高,却强横扎实,脸上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剑疤,样子有点可怖,但亦正是身经百战的铁证。
李园摆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的姿态,懒洋洋地把半边身挨在身旁的小几上,漫不经意地道:“无心!你去领教高明吧!”
众人早预料他不屑出手,均毫无惊异。
那叫楼无心的骠悍壮汉慢吞吞地走下台去,略一施礼,傲然而立,接过木剑后,把要为他戴上护甲的人挥开,道:“又不是上沙场,要这笨东西干啥?”
伏建寅见状喝道:“楼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
龙阳君这时来到项少龙和纪嫣然间的背后,阴声细气道:“天下间还有比楚人更狂的人吗?对秦人时又不见他们这么嚣张,嫣然妹会下场吗?”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很不服气,只是自问胜不过李园,没有办法。”
龙阳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退回席位。他自问剑术与纪嫣然相若,若这俏佳人不及李园,他亦难以讨好。同时下决定,不让焦旭出战,以免徒招败辱。
赵穆唉声叹气地对后面的郭开和乐乘道:“若伏建寅都败北,唯有靠骆翔为我们挽回颜面,否则只有让馆主出手,但本侯真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
郭开道:“李园为楚国第一用剑高手,下面那些人已那么厉害,他的剑法更可想而知了。”
各人一时均感无可奈何。
赵穆虽是一流剑手,但他的身份却不宜下场,因这很容易酿成两国间的不和。
李园好在没有官爵在身,否则亦不可在没有王命下随便与人私斗。
场上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放手猛攻,只见楼无心运剑如风,大开大阖,剑气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几乎甫一交战,伏建寅便陷入捱打之局。
项少龙这时瞥见滕翼正策骑入门,伸手去推韩闯一把道:“快终止这场比武!”
韩闯脸现难色,因为伏建寅是冒赵人的身份落场,若他发言,岂非明示伏建寅是他的人。
双方的人都在沉着观战,没有像刚才般扬声打气,气氛紧张得有若拉满的弦。
韩闯这一犹豫,胜负已分。
伏建寅输在后力不继,稍一迟滞下,给楼无心一剑扫在肩头处,骨折声起,惨哼声中,伏建寅横跌开去,爬起来时早痛得满脸淌着冷汗。
楼无心大笑道:“承让!”
项少龙向下马走来的滕翼打个手势,后者会意,隔远大喝道:“小人龙善,乃董匡门下家将,这位仁兄非常眼熟,未知肯否赐教。”
众人这时均无暇理会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没注意赵致回到场内,坐到同门师兄弟那方的席里,用神打量不请自来的豪汉。
楼无心不屑地打量滕翼,冷冷道:“若要动手,须用真剑方可显出真本领。”
滕翼大笑道:“有何不可,不过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个人上场,待本人也耗了点气力后,跟你拼起来才公平。”
赵穆叹道:“你的家将是否呆子,有便宜都不懂捡?”
纪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仆,这才是真英雄。”
赵穆不由尴尬一笑,暗责自己露出不是英雄的面目。
李园亦怕楼无心未回过气来,见项少龙没做任何反应,喜道:“确是好汉子!”打个手势,他身后另一名脸若古铜的大汉领命出战。
项少龙向纪嫣然道:“此人是谁?”
在众人的期待里,纪嫣然茫然摇头。
那人来到滕翼前,静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爱用假剑,阁下意下如何?”
滕翼冷然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复,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
项少龙当然不知他是谁,询问的目光转向纪嫣然求教。
纪嫣然神色凝重道:“他本是秦国的著名剑手,因杀了人托庇于楚国,想不到也投到李园门下,可见李园在楚国的势力膨胀得何等厉害,难怪他这么骄狂。”
韩闯等又为滕翼担心起来。
“锵!”
言复拔出芒光闪烁的利剑,退开两步,遥指滕翼喝道:“还不拔剑?”
滕翼面无表情,一对巨目射出森森寒光,缓缓道:“到时候剑自会出鞘!”
言复大怒,狂喝一声,挺剑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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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寒光大盛,耀人眼目。
谁都想不到权贵间的切磋比武,变成真刀、真枪的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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