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项少龙是因得到《墨氏补遗》,剑法大进。
赵致此刻眼中只有一个董马痴,那种自然流露的英雄气质,纵是外型比他更悦目好看的李园,亦要稍有逊色。
赵雅看看李园,又看看董马痴,感觉双方均对她生出强大的吸引力,但董匡那种永不给人摸着底子和酷肖项少龙的气概,却非李园能及。
郭秀儿则是另一番感受,李园正是她憧憬中的理想夫婿,文武全才,既轩昂又文秀,兼且有身份、有地位,虽明知他风流好色,可是所知的男人谁不如此,故亦只好逆来顺受,遵从父命,嫁与此君。
但董匡的出现却使她受到另一类男人的**力,粗豪奔放中却显出扣人心弦的智慧和与众不同的识见,令她愿意被他征服,这处于两个选择间的矛盾,使这美少女心乱如麻,取舍两难。
现在两人终于要一较高低了,这是否能予她一个决定的机会呢?在这战争的年代里,无人不习技击,剑法早成为量度一个人本领的标准,剑法高明者,自然会得人看重和欣赏。
李园目不转睛和项少龙对视,冷然道:“董兄养马之技自是天下无双,在下倒要看看董兄的剑技是否比得上你养马的本领了。”
矮身作势,木剑遥指项少龙,不住颤震。
观者无不为项少龙捏把冷汗,想不到李园剑法高明至此,竟能气贯木剑,生出微妙的变化,使人不能捉摸到他出剑的角度。
项少龙仍是剑柱地面,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应道:“李兄还在等待什么呢?”
他的语气透出强大的信心,使人清楚感到他没有半点虚怯。
李园不愧楚国第一剑手,丝毫不被他言词惹怒,微微一笑,倏地冲前,当项少龙木剑扬起,斜指往他时,又退了回去,恢复先前对峙之势,距离竟无半分改变,可见李园进退的步法是如何准确,只是这点,已知纪嫣然对李园剑术的评价高于项少龙,是有根有据的。
赵致心中想的是只要董匡剑法可比得上龙善,这两个人加起来足可进行刺杀任何人的密谋行动,不禁暗怨董匡的无情。
滕翼目不转睛看着正在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场中两人,他本有信心项少龙必胜无疑,但当看到李园先作试探的高明战略和深合法度的步法,也不由有点担心起来。
最有信心的反是项少龙本人,却绝非轻敌,而是进入墨氏守心的状态里,无人无我,可是敌手的意向却没有半丝能逃过他洞识无遗的观察。
他知道李园在引他出击,但他却绝不为所动,若双方均不出手,那丢脸的当然不会是他这个马痴,而是夸下海口、心狂气傲的李园。
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他一向很注重战斗心理学,现在是活学活用,要从李园的性格把握他的弱点。
李园对峙一会儿后,果然耐不住颜面和性子,冷喝一声,单手举剑过头,大步扑前,到长剑猛劈往项少龙时,左手亦握上剑柄,变成双手全力运剑,力道陡增。
虽是痛恨李园的人,对他奇峰突出的一招,亦无不叫好,而且他这一剑凌厉狂猛至极,把全身功力尽聚于一劈之内,若项少龙以单手挺剑招架,极可能一招便分出强弱胜败。
项少龙仍是那副静如止水的神情,只是双眉扬起,健腕一翻,竟单手横架李园此剑。
纪嫣然骇得芳心剧跳,纤手掩上张开欲叫的檀口。
她曾分别与两人交手,自然知道两人臂力不相伯仲。但现在李园是双手使剑,兼且占上前冲主动之势,高下不言可知。
唉!项少龙怎会如此不智。
在场诸人只听李园这一剑当头劈下的破风声,就知其力道的狂猛,都有不欲再看结果的惨然感觉。
李园见项少龙单手持剑来架,心中暗喜,全力重劈。
哪知项少龙的木剑忽由横架变成上挑,重重侧撞到对方若泰山压顶的剑身处,硬架变成借力化解。
李园眼看万无一失的一剑被项少龙卸往一旁,滑偏少许,只能砍往项少龙左肩旁的空位去。
喝彩声轰然响起,连痛恨项少龙的赵雅和赵致两个美女都忘情地欢呼鼓掌,幸好李园无暇分神,否则必给活活气死。
人人均以为项少龙会趁机抢先主攻,岂知他反退后一步,木剑循着奇异玄妙的路线,在身前似吞似吐,飘游不定。
以李园的剑法和眼光,亦摸不出他的虚实,无奈下退了开去,摆出森严门户,但气势明显地比不上先前。
滕翼放下心来,知道项少龙看准李园要在纪嫣然面前大显神威的心态,故意丢他的脸,好教他心浮气躁,冒进失利,战略上确是高明至极。
纪嫣然再不为爱郎担心,秀眸射出迷乱倾心的神色,看着项少龙那动人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
秋阳高悬空中,照得广场的地面耀目生辉。
还有一个对项少龙“情不自禁”的是龙阳君,由第一眼见到这粗豪大汉,“他”便为之心动,到此刻目睹其精彩绝伦的剑法,更是颠倒,暗下决心,怎也要把项少龙迷倒成为他的情俘。
反之李园那些家将却愕然无声,想不到李园这么厉害的剑法,仍不能占到丝毫上风。
李园勉强收摄心神,木剑上下摆动,组织第二轮攻势。
项少龙回剑柱地,稳立如山,动也不动。
不过再没有人认为他是托大轻敌了。
李园轻喝道:“想不到董兄如此高明,小心了!”斜冲往前,倏忽间绕往项少龙身后。
项少龙不但没有转身迎去,还反疾步往前,直抵李园刚才的位置,始转过身来,木剑遥指对手,前后弓步立定,意态自若,真有渊渟岳峙的气度,一望而知他并没有因对手的战术致乱了阵脚。
李园扑了个空,来到项少龙的原站处,等若两人约好了般互换位置。
观战的人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免得影响场上两人僵持不下的气势。
项少龙亦有他的苦处,就是很难放手大干,如此势难有任何隐藏,说不定会给看过他出手的人,勾起对他的回忆,那时就算宰了李园都得不偿失。
李园见两攻不下,失去耐性,再挥剑攻去,锋寒如电,狠辣无伦,又没有半丝破绽。
项少龙知他是求胜心切,暗里叫妙,在剑锋及身前,间不容发中往旁一闪,真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且又动作潇洒,意态超逸,惹来一阵彩声。
李园见他躲闪,喜出望外,叱喝一声,挥剑疾劈。
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电掣而出,决**翻飞,一步不让地连挡对手五剑,守得稳如铁桶,且招招暗含后续变化,使李园不敢冒进。
木剑交击声连串响起。
众人均看得忘了为己方打气,只见两人剑法若天马行空,飘闪不定,既惊叹李园莫可抗御的不世剑法,更讶异项少龙鬼神莫测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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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感到这马痴就像他的为人般,教人莫测高深,从外貌判断,事先谁也会猜想董马痴是力求主动的人,岂知真实的情况恰恰掉转过来。
李园虽是主动狂攻,却给对方似守若攻的剑招制得无法用上全力,同时对手流露出来那种坚强莫匹的斗志和韧力,更使他不禁气馁,这当然也是两攻不果,气势减弱的负面后遗症,否则他绝不会有这种泄气的感觉。
第六剑尚未击出,对方木剑忽地幻出数道虚影,也不知要攻向己方何处,李园心胆已怯,自然往后退避。
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反放肩上,意态自若地扛剑而立,向退至十步外的李园道:“李兄剑法果是高明,鄙人自问难以取胜,故想见好就收,就此鸣金收兵,李兄意下如何?”
李园愣在当场,俊脸阵红阵白,虽说未分胜负,但人人都见到他三次被马痴击退,面子怎放得下来。但若坚持再战,一来有欠风度,更要命是信心大失,已斗志全消。
犹豫不定间,正担心项少龙真个打伤李园的郭开长身而起道:“这一战就以不分胜负论,今天我等确是大开眼界。”
李园心中暗恨,表面唯有堆起笑容,与项少龙同时接受各人的道贺。
纪嫣然迎上项少龙,娇声呖呖道:“董先生自今开始,养马技术与剑法可并称双绝,不知可否拨冗到嫣然落脚处,为病了的马儿调治?”
人人听得艳羡不已,虽是打着看马的旗号,但际此大展神威之后公然邀约,谁都知此有石女之名的绝代红粉,再不为自己对这马痴芳心大动之情作掩饰了。
正赶上来要向项少龙道贺的其他三女,给纪嫣然抢先一步,都大感没趣,悄悄退开。
李园却是最难受的一个,本以为今天可在比武场上威风八面,却落得两名得力手下重伤,自己则是求胜不得,面目无光之局。最大的打击是纪嫣然当着他面前约会这大情敌,心中大恨,匆匆率众离去。
赵霸开心得不得了,扯着项少龙和滕翼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请两位当行馆的客席教座,千万不要推辞!”
赵穆叹道:“董先生和龙兄若能早到一年,项少龙那小子就休想生离邯郸了。”
项少龙和滕翼交换个眼色,都暗感好笑。
扰扰攘攘里,项少龙终脱身出来,在众人嫉妒如狂的目光相送下,随纪嫣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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