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四章 以黑吃黑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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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以黑吃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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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胸有成竹道:“所有发财大计,总离不开贱价入手,高价放出。这里是产盐区,只要我们买一车盐,再偷运他鸟儿去内陆最缺盐的地方,可将盐当黄金来换钱。那时找个安身处练起李大哥的血战十式,再不用拿着根可笑的树枝。”

徐子陵奇道:“你知道哪处最缺盐吗?”

寇仲用眼光一瞟左侧酒馆内的一张桌子低声道:“你看那妞儿多么甜!”

徐子陵正在忧柴忧米,看的兴趣都欠缺,催道:“快说!”

寇仲煞有介事,指了指自己的大头,说道:“世上最管用的是灵活的脑筋,现在老杜截断大江的交通,除非像宋家那种威势,谁有本事运盐到历阳以西的郡县去,所以我们若运一车盐前去,摆地摊都可赚个盆满钵满。来吧!要发财就随老子去吧!”

结账后,两人离开酒馆,问了盐货批发的地方,立即动程。

徐子陵担心道:“买盐还可将就着我们的财力去买,但何来余钱去买骡车?”

寇仲哈哈笑道:“你好像不知人世上有手推车这种可靠的运输工具,来吧!”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抵达城外的码头,只见茫茫大海,在前方无限地延展开去。寇仲吐出一口凉气道:“不如我们偷上其中一条船,到大海的另一边看看,凭我们的手段,说不定能成为另一个国的皇帝,那时纳十来个贵妃,不亦乐乎。”

徐子陵一眼望去,船舶无数,樯桅如林,以千百计的脚夫正在起卸货物,商人旅客上下往来不绝,十分繁忙热闹。推了推眼露憧憬之色的寇仲,说道:“发财要紧,来吧!”

两人挤入活动的人流里,不但见到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亦有公差混迹其中。寇徐两人不知这里是否有悬赏追缉他们的榜文,见到公差,远远避开。不一会到了该地最著名的盐货街,十多间铺面高敞开阔的盐铺,排在靠海的一边,铺后是码头,泊满载货的大船小艇。十多间铺子无一例外挤满人,铺内盐货堆积如山,贱得像不用钱即可随手拿走一包半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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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到这等阵势,胆怯起来,争议一番,徐子陵被推举出去打头阵,认定一个站在柜台后边打算盘的老先生,好不容易挤过去,徐子陵干咳一声道:“老板!我们要买货。”

老先生头也不抬,冷冷道:“这三个月的货全给订了,你们是哪家铺子的?”

徐子陵哑口无言,寇仲在后面推他道:“到别家去吧!”

老先生像再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样子,全神贯注在算盘上。

一个倚着柜台的大汉冷冷瞅着他们道:“两位小兄弟面生得很,是否外来的。”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是外地来的。”

老先生咕哝道:“老刘你要聊天,给我到铺外去聊,不要在这里阻碍别人来交收提货。”

老刘给两人打个眼色,带头挤出铺外,到了街上,再向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带点嘲讽的语气道:“看来你们又是到这里买货,以为可运往内地发财的呆子,不过却少有像你们这么年轻的,你们拿得出多少钱来?”

寇仲和徐子陵自幼在市井混大的,哪还不知遇上骗徒,摇头要走。

那老刘立时变脸,拦着去路,恶狠狠道:“走得这么易吗?”

“砰!”寇仲一拳抽在他小腹处。老刘登时虾公般弯下去,接着跪地捧腹,然后整个人仆在地上,连呻吟的力量都失去。附近的人纷纷避开。

徐子陵看寇仲的拳头,吁出一口凉气道:“你的拳头何时变得这么有劲的?”

寇仲陪他呆瞪自己的拳头,愕然道:“莫不是我练成了九玄大法的第一重境界,等于六分之一个娘那么厉害?”

徐子陵见至少有百来对眼睛在看他们,而老刘则仆在地上生死未卜,极为碍眼,扯着寇仲挤进不迭自动让路的人堆里。正要到另一间盐铺碰运气,后面有人叫道:“两位小兄弟留步!”两人知道找茬的来了,停步转身。三名青衣大汉,品字形的走来,带头的汉子年约三十,貌相粗豪,神态动作,流露出横行惯了的味道。

不过这时他脸上却挂着笑容,抱拳道:“本人谭勇,乃海沙帮余杭分舵副舵主,见两位小兄弟身手硬朗,生出想结交之心,不如找个地方,让老哥作个小东道如何?”

两人感到大有面子,亦知惹上黑道中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徐子陵摇头道:“我们还要赶着办货去做生意呢。”

谭勇趋前道:“若两位小兄弟是要办盐货,请不要白费心机。先不说这处的货由十多家大商号瓜分,就算有人肯卖给你们,不但帮会要分一笔,公差要一笔,官府又一笔,到最后加上盐税,也只是白辛苦一场,赚来的都不够到窑子花三天,且还是最便宜的乡间土窑子。”

他们听得两颗心直沉下去,他们的发财大计,岂非美梦成空。

谭勇笑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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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交换个眼色,随他到附近一个馆子坐下,谭勇先介绍他们认识两名手下,一叫谢峰,一叫陈贵,才漫不经意地盘问他们的来历。寇仲一一答了,当然是随口捏造。他要充武林高手,现在还攀不上边儿。但若论说谎,却可把杜伏威都骗过。谭勇算哪门子的人马,自给他们诓得深信不疑,以为两人分叫傅仲和傅陵,武功来自家传,现在成了到处找赚钱机会胆大包天的小流氓。

谭勇满意道:“你两人除拳脚功夫外,还懂什么兵器?”

徐子陵拍胸道:“我们是用刀的,等闲十来人都奈何不了我们。”

谭勇怀疑地说道:“可否让我试试小兄弟的刀法?”

寇仲傲然道:“真金不怕火炼,不过谭爷最好先说出有什么好关照,人生在世,不外求财,谭爷这么明白事理……”

谭勇哈哈笑道:“我对两位小兄弟一见如故,钱财只是身外物,兄弟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待我们回去向舵主打个招呼,成了真正的拜把兄弟以后,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寇仲对黑道人物的行事作风比对自己的十根指头还要清楚。嘻嘻一笑,凑到谭勇的耳旁低声道:“谭爷是否看上我们是外地来的生面人,又是两个可瞒过任何人的乳臭小子,所以想我们去为你们海沙帮刺杀另一个帮会的人,事后更可推个一干二净,这类黑锅会压死人的。”

谭勇立时呆若木鸡,以他那样老江湖仍给弄得措手不及,无言以对,因为这正是他笼络两人的大致原因,就像寇仲是他肚子内的蛔虫那样,当然细节上有颇大的出入。

寇仲拍拍徐子陵肩头,说道:“兄弟!我们走!”

谭勇回过神来,叫道:“且慢!”

寇徐两人还以为他恼羞成怒,严阵以待。谢峰和陈贵亦目露凶光,准备动手。

谭勇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傅小弟真厉害,那就不如摆开来说……”

寇仲截他道:“你千万别说出来,若说出来,依江湖规矩,我们休想脱身。”

徐子陵也哈哈笑道:“我们两兄弟到江湖上闯字号,凭的是一身功夫,可没有打算倚仗任何靠山。”

谭勇三人听得呆起来,两个小子那种绝对与年纪不相称的老辣,确是令人惊异。寇仲扯着徐子陵站起来,抱拳作礼,再不理三人,转身便去。来到街上,两人都有点发愁,不自觉的又朝码头走去。这时忽见一艘巨舶,由远而近,两艘官艇则迎了上去,似正等候巨舶的来临。这巨舶之所以吸引两人注意,主要是它无论外型和旗帜,充满异国情调。巨舶靠岸停下,甲板上隐见人影,由于距离颇远,故看不真切。到四名官差护着一位官员由吊梯登船后,两人收回目光。

寇仲搂着徐子陵的肩头叹道:“想做正常的生意人并不容易,从来能发大财的都是毫无道义的奸商,我又有妙计,今晚我们再摸到这里来,偷一艇盐,然后溜之夭夭,连那几个子儿都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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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心动道:“他们有那么多盐,偷十来包绝不会令他们家破人亡的吧!就偷刚才那间吧!想起那掌柜我便有气。”

寇仲见他同意,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兄弟,不过做贼该有做贼的家当,例如开锁的钢丝,防身的兵器,捆赃物的绳索诸如此类。以后吃粥还是吃饭,还看此铺。”

徐子陵道:“做贼的主意可是由你提出来的,这些东西自然须由你去张罗。”

寇仲嘻嘻笑道:“合则力强,分则力薄,你也不想我一个人奔波劳碌,累得今晚连脚都动不了,只得陵弟你一个人去作贼。”

徐子陵早惯了他的招数,说出来只是为玩儿。寇仲虽对他这小弟爱护有加,但总不时要占点便宜。正要说话,忽然发觉寇仲直勾勾望往左方,脸色大变。

徐子陵连忙瞧去,只见一群达四、五十人,像是脚夫装束的流氓恶汉,持着利钩、尖插、担挑一类东西,正往他们逼近,带头的赫然就是那个老刘,把逃路完全封死。

码头上的人立时鸡飞狗走,其中包括几名公差在内,好像皇法再不复存。

寇仲倒吸一口凉气道:“小陵!娘有教过我们空手入白刃吗?”

徐子陵何曾见过这种大阵仗,摇了摇头。接着一声发喊,两个小子掉头转身,往码头和大海那边逃去。众汉喊杀连天,在后狂追,情势顿时混乱至极点。两人显然跑得比那群大汉快,在一堆堆的货物间左穿右插,越过四散逃避的人们,转瞬到达海边。寇仲一扯徐子陵,朝刚泊岸那艘巨舶掠去,若那是别国来的使节,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群恶汉理该不敢追上去。瞬眼间两人横过近百丈的距离,到了上船的吊梯处,哪还迟疑,拼命往船上攀去。吊梯足有五丈高,快到梯顶,四把长剑拦着去路,有人怒喝道:“滚回去!”

两人别转头下望,只见那群恶汉已有多人追上梯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唯一的方法就是跳下大海。

正在叫苦,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隐隐从上方传来道:“让他两人上来吧!”

有人应道:“是!夫人!”

长剑移开。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连爬带跑走上去。方踏足甲板,后面已动起手来,四名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壮汉把追来的流氓斩瓜切菜的劈落吊梯,迫得他们掉到海里去。其他人吓得纷纷掉头退回码头上,再不敢登船。甲板上除四名白衣武士外,再没有其他人,亦不见刚才出言让他们上船的夫人。两人松了一口气,暗喜捡回两条小命,还不忘向正在下面码头上叫嚣吵嚷的老刘等人挥手致意。

倏地一个女声在后方响起道:“两位小公子请随我来!”

两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立时眼前一亮,原来是位年轻娇俏的小婢,含笑打量他们。人家既救了他们,自该听对方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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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装出文质彬彬的样子,躬身道:“姐姐请引路!”

小婢“噗嗤”一笑,盈盈转身,领路先行。两人你推我拥地跟在后面,看着俏婢美好的背影,均感不但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待他们更是优厚异常。步进舱门,一条通道往前伸展,两边各有三道内舱的门户,却不见任何人,颇透出神秘的气氛。俏婢领他们直抵左边最后的舱门处,再走前就是通往上下船舱的楼梯。

两人正好奇地左顾右盼,俏婢把舱门推开,柔声道:“两位公子请进。”

两人举步入房,均感愕然。原来此房非常宽敞,中间却以垂帘一分为二,近门这边四角燃着油灯,放置一组供人坐息的长椅小几,墙上还挂着几幅画,相当有心思。由于竹帘这边比另一边光亮多了,所以除非掀起竹帘,否则休想看到竹帘内的玄虚,但若由另一边瞧过来,肯定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小婢客气道:“两位小公子请坐!”

两人坐下后,小婢退出去,还关上房门。他们面对竹帘,嗅到淡淡幽香,由竹帘那边传来,非常诱人。

寇仲和徐子陵正摸不着头脑,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由帘内传过来道:“两位小公子为何会给码头的流氓追赶呢?”

寇仲认得声音,恭敬答道:“原来是夫人!我两兄弟先谢过援手之德。”

徐子陵怕他胡言胡语,接口道:“我们曾和他们其中一人动过手,他召人来对付我们。”

夫人淡淡地说道:“两位小公子谈吐不俗,且身手矫捷,但又似不懂武功,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笑嘻嘻道:“我们的身手是娘教的,读书认字,亦是由她一手包办,娘去世后,我们四处流浪,看看有些什么发财的生意可做……”

一声娇哼,在帘内传出,打断他的话,却明显不是夫人的声音。两人大感愕然,晓得除那夫人之外,还有另一位女子,而且身份不会低于夫人。但她为何会对寇仲的话表示不悦呢?夫人的声音又再响起道:“另一位小公子又有什么意向?”

徐子陵知她在问自己,耸肩道:“我们进退与共,他想发财,我自然也想发财哪!”

夫人叹道:“除了银子外,你们还想干些什么?”

寇仲道:“夫人问得好,发财后当然要立品,最好当个官儿,可光宗耀祖,八面威风。”

夫人语气由温柔转作冰冷,平静地说道:“外面那么多人正为战乱和暴政受苦受难,你们难道没想过救世济民,为天下苍生尽点心力吗?”

徐子陵愕然道:“我们人小力弱,三餐难继,倒不曾想过这方面的事。”

寇仲想起李靖,陪笑道:“这种大事,自有大英雄去担当的。”

夫人淡淡地说道:“人各有志,两位请下船吧!”

两人骇然叫道:“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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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推了开来,那小婢脸无表情地走进来,绷着俏脸不客气道:“两位请!”

两人见她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知道求情只会惹来嘲笑喝骂,只好挺起胸膛,随她来到甲板上。近吊梯处,四名武士按剑而立,摆出逐客的姿态。码头上仍聚集着老刘等一众流氓,恭候他们大驾,却不敢叫嚣,显是给船上的武士打怕。这里似乎比扬州城更没有王法。

寇仲轻扯徐子陵衣角,低声道:“跳船!”

徐子陵会意,两人不吭一声,全速朝远离码头那边的船缘奔去,飞身越过围栏,投往大海。俏婢望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像早听到他们的对答,只是没有阻止。

“扑通!扑通!”两人先后掉进水里去。在入水前的一刻,他们看到三艘快艇朝他们驶来。艇上各有数名流氓,人人手持一端装上尖钩的长竿,正叫骂狂呼地赶过来。到了水里,寇仲知徐子陵水性及不上自己,死扯着他往巨舶的船底潜下去,只有借巨舶的掩护,或有机会避过敌人的竿钩,至于如何换气,这时哪还计较得到。两人潜到舶底的深处,胸中一口气已尽,要浮上去,却撞在船底处。正手足无措,快要闷死,忽然又回过气来,两人喜出望外,齐往船尾处游去。到这一口新气将尽,另一口气又自动地由体内生出来。这次两人都注意到这口奇气非从天而降,而是发于体内的真气,生生不息,令两人极之受用。一时间连敌人要怎样对付他们都忘了。

徐子陵感到右脚心奇热,左脚心则寒气浸浸,体内真气澎湃,不住流转,使他自然而然依着《长生诀》内的图样去催动真气。眼睛同时明亮起来,清楚看到海面上黑压压的船底,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若一幅图案。寇仲的情况亦和他大同小异,不过真气却是由头顶天灵穴开始。他们一先一后在四丈许下的深水处缓缓游动。每一次伸展四肢,体内的真气流转一次,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气源源不绝,全无气闷感觉。也不知游了多久,他们在远离码头的一处海滩爬到岸上。太阳这时快下山了,两人并排躺在海滩上,齐声大笑。

寇仲喘着气道:“原来我们的内功这么厉害,不用换气都可以游这么久,说不定可游到大海的对面去,省掉船资。”

徐子陵享受着夕照的余晖,伸个懒腰道:“现在我感到浑身力气,该是偷东西的好时光。”

寇仲兴奋起来,坐起身环目四顾,只见码头至少在四、五里外的远处,隐见高起的桅帆。这边却是荒山野岭,渺无人迹。笑道:“今晚我们游回去,在盐仓后的码头设法潜入仓里去偷盐,然后再用艇运走,若给人追上,扑通一声跳进水内去,和他们在水底捉迷藏。”

徐子陵坐起来,舒展手脚道:“现在见老虎我都可打死几头。那夫人真怪,好好的说着话,忽然又把我们赶走。哼!我们难道长得不好看吗?为何除素素姐姐外,别的女人都像看我们不顺眼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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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搂着他肩头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她们怕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们,以致不能自拔。”

两人自我安慰地大笑一会儿后,太阳没进西山下。只是这一阵子,两人的衣服竟然干透。互相一看,都觉得对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活像两个小乞儿。忽然两人又不想回到水里去。

寇仲迅速找到借口,说道:“我们明天弄清楚水路怎么走,才去偷盐,现在趁城门未关,入城去找间像样点的旅馆,然后吃顿好的,再慢慢研究我们的第一笔发财大生意。”

徐子陵亦不想立即回到水里,点头同意。两人朝城门方向走去,感到身子比平时轻了至少一半,速度则增加一半,耳目比平时灵明,黑暗对他们似和白昼并没有太大分别。他们当然不晓得,刚才在水底误打误撞下,两人竟进入道家内气循环不息的境界,初窥上乘气功的堂奥。

修道之士虽数不胜数,但能达致内息境界的却没有多少人。所谓“外气不竭,内息不生”。若非身在水底那样特别的环境里,两个小子又没名师的指导,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突破这道难关。可是在机缘巧合下,他们终在武道上迈出无比重要的一步,由顽石变成美玉,超越年龄的限制。

两人在客栈洗个冷水浴,来到街上,发觉这里的晚上比扬州城还要热闹,沿路车水马龙,好不兴旺。街上的女子更是花枝招展,又像一点不怕男人的目光,两人观赏不尽,不知多么高兴。填饱肚子,两人意兴大发,往人多处去钻。

寇仲正探头察看其中一间青楼门内的情况,徐子陵猛地把他扯到附近一道横巷去,指着对街说:“是老刘!啊!他身旁那个不是什么海沙帮的副舵主谭勇吗?”

寇仲愕然望去,果见对街一间店铺内聚集一群大汉,人人身带兵器,其中两人正是谭勇和老刘,站到一起,前者似在吩咐老刘,后者则不断点头,谢峰和陈贵站在两人身后。再看清楚些,店铺原来是所跌打医馆,看来是他们在这里的一个落脚巢穴。

徐子陵道:“他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不由竖起耳朵去听,忽然谭勇的声音隐隐约约在他们耳内响起道:“龙头今晚三更到,真奇怪,为何捞不到两个小鬼的尸身?”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吓了一跳,想不到真能听到谭勇的话。双方间相隔足有三丈多的距离,街上又是闹哄哄吵作一团,偏偏却只听到谭勇的话声。两人大感兴奋,再想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寇仲喜道:“看来我们的功力大有进步。真奇怪,老刘和谭勇是打一开始串通来坑害我们,不用说是由老刘扮恶人,谭勇则扮好人来解围,后来又是谭勇指使老刘来杀我们。”

徐子陵心思细密,讶道:“当时他们仍不知我们是武林高手,能打得老刘爬不起来,究竟看上我们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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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寇仲的敏捷思想,仍大惑不解,低声道:“不理他们想干什么,总之是想害我们,江湖好汉都是有仇必报的。谭勇可能很棘手,但老刘却很易吃,我们盯着他,只要他落单,可出手教训兼洗劫钱袋,也好帮补我们去买两把利刀,就不用怕别人动家伙了。”

徐子陵不但不害怕,还觉得非常好玩。不迭答应,老刘已走出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望左方去。他们的目光落到后随两人腰挂的大刀上,感觉其**力实远比要应付三个人的胆量大得多,猛一咬牙,尾随而去。老刘三人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路人避道而行,可见他们是人见人怕的人物。遇上一队五、六个官差,彼此还站在街头上交头接耳谈了一会,这才转入一条暗黑僻静的横巷去。两人交换一个壮胆眼色,尾随入巷。踏进巷内,发觉三人失去踪影。

寇仲扯着徐子陵到了一道人家后院的木门旁,低声道:“定是进了这后院里,否则哪会忽然不见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徐子陵吃一惊道:“里面或者有其他海沙帮的人呢?”

寇仲叹道:“算老刘他今晚走运吧!”

徐子陵道:“横竖回旅馆都是睡觉,不如在这里等上一会好吗?”

寇仲挨着墙角坐到地上,笑道:“好像又回到扬州城内,无聊时坐他半日说梦话,我们终于来到江湖上闯**。”

徐子陵靠着他坐下来,低声道:“海沙帮看来在这里有很大的势力,码头的脚夫都要听他们指挥,海沙不就是海盐吗?能控制这里的盐货,定是非常强大和富有,为何却要看上我们两个穷小子?”

寇仲对他刮目相看道:“我倒没你想得这么深入,幸好我们订下偷盐大计,否则恐怕一粒盐都买不到。”又兴奋起来道:“现在最紧要是发财,有了钱,可去找素素姐姐,若她不嫁给李大哥,嫁给我们好了。姐姐人既美,心肠又好,得到她做妻子,我们会很幸福的。”

徐子陵笑骂道:“说笑也不能太离谱,姐姐怎可同时嫁两个人?晚上难道睡在一张**吗?我才不要呢。”

寇仲叹道:“人最紧要是懂安慰自己,我们连女人的胸脯都未碰过,做男人哪有我们这么窝囊的?若能把老刘那两个跟班的钱袋劫了,我们不是立即就可到青楼风流快活吗?”

徐子陵没好气道:“那时我们若不立即溜往城外,说不定会给海沙帮的人分尸,还说什么风流快活?”

寇仲一震道:“有人出来了!”

徐子陵倾耳细听,果然木门后有足音传来。两人跳起身来,贴站木门两旁,心儿却不争气地狂跳。

老刘的声音在门内响起道:“小花花骚得令人魄**神摇,难怪二爷忙到七窍生烟,仍要教我们送燕窝来哄她。”

另一人道:“我也瞧得浑身发痒。若不是东溟派来了人,我真要立即去找别的姑娘来降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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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笑道:“听说东溟夫人单美仙人如其名,真的美若天仙,希望她的**功夫不要比她的武功差就好。”

从未发言的大汉道:“就算她**功夫如何好,轮得到我们吗?龙头之后还有二龙头,排队都排不到你老刘呢。”

三人齐声**笑。

“咿呀!”木门被拉了开来。老刘毫无防范举步走出来。“砰砰!”身后两汉同时面门中拳,惨哼声中往后倒跌。老刘骇然转身,胸口肚腹分别中拳,痛得滚倒地上。

两人想不到三人这般易摆平,寇仲探头一看,见到里面是个静悄无人的小花园,不远处有座小楼,隐有灯光透出,招呼一声,和徐子陵把三人拖进去。除老刘外,另两人血流披面,晕了过去。两人手法纯熟地解下三人腰带,把他们绑个结实,又取去他们的大刀和钱袋,抓起老刘。寇仲笑道:“认得我们吗?”

老刘仍痛得脸容扭曲,肌肉颤动,呻吟道:“大爷饶命!”

寇仲抽出大刀,架在他脖子上,恶兮兮地骂了一串粗话,才道:“我问一句你得老实答一句,否则割断你的喉咙,但只割断少许,让你慢慢淌血。”

老刘这时看清楚他们,骇然道:“你们不是淹死了吗?”

徐子陵“啪!”地一声赏他一个耳光,唬吓道:“只准答不准问,海沙帮的盐仓在哪里?不要随便搪塞,待会我再拷问你的兄弟,就知你有没有说谎。”

寇仲心中叫妙,此正为杜伏威对付他们的手法。忙把刀加重在老刘颈项的压力,威吓道:“快说!”

老刘咿咿啊啊,哪说得出话来。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的刀压在他咽喉处,让他怎么说话?”

寇仲尴尬地把刀移开少许。

老刘欺他们年轻,逞强道:“若你杀了我,保证不能活着离开。”

徐子陵笑道:“你们不是要应付东溟派吗?如今帮中人哪有时间理会我们,到发现你们这三条死尸,我们早走远。”

寇仲哂道:“不要吹大气,今天我们不是开罪过你们?为何现在仍是活生生的。好!先割断你一只手指看看你这硬汉会不会哭。”

徐子陵摇头道:“不!仍是先弄盲他一只眼比较好玩,左眼好还是右眼好呢?”

老刘立时由硬汉变作软汉,求饶道:“小人服输,我们共有八个盐仓,少爷想知道哪一个?”

寇仲道:“你一口气把八个仓说出来,一下迟疑,一只眼睛,剜眼我是最熟手的。”

老刘吓得一口气说出来,寇仲又要他反复说了几遍,肯定他没有说谎,说道:“最近是哪一个仓?”

老刘无奈地说出来,徐子陵道:“东溟派究竟是什么门派,为何你们的龙头会为他们到这里来?”

老刘忙道:“若我说出来,两位少爷可否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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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道:“若你老老实实,我们就让你在这里躺上一个晚上,但我定要斩了你那两个朋友的头,方可显出我们扬州双龙的手段。”

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杀人,这么说只是黑道惯用的手法,绝不可让人看出自己是好惹的。

老刘果然被吓得更脸青唇白,颤声道:“少爷饶命,我说了,但你们要守诺才好,也不要伤我的身体。”

徐子陵喝道:“快说!”

老刘颓然道:“我只是由二爷处听回来的,东溟派来自大海对面一座叫琉球的大海岛,派内以女性为主,今天你们逃上去的船是她们的船,你见不到她们吗?”

寇仲骂道:“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而且我们不是逃上船去,而是登上船去。你是否嫌十只手指太多,用九只手指摸女人可能更过瘾吧?”

老刘慌忙恳求宽恕,续道:“她们每年在春分时分到沿海的郡县挑选少男到琉球去,不知龙头为何今年要对付她们,此中情由我真的不知道。”

两人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谭勇看上他们的原因,大感自豪,旋即想到琉球夫人单美仙没有挑选他们,又感到自卑自怜。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感没有问下去的兴趣,撕下三人衣衫,塞满他们的大口,再以“独门手法”扎个结实,手足的结以衣衫卷成的布索扯紧,使他们往后弯曲,难以发力,施施然离开。对于海沙帮和东溟派的事,他们既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去管。现在他们想的只是如何黑吃黑地去抢劫海沙帮的私盐,然后去发他一笔大财,那时海阔天空,不是可任他们翱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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