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七章 救人救火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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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救人救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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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倏地停下,骇然道:“你干什么?”

美女两手紧握一把锋利得亮晶晶的短匕首,锋尖抵在咽喉处,狠狠盯着徐子陵,高耸有致的胸脯不住起伏,以带着外国口音的汉语冷然道:“你再走近一步,奴家立即自尽,你的朋友将永不能复原过来。”

徐子陵瞧得头皮发麻,只看此女是在抛飞撞壁之中能及时掣出匕首行此奇招,便知此女的狡泼难惹。这自尽的威胁对大多数人或者不值一哂,但偏偏对他却非常有效。

徐子陵惟有苦笑以报,单膝蹲下,摇头道:“我和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相争,不如我们作个交易,你让我救回朋友,姑娘待我们离开后,可恢复自由。”明知她很快可复原过来,但仍拿她没法。

美女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瞪一闪的端详着他,忽然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神态可爱动人,道:“终试出你是个好人哩!幸好你没有逼人家自尽,否则爹和干爹定不放过你。你武功虽不错,但必死无疑。”

徐子陵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大感头痛道:“姑娘对刚才的提议有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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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眉头大皱,若无其事地把匕首插回绑在大腿侧的刀鞘内,盘膝坐起,奇道:“人家长得不美吗?为何你总像急着赶人家走似的?你叫什么名字,汉人少有长得你那么高大好看的。”

徐子陵知她复原过来,心叫不妙,更怕有人下来,那就变成瓮中捉鳖,想出手又没有十足把握可将她制伏,且由她联想起突厥的美少女淳于薇,心中一软道:“我叫徐子陵,姑娘和安隆是什么关系?”

美女眸珠一转,喜滋滋地神态天真道:“原来你是中原人里我最想见的人之一,你的好朋友寇仲呢?他在哪里?”

她的神态又唤起他初遇董淑妮的回忆,不过此女总跟淳于薇和董淑妮大有分别,但一时他又说不出分别在哪里。似乎在她眸珠转动的一刻,他窥见了她纯真烂漫的美丽外表后的机心,像她这几句话,不但回避了他的问题,还像在探问寇仲行踪。

徐子陵乃小混混出身,自儿时已和七十二正行外所有旁门左道,偷诱拐骗的人打交道。近年来更遇上无数老奸巨猾的人,此时留上心,自不会轻易揭开底牌,轻描淡写道:“他当然在外边接应我,姑娘仍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咿唉!”入口的箱盖揭开,高将的声音传进来道:“柔公主!方便下来吗?媚公主来了!”

美女迎上徐子陵变得深亮锐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应道:“请媚姐在上面等我,我立即便来!”

“砰!”出口的箱盖放下。

徐子陵现在已有七、八分把握肯定这被唤为柔公主的年轻美女,只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关键在“立即便来”四字。

假若她有心与他和解,自应拖延少许时间解释两句,再把曹应龙救醒过来。她这么乘机赶着从唯一的出口离开,不用说是居心叵测,那时他被困绝地,除非有人来救,否则休想有命逃出去。

心有所感,形之于外。

他一对虎目立时变得电芒四射,沉凝地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但徐某人已打定主意,若在下不能带得清醒过来的曹应龙离去前,绝不会让姑娘安然走出去。”

柔公主露出讶色,不解道:“你做什么哩?为何忽然变得凶巴巴的,大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她的神态语气,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令人心动神驰的娇憨天真,令人很愿意相信她。但徐子陵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姑娘请说出救醒曹应龙的方法。”

柔公主双目杀机一闪,语气却是出奇地平静,道:“你真有把握将人家留下吗?只要我弄出声响,外面的人便会下来,那时曹应龙将成你最大的牵累。你已错失刚才的良机,现在只能听我的安排。唉!怎样才能使徐兄相信人家没有敌意呢?你再在这问题上浪费时间,上面的人会起疑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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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软硬兼施,真假难辨,硬是不容易招架。

徐子陵从容一笑,像在逐寸审视她与中原女子有异的白皙嫩肤,淡淡地说道:“我并不怕你唤人下来,我方的人既有能力截着安隆,亦有能力在情况不对下强攻进来。姑娘且莫忘记,困兽之斗下,徐某人会全力出手,务使姑娘不能生离此地。费时间的只是姑娘。”

柔公主狠狠瞪他一眼,霍地立起。徐子陵似早知她会站起来般,虎躯一挺,傲然对立,双方距离不足三尺,而柔主公则背贴石壁,动起手来,自然徐子陵占尽地利,可迫得对方只有放手硬拼一途。

柔公主跺足嗔道:“我要去救醒曹应龙呀!你究竟让不让路?要问的东西我早问到,你把曹应龙送给我也没兴趣。我们西突厥更没意思与你和寇仲成为死敌,安隆是安隆,我们是我们,你究竟能否明白?”

徐子陵心中一震,终忆起这柔公主是何方神圣。当日曾听跋锋寒讲述突厥情况,突厥乃一个游牧民族组成的政权,讲的是强者为王,且因经济的分散性、流动性和不稳定性,争权夺利从不间断,于隋时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东突厥现时大汗是颉利,宠信汉人军师赵德言,“龙卷风”突利可汗为他的侄儿。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武尊”毕玄,属东突厥的人。隋朝式微,义军四起,其中梁师都、刘武周之辈的“北连突厥”,连的正是东突厥。

比起来,西突厥较为低调,可能是由于地理远近的原因,现在他的魔掌,终于探往中原来。西突厥的大汗叫统叶护,在波斯人“云帅”的辅助下,声势直逼东突厥,“云帅”的女儿叫“莲柔”,被统叶护收为干女儿,宠爱有加,该就是眼前此女。想到她是来自遥远国度的美女,心中不由泛起奇异的滋味,难怪她的武功如此怪异莫测。

柔公主见他呆瞪着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俏脸一阵发热,挺起酥胸道:“你究竟让不让路?”

徐子陵心念电转,自问如她不亲自出手,确没有把握将曹应龙救醒,这一次非博他一博不可,猛一咬牙,往后疾退,来到登阶石级处,摆出请出手救人的姿态。

莲柔露出得胜的迷人笑容,也不见作势腾掠,已移到蜷伏地上的曹应龙处,蛮足连环踢出,取的均是曹应龙脑部百会、风府、关会、神庭等可致命的要穴,瞧得徐子陵心惊肉跳,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关心一个满身罪孽的大贼头。曹应龙呻吟一声,恢复清醒的意识。

莲柔气鼓鼓的横他一眼,神情清楚的告诉徐子陵,她仍因被冤枉以致愤怨不平,然后退往一旁,道:“救回来啦!还不把人提走?”

徐子陵也有点不好意思,猛提一口真气,准备救人,就在此时,他听到箱盖传来微仅可察的异响,那是凝聚功力时真气在经脉流动的声音,若非他气贯全身,加上位处易于产生回响的空间中,休想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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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刹那间明白一切,知道外面三人已晓得地窖内发生的事,更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因为刚才他既能在上面听到曹应龙的呼吸声,显然有通气口直上青羊肆后堂处,故此下面的打斗声和说话声,早把人惊动。

看着莲柔表情十足,秀美纯洁的外表,徐子陵一阵心寒。曹应龙再发出一声呻吟。

徐子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是徐子陵,曹兄是否听到我说话?”

曹应龙辛苦地微一点头,坐了起来,茫然扫视,视而不见的掠过波斯美女莲柔,到瞧见徐子陵时,眼神开始聚焦,露出惊喜神色,似是记起自己的处境。

莲柔忽然背转娇躯,面向墙壁,似是要表现她的清白和绝不会介入徐子陵救人的行动。若徐子陵不是发觉有异,说不定真会中计而相信她,现在则只有因她的欲盖弥彰而生提防之心。

她还有什么手段呢?

假如合作的是寇仲,侯希白说不定会怀疑对方于救人后会弃下自己这伙伴不顾而去,但他却打心底相信徐子陵不是这种人,而这种信心根本没有什么道理,纯是人与人间相处的一种感觉,很多时候却非常可靠。所以侯希白更肯定徐子陵必是遇上问题,暗提一口真气,把美人扇插到腰带处,微笑道:“以隆叔多疑的性格,既知有‘破莲八着’,竟肯不摸个清楚明白,就那么遽然离去,究竟有什么更紧迫的事呢?”

安隆没好气地说道:“贤侄像不知个‘死’字是怎么写似的;不过今晚的事的确非常古怪,事事出乎料想之外,假如贤侄肯告诉我从何处得到消息,说不定我们可以推诚合作。”

侯希白心中大讶,若照徐子陵所言,安隆刻下该是时间无多,必须急着赶回去向曹应龙施法,怎会尚有余暇在这里消磨时间,陪自己说话。表面却从容自若道:“隆叔不是说笑吧?枉小侄一向对你敬重万分,你却暗里和杨虚彦私通,还妄图谋算石师的爱女。现在竟还说与我合作,实是荒天下之大谬。”

安隆露出他皮笑肉不笑的招牌笑容,暗中提聚功力,道:“贤侄你确是不知好歹,谁说过要去害石大哥的美丽女儿?你是听谁说的?”

侯希白待要出言嘲讽,好拖延时间,心中忽现警兆,往左方瞧去,只见园内林木之间月光洒照不到的暗黑中,隐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安隆比他早一步生出感应,甫见那人,即露错愕神色,显然认识这人。

那人从暗影中行出,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神态,表情冷漠,额高鼻挺,与呈方形的脸庞合成硬朗的轮廓线条,予人坚毅卓绝,主观固执的感觉,威严慑人。侯希白从其比一般人黝黑的肤色和特异的形象,立时认出他正是威震巴蜀的独尊堡主解晖。

解晖冷然瞥侯希白一眼,灼灼的目光落在拜把兄弟安隆处,淡淡地说道:“曹应龙在哪里?”连侯希白也想不到解晖如此不客气的开门见山,不留半点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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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隆哈哈笑道:“我刚才不是交代清楚,曹应龙的任何事,均与我安隆无关吗?”

解晖双目杀机大盛,瞪着安隆道:“我若非念在一场兄弟情份,便半句话不和你说立刻出手,在你现在功力耗损的情况下,可保证你挨不了多久。现在肯问你一句,已是非常念旧,安隆你莫要逼我。”

侯希白想不到解晖如此霸道强横,暗忖假若与安隆换转身份,亦会手足无措。

岂知安隆长长一叹,颓然点头道:“我知二弟对安某人好得没话说,不过此事与三弟有关,更与‘邪王’石之轩有直接关系,二弟若因外人而卷入此事,实犯不着。”

解晖面容微动,往侯希白瞧去。

侯希白心叫谢天谢地,一揖到地,恭敬道:“两位前辈既有要事商量,晚辈当然不敢留此叨扰,请啦!”径自溜了。

曹应龙缓缓起立,终于发现面墙而立的波斯美女莲柔,露出思索的神色。

徐子陵体内真气亦运行至巅峰状态,闪电往曹应龙掠去。

面壁的莲柔急转过来,右手扬起,射出一道白光,疾取曹应龙,同时往出口处抢去,动作一气呵成,快若激电。假若徐子陵全无防备,此刻定要为她所乘,救得曹应龙时,就要被她从出口逸走。

此刻他却是正中下怀,施出凌空高速换气的本领,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制造出可能,改前进为横移,同时发出指劲,击中白光。最促狭的是他腾出来的右掌封挡莲柔的逃路时,口中却惊呼道:“不要走!”

莲柔哪知道他有此换气改向的本领。凭她高明的轻功,也可以在空中改变方向,但绝不能像徐子陵般在身法上丝毫不露先兆,说变便变,只有骇然闪退一途。“叮!”白光被指风击中,撞往墙壁,原来是莲柔刚才作状自尽的那柄匕首,给她面壁时偷偷从腿鞘取出,藏在手内。

曹应龙乃老江湖,清醒过来,往徐子陵掠去。成功失败,决定在瞬息之间。

“咿唉!”箱盖打开,准备迎接逃出去的莲柔。

徐子陵足尖点地,移到曹应龙旁,一手抱紧他的粗腰,螺旋劲发,两人变成一股龙卷风似的急旋,趁敌人未把握到地窖内的形势前,直冲出口而上,倏忽间穿出木箱。在朱媚和高矮二将瞠目结舌下,破瓦而去。

明月高挂天上。

侯希白从远处掠至,叫道:“随我来!”

城东的一所普通民居里,曹应龙听毕徐子陵的解释,弄清楚在自己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事,自然感激涕零,更悔恨以前的所为。

侯希白穿窗而入,道:“应该没有被人跟踪。”转向曹应龙道:“曹当家没事啦!”

曹应龙对他显然颇有戒惧之心,垂下头去,以赧色掩藏内心真正的反应,叹道:“我现在只是个平凡的人,侯公子莫再这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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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把一切看在眼内,心中一动,想到曹应龙因深悉石之轩的为人,所以亦不信任石之轩选作徒弟的人,也暗自警惕。不过若非借助侯希白的力量,这回休想能救曹应龙。

侯希白向徐子陵打个眼色,道:“我到外面去把风,要溜最好趁今晚。”言罢穿窗去了。

徐子陵虽不信任侯希白,但对他的风度和善解人意,亦不由衷心欣赏。

曹应龙道:“这次……”

徐子陵打断他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曹兄如何避开仇家,回去见妻女最后一面,曹兄有什么打算?”

曹应龙颓然道:“我已失去信心,再不敢有此非份之想。”

徐子陵沉吟片晌,从怀中掏出一个从未用过的面具,递给曹应龙道:“若你能脱胎换骨的变作另一个人,改掉走路与言谈举止的习惯,说不定能把心愿完成。”

曹应龙把面具拿到手上,仔细审视,身体剧震,眼中射出希望的神色,惊讶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妙品,我包管戴上后连脸肌的微妙变化都可呈现出来,教人绝不怀疑。”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这是由鲁妙子精制的。”

他从鲁妙子处得到的面具,一张赠予跋锋寒,现在又义送另一张给曹应龙,那他就只剩下岳山、疤脸大侠和腊黄脸容三张面具。

曹应龙露出“原来出自鲁妙子之手,难怪如此鬼斧神功”的恍然神态,纳入怀中,压低声音道:“这便有救哩!但千万别让侯希白知道,别看他现在装出对我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我敢以人头担保,他事后必会找上我,再以毒辣手段追问一切。”

徐子陵点头道:“小心点总是好的。”

两人商量过脱身的方法后,曹应龙低声道:“石之轩不但天性邪恶,且野心极大,如苦心孤诣的培养两个徒弟出来,是要完成他两个梦想,即统一江湖和统一魔道,所以侯希白此人大不简单,千万不要轻信他。”

徐子陵皱眉道:“既是如此,那石之轩为何要将两个徒弟置于敌对的位置?他们既会自相残杀,更会互相牵制。”

曹应龙道:“石之轩是个难以测度的人,没多少人能真正明白他,只看他刻意把《不死印卷》留在幽林小谷,而不直接传给两徒,便使人莫名所以。照我看可能是他难以决定该传给谁?遂任他们争个你死我活,看谁给淘汰出局。魔门中人行事,从不讲人情道义的。”

徐子陵听得一阵心寒,把握时机问道:“邪道八大高手,除祝玉妍、石之轩、安隆、辟尘、左游仙和尤鸟倦六个人外,另两人是谁?”

曹应龙道:“尚有一个我知晓的,就是东突厥颉利大汗的军师赵德言,此人在魔门内有崇高的地位,被尊称为‘魔帅’,魔功高强之极,仅次于祝玉妍和石之轩之下。至于最后一人,身份非常神秘,石之轩曾漏过口风,说此人正潜修一种厉害的功法,却没有说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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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终于弄清楚武功能直逼毕玄的赵德言的真正身份,暗忖难怪他会搞风搞雨,引外族来祸害中原了。

风声微响,侯希白穿窗回来,催道:“时间无多,我们还要到安隆的旧铺去凑热闹呢。”

然后脸色微变道:“两位有否嗅到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这种香气我尚是第一次遇上,我刚才已有感觉,还以为是曹兄沾上莲柔的香气,但如此恃久不散,显然很不对劲,恐怕我们已泄漏行踪。”

曹应龙举袖左嗅右嗅,但因功力大失,故嗅不到任何气味。

徐子陵却惕然道:“幸得侯兄机警,否则会中妖女的手脚。气味该是从头发处发出来的,侯兄有什么好的提议?”

侯希白道:“至少直至刚才那一刻,敌人仍未循气味追来,事实上柔妖女亦不用急;她怎样都想不到会恰巧有个像我一样对各类香气极有心得的人在旁,故可从容定计。清除香气有多种方法,但由于我们时间紧迫,只要在曹兄的头发略施手脚,保证可把妖女施的香气掩盖。”

徐子陵不动声息的和曹应龙交换个眼色,爽快点头道:“侯兄请动手!”同时心叫厉害,要知先前那股香气,徐子陵需集中精神,始可勉强嗅到少许。要靠这么微弱的气味,在一个充满各类鲜花烟火香味的热闹晚上去追踪目标确是谈何容易,但侯希白却可凭此名正言顺地向曹应龙施手脚,那时不论曹应龙走多远,事后侯希白亦可轻易追得上他。到时无论他以什么手段对付曹应龙,徐子陵将永远给蒙在鼓里。

两人谁都弄不清楚现在曹应龙头发发出的气味,究竟是莲柔还是侯希白弄的手脚。侯希白从怀内掏出一个小盒子,揭开后露出其中粉末状的白色香料,果然另有一种类似茉莉花,较先前浓烈得多的香气,其中隐隐有种难以形容的特别气味。假若他打开始便用上这古怪香料,徐子陵定会起疑。

侯希白沉吟道:“曹兄若有帽子,我只要沾点在帽外,戴上后可把气味完全掩盖;只要那样走一段路,敌人势将失去追踪的凭借。”

徐子陵和曹应龙均为之愕然,心想难道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去度侯希白君子之腹?

曹应龙探手怀内,取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侯希白随意把粉末洒些在帽上,微笑道:“我知曹兄对小弟有怀疑之心。但我却可立誓本人绝非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现在对小弟来说,最重要是不让《不死印卷》落入杨虚彦手内,否则第一个没命的将是小弟。”

徐子陵心中暗赞,像侯希白懂得权衡轻重利害,才是成大事的人。他既尽心力拯救曹应龙,徐子陵唯有全力助他以作回报。希望师妃暄没有看错他。侯希白无论言谈举止,均俊逸风流、潇洒儒雅,纵是生死相拼,亦很难对他生出厌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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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说话,异响传来。侯希白和徐子陵同时警觉,曹应龙是在看到他们的表情,始知不妥。那绝非人发出来的声音,而是某种轻盈如猫一类的擅长腾跃的动物,落在瓦顶的微音,充满轻巧弹力的感觉。侯希白和徐子陵同时恍然,敌人正是靠此嗅觉灵敏的异兽,追踪至此。那异兽在瓦面迅疾的绕个圈子,又跃往院外去。

侯希白心中一动道:“它失去线索啦!”

徐子陵瞧向曹应龙头戴的帽子,道:“我们尚有机会溜走。”

侯希白从容一笑道:“我们不用走,随我来。”

他们置身处是侯希白的书斋,侯希白移开其中一个书架,露出另一房间的入口,竟是个摆满画卷的藏画室,干爽整洁。侯希白刚把书柜移回原处,封着入口,屋上衣袂声响,听声音,来的敌人没有十个,至少也有七、八人。三人屏息静气,心情都有点紧张。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敌人明知有高手如徐侯两人在,仍敢追来此处,自有十足把握可收拾他们。而因曹应龙的负累,两人均不能突围逃走,所以若给发现,情况实不堪想象。

侯希白此举确是非常高明的一招,捉的是对方的心理。不论任何人,依循某种线索去追寻目标,若忽然线索中断,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目标已非藏在该处,又或目标清除了被追踪的线索。所以现今敌人会遍搜屋内屋外,而因屋内的香气已给掩盖,敌人自该以为他们是路经此处,又或早已离开。

侯希白和徐子陵均全神倾听,准备随时先发制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娇柔悦耳的女声在瓦面道:“柔公主的波斯貍这回可能把人追失哩!”

侯希白愕然低声道:“真奇怪!竟是巴盟四大首领之一的‘美姬’丝娜!”

徐子陵心中一动,立时明白他为何觉得奇怪。四川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独尊堡、川帮和巴盟。巴盟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联盟,以抗衡汉人的势力,以羌、瑶、苗、彝四族为主,四大首领分别是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大老”角罗风和彝族的“风将”川牟寻。

东突厥与巴盟有联系绝不稀奇,皆因四川巴蜀乃人人欲得的肥肉,东突厥的统叶护自不会是例外。奇怪的是以“美姬”丝娜的身份,为何肯亲自来追踪曹应龙,他的价值在哪里?

另一个低沉而老气横秋的男声道:“只要徐子陵仍在巴蜀,定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关,盟主许下诺言,不论生死,都要把他送往关中。”

三人愕然以对,原来他们为的不是曹应龙,而是徐子陵。顺着此人口气猜测,巴盟显是倾向关中李阀,甚至西突厥亦与李阀有修好的意图。否则不会在发现徐子陵后,立即通知巴盟来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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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上是没有永远的敌人。李阀和东突厥的关系随着李阀势力的增长不住变化,致旧情难再。东突厥的势力一向优于西突厥,西突厥为平反劣势,只有借助邻近最强大的军事集团,那就非李阀莫属。

只是寥寥几句话,徐子陵立即把握到巴蜀现今错综复杂的形势,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随时会送命。

莲柔娇笑道:“大老小心一点,徐小子是出名狡猾的人,大老把话说得这么满,若仍给他溜走,旁人会偷笑的。”

侯希白闭上眼睛,喃喃道:“闻其声如见其人,波斯美女确与别人不同。”只看他陶醉的模样,便知他正于脑海中勾画出一幅想象中的波斯美女抱貍图。

徐子陵从莲柔话中知道说话大言不惭者是苗族“大老”角罗风,心想只要有莲柔、丝娜和角罗风三人在,他们休想能带曹应龙硬闯离去。

丝娜道:“奇怪!为何小貍追到这里忽然追不下去?这究竟是谁的房子?当是文人雅士之流,若非邻近的人全到了灯会去凑热闹,我们可找人问个清楚。”

莲柔叹道:“算那小子走运吧!留在这里再没有意思,我们走吧!”

衣袂声远去。三人同时松一口气。

侯希白向曹应龙道:“曹兄要我们送你到哪里去?”

曹应龙道:“只要能到城北的木行街,我有把握可以脱身。”

侯希白舒一口气欣然道:“现在最困难的是如何离城,若只在城内,我包管可以办到。”

转向徐子陵道:“接着我们是否到南市安隆的旧铺去碰运气呢?”

徐子陵微笑道:“这个当然。”

侯希白叹道:“子陵的确够朋友。”

卜天志奉召进入寇仲的舱房,这位像彗星般崛起于中原的风云人物,正呆立窗旁,默默仰首观看高挂中天的满月,似是满怀心事,又像因景触情。他宽肩窄腰的雄伟背影,稳立如山的气势,令卜天志生出敬畏之心,一时间竟不敢出言打扰,怕干扰他的思路。

好一会儿后,寇仲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终是要往岭南宋家走一趟,志叔给我安排一下,除去沈纶后,我立即动身启程,其他人则返回彭梁去。”

卜天志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坚决味道,知道难以劝说,只好道:“由志叔陪你走一趟吧!”

寇仲摇头道:“我另有要事委托志叔去办。”缓缓转过身来,把手上曹应龙交给徐子陵,再由徐子陵转赠给他藏有宝藏图的竹筒子,送入卜天志手上,解释清楚后,道:“志叔须尽速把所有财物起出来,然后集中藏在一个隐秘而交通方便的地方,可随时取用。这些可说是不义之财,我不想用来打仗,只望能用来为人民重建家园。”

卜天志赞赏道:“少帅的决定,令我非常感动。”接着忍不住道:“少帅今晚为何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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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仰首望向天上明月,悠然道:“我的心情好多了!能有李世民作我的对手,人生还有什么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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