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五章 十赌九骗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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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赌九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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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瞥他一眼,摇头道:“若萧铣亲自开口问我,倒还差不多,你可差远哩!”

查海勃然大怒,旋即又想起一个人,登时寒气直冒,不敢再发言。

怪人把手伸向寇仲,柔声道:“我们父子不见多时,不如先找个地方喝酒谈天?”

寇仲毫不犹豫地让他握紧自己的手,向雷九指和林朗道:“两位老哥可先回去,稍后再见。”同时打出眼色,着他们跟在背后。

怪人拉起寇仲,雷九指和林朗紧随两人身后,在查海等眼睁睁下扬长而去。

在刹那间,徐子陵将形势完全掌握,同时知道若不全力出手,而仍左瞒右瞒自己的真正功夫,等于借敌人之手来自尽。换言之他只能在暴露身份和被杀之间选择其一,那不用人教都知该如何决定。

阴癸派的三位元老高手,两人从前方两侧处攻来,兵器一长一短。长的是尾部连系幼索的铁环,短的是能藏在袖内的双钩。一长一短配合得天衣无缝,即使徐子陵腾上半空,亦逃不过飞环凌厉的追击。后方攻来的是一把特别窄长的利剑,三样性质完全不同的兵器,走的全是险毒奇诡的路子,功力十足,一时阴寒之气大盛,劲风刺骨,以徐子陵的强横,身在局内,亦感呼吸困难,举动维艰,压力重重。

徐子陵暗捏不动金刚轮印,登时心如止水,剔透玲珑,暗忖即使宁道奇在自己现在的处境中,怕也不敢硬架三人联手一击,心念电转间,他往左闪开。这一闪内中暗含无数玄机,且得之不易。敌人最厉害处,是虚实难测,徐子陵虽然战斗经验丰富,眼力高明,但由于对方均为魔门中的特级高手,纵然单打独斗,也不会差他多少,所以看似同时攻来,事实上却可随时生变,令他摸错门路,那时敌人将可在数招之内置他于死地。他是绝不能出错,失去主动的代价将是立毙当场。这一闪正是争取主动的关键。

纯凭直觉,他感到最先攻至的既非擅于远攻的飞环,更不是交叉画出无数迎头罩来幻影的双钩,而是后方刺来的尖窄剑刃,前两者只是惑他耳目心神,为使尖窄剑刃的闻采婷助攻。就在尖窄剑刃无声无息搠背刺来之际,他的身子往后虚晃,装作抵受不住前方环钩合成的庞大压力。闻采婷果然中计,剑刃立时啸风狂起,加速增劲地全力击至,变得抢在飞环和双钩之前。徐子陵正是要制造出这种形势,于刃尖及背的千钧一发之时,往横闪去。三女不约而同各自“咦”的一声,表示出对他高明判断的惊讶,手底却丝毫没有犹豫,变招应变。仍在头顶盘旋的飞环“嗖”的一声弯弯斜掠而至,如影随形地疾割向改变了位置的徐子陵,若他继续左闪,等于把自己送给飞环切割,另一元老高手则连人带钩往他撞来,只要被她缠着,他将完全陷进受制的局面。后方的闻采婷却改攻为守,幻起漫天剑网,把他的退路完全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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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还是首次遇上这么厉害的联手战术,不但虚可变实,攻可化守,最要命是她们的内劲同源同流,合而汇成彷似天罗地网的劲力场,身在其中如入冰窖,且寒劲不住增加,致令被围攻者功力大打折扣,更糟是劲力轻重变化万千,绝难捉摸。徐子陵一无所惧,长笑一声,倏又往右闪去,同时旋身,长袍转飞,扫往剑网钩影处,左手拍向飞环,同时右手暗捏狮子印,沉喝一声“咄”。三女见他奋起反抗,都是心中大喜,暗忖在三人联手之势下,定可将他重创,岂知就在眼看成功之际,徐子陵的真言贯耳而入,登时把弥漫全场的惨烈森杀之气消去。此音有若夜半时从禅院响起的梵诵钟声,似乎远在天边,又若近在耳旁,感觉玄异无伦,能令人心撼神移,奇妙至极点。三女乃魔门中人,天性受这种佛门禅音所克,兼之猝不及防,为之心神剧震,手底不但缓了一线,功力亦因而大幅削减。“霍霍”连声,徐子陵扬起的外袍分别扫上剑钩,左手击中飞环。三女同时被震退,再组不成合围的优势。

徐子陵一声“承让”,右掌虚按地面,斜飞而起,待到半空时,使出急速换气的独门奇招,改变方向,避过三人的追击,落向远方房舍,迅速消没。三女看他的速度,知难以追及,气得呆在当场。

白清儿从徐子陵逃走的方向跃落场中,骇然道:“这人是谁?”

闻采婷扯下面纱,美目深注地凝视徐子陵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若非此人身具佛门狮子吼奇功,我会猜他是寇仲或徐子陵所扮的,但事实显非如此。”

另一女道:“无论这叫弓辰春的人如何高明,只要他再次现身,定难逃杀身之祸。正事要紧,杜伏威才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走吧!”言罢四女迅速飘离。

在酒铺宁静的一个角落,杜伏威露出沉思的凝重神色,瞧着杯内的美酒,没有说话。寇仲恭候他发言,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一路走来,直到刚才对饮三大杯,杜伏威仍未说过半句话。

杜伏威终于绽出一丝充满自嘲意味的笑容,哑然失笑摇头道:“换成是昨天,我定会调兵遣将,不顾一切将你这忤逆子杀死,以泄心头恨意。但现在却只有怜爱之情,父子之爱,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奇怪?”

寇仲剧震道:“老爹你终给师妃暄打动啦!”

这回轮到杜伏威猛颤一下,目射奇光地朝他瞧来,难以置信地说道:“难怪你这小儿能横行天下,竟可从我一句发自真心的感慨推测出言外的事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寇仲苦笑道:“孩儿不是才智高绝,而是一方面知道师妃暄正为李小子游说天下群雄,一方面知悉你的老拍档辅公祏乃魔门中人,更清楚老爹你逢场作戏的心态,所以猜到你老人家今天刚秘密见过师妃暄。唉!李世民又多一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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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伏威举杯笑道:“这一杯是为老爹我感到如释重负,浑身轻松舒泰而喝的,干杯!”

寇仲欢喜地和他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杜伏威讶异地用神打量他,好判辨他的欢容是否发自真心,奇道:“看来你是真的为我高兴。这实在有违常理,你该为李世民势力日增而失意才对。”

寇仲放下酒杯,环目扫视铺内其他几桌的客人,始坦然道:“我这人最看得开,就算担心烦恼也留待和爹喝完酒后再计较思量。现在只会陪爹开怀畅饮,更不会问爹和李小子间合作的细节,免陷爹于窘恼为难。”

杜伏威拍桌叹道:“不愧我杜伏威看得起的人,只有如此方当得起英雄了得的赞语。老爹亦有几句肺腑之言,希望小仲你能平心静气去考虑考虑。”

寇仲颓然挨到椅背去,苦笑道:“若爹是劝孩儿以爹你为榜样,爹可省点力气留来喝酒。”

杜伏威微笑道:“杜伏威可以投降,寇仲岂能如此!所谓知子莫若父,我只是想提醒你,希望你取消往关中寻宝一事。因为不知谁人传出消息,令天下无人不知你和子陵正打算北上关中,你们若坚持要去,实与自投罗网无异。”

寇仲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香玉山和云玉真干的好事?这定是他们借刀杀人的阴谋,不过我和小陵怕过谁来?”

杜伏威叹道:“有杨公宝藏又如何?古来争天下者,从没有人是靠宝藏起家的。你若仍要硬闯关中,只是逞匹夫之勇,又或像扑火的灯蛾,自寻死路罢了!”

寇仲平静下来,面容变得冷酷而不现半丝情绪,缓缓道:“我现在一是向李小子跪地求饶,一是奋战到底,而爹该知我会作何选择。”旋即又嬉皮笑脸地道:“我的娘!孩儿已是走投无路,唯一法宝就是看看宝藏内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宝物,碰碰运气。愈艰难的事孩儿愈觉有趣。”

杜伏威皱眉道:“那并非艰难与否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可能的。李世民的天策府固是高手如云,李阀门下更是能人众多,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尚有佛道两门和整个与佛道有关系的白道武林,岂是你两人能挡架得住?”

寇仲一呆道:“爹是否暗示师妃暄会亲手对付我们?她和子陵的关系很不错哩!”

杜伏威沉声道:“这只是你们不明白师妃暄的行事作风,绝对公私分明。兼且她一直以来因怜才而对你两人非常容忍,故不住好言相劝,可说尽过人事,你还可对她有什么奢求?”

寇仲无言以对。

杜伏威淡淡地说道:“你猜我怎会知你身在九江?”

寇仲立时头皮发麻,怔了好一会才道:“难道是她告诉你的?”

杜伏威苦笑道:“给你一猜即中,她是要我来给你最后一个忠告:不要到关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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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不解道:“她怎知爹和孩儿的关系?”

杜伏威眼中射出充满感情的罕有神色,柔声道:“因为我向她道出归降李世民的其中一个条件,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与你和小陵正面作战,这大概是什么虎毒不食子吧!”

寇仲一震道:“爹!”

杜伏威哈哈笑道:“只有这声‘爹’是发自真心,老夫大堪告慰。”

旋即又肃容道:“你两人武功均臻大家境界,即使以师妃暄之能,亦没把握独力收拾你两人,兼且她坦然承认没法对你们痛下辣手,但她却务要阻止你两人赴关中寻宝,你可猜到她会用什么手段?”

寇仲呼出一口凉气道:“她不是要请宁道奇出马吧?”

杜伏威摇头道:“宁道奇乃道门第一人,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身为佛门的师妃暄若非别无选择,不会轻易惊动他老人家。且据闻宁道奇由于你们的武功来自道家宝典《长生诀》,彼此大有渊源,故曾亲自请求慈航静斋只将你们生擒囚禁,待李家平定天下后,再放你们出来。只此便可知他不愿出手对付你们。”

寇仲色变道:“我的娘,我情愿被杀也不愿被囚。”

杜伏威失笑道:“这是你第二次喊娘,真的是何苦来哉。”

寇仲颓然道:“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是要小陵退出这寻宝的游戏,他最爱自由自在,我则是自作孽,与人无尤。”

又问道:“静斋的斋主是谁,会不会率领大批师姑和尚来捉我们?”

杜伏威摇头道:“静斋现在的主持身份神秘,但她在佛门的地位等同宁道奇在道门的位置,不会轻易出山妄动干戈。照我听师妃暄的暗示,她会请出佛门的四大圣僧,所以你喊娘是应该的。”

换了以前,寇仲恐怕眉头都不皱一下,皆因不知四大圣僧是何许人也。但刚刚听过徐子陵说连石之轩都给四大圣僧杀得落荒而逃,现在骤闻要来擒他和徐子陵的正是这四人,不大吃一惊才是怪事。

四大圣僧就是天台宗的智慧大师、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四人再加上师妃暄甚或了空,他两人哪有还手机会?

霍地立起身来,苦笑道:“孩儿有急事须赶回去和小陵商量,爹保重啦!差点忘记告诉爹阴癸派有大批人马来了九江,爹要小心些儿。”

杜伏威一言不发地放下酒资,陪他站起来走往铺外,值此夜深人静之时,道上行人疏落,倍觉凄清。

夜风吹来,杜伏威道:“我这做爹的真窝囊,说了这么多话仍不能打消仲儿北上之意。师妃暄选这时间要爹来作警告,其实是一番苦心,不愿你两人到关中后和李家正面冲突,致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寇仲叹道:“若我就这么给吓得屁滚尿流,龟缩不出,下半生的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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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伏威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昔年韩信亦有**之辱,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躲回彭梁的大本营去,师妃暄能奈你们几何。但像你们现在这般投向关中,只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行为罢了!”

寇仲双目奇光迸射道:“不能力敌,便要智取,总会有办法的。”

杜伏威边行边哂道:“只看师妃暄对你两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便知你们落在绝对的下风,只有挨打待擒的分儿。”

寇仲洒然笑道:“爹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由出道开始,我们一直挨打,到今天这形势仍没好转过来,只是对付我们的人愈来愈厉害而已!只要我能安抵关中,恐怕宁道奇也要视我为够资格的对手。”

杜伏威停下步来,仰天笑道:“寇仲毕竟是寇仲,我也不再劝你,只盼你能免去被擒之辱,我们就此为别。”

寇仲恭敬施礼,断然离开,才走数大步,杜伏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尚有一事忘记告诉我儿,就是李密正式臣服李家,还率众入关,此事轰传天下,更添李家的声威。”

寇仲一震停下,苦笑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坏消息?”

杜伏威豪情忽起,拍手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杜康就是造酒之神,可见杜伏威无意争逐江湖,只想退隐的心态。

歌声远去。寇仲没有回头,感受杜伏威歌声中的荒凉之意,心中感慨万千。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方面他寇仲显然不及老爹杜伏威。但这正是生命最有趣的地方,从不可能中追求那微妙的可能性。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徐子陵。

徐子陵依林朗的指示来到秘巢,雷九指、林朗和公良寄正忧心忡忡的等候他和寇仲,徐子陵听罢立即猜到那人是杜伏威,笑道:“那确是他的义父,诸位放心。”

同时心中大惑不解,杜伏威乃江淮军的龙头大领袖,怎会孤身一人到萧铣的地头来?而且对寇仲全无恶意。

正思量间,林朗低声问道:“那怪人是否江淮军的‘袖里乾坤’杜伏威?”

因杜伏威的形象特异,林朗事后终于猜到是他。

徐子陵迎上林朗和公良寄充盈好奇光芒的两对眼睛,微笑道:“我当你们是自己兄弟才说实话,不错,那人正是横行江北的杜伏威,两位亦不难猜到我们是谁?”

林朗一震道:“弓爷这模样是假的啦!”

徐子陵脱下面具,露出俊秀无匹的面容,淡然道:“在下徐子陵,见过林兄和公良兄。”

两人为之目瞪口呆。

好一会林朗始能吁出一口气道:“那另一个当然是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真想不到,”

公良寄热泪泉涌,感动万分地呜咽道:“难得徐爷这么古道热肠,让小人的家当失而复得,小人来世结草衔环,也不足报大爷的恩典于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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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九指伸手搂上公良寄肩头,哈哈笑道:“为何要哭哭啼啼的?萍水相逢也可作兄弟啊!兄弟间为何要谢来谢去?”

徐子陵不好意思地说道:“公良兄言重,正如雷兄所说,大家兄弟计较来作什么?更不要爷前爷后的弄生疏了。”

林朗激动地说道:“好!徐兄这么说,那大家以后是兄弟,先让小弟弄些酒菜来为大破‘点石成金’赖朝贵一事庆祝。”

公良寄拭去泪痕,兴高采烈地道:“我最拿手是火锅子,林兄有什么好材料?”

林朗站起来道:“我早想到可能要躲在这里避避风头,故粮货充足,想知道有什么随小弟到灶房看看吧!”

公良寄欢喜地跟他去后,雷九指皱眉道:“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你这么对他们推心置腹,不怕出问题?”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我这人一向凭感觉行事,经过多天的相处,林朗和公良寄都是值得交往的人,我是真的当他们是朋友。”

雷九指赞许道:“子陵对人确是没有任何架子。我见过不少所谓江湖名人,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自重身份,讲究名气地位身家,教人看不顺眼。”

徐子陵微笑道:“这些只是未成气候的人!像李世民师妃暄之辈又何须对人摆架子来显示身份地位?而我则更没有炫耀的资格,只是侥幸混出点名堂,其实一无所有,浪得虚名。”

雷九指待要说话,寇仲神色平静地走回来,闲话两句后,扯了徐子陵到后院的小亭说话,先问徐子陵为何除下面具,才把杜伏威代传的警告说出。

徐子陵皱眉思忖片刻,道:“师妃暄定是从侯希白处得悉我坐乌江帮的船来九江,亦因这线索查到你坐宋家的船抵此。侯希白根本没想过事情有这么多的后果,否则绝对会为我保密。”

寇仲道:“她是如何知道不再重要。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子陵你须立即和我分开,以免被我拖累,说到底是我拖你来淌这潭混水。”

徐子陵笑道:“一世人两兄弟,我怎能在这关键时刻舍你而去?四大圣僧便由四大圣僧吧!石之轩既可落荒而逃,我们这两个逃生专家怕他的鸟儿。正如老跋所言,只有在压力和挑战下才可作出梦寐以求的突破!你想剥夺小弟这磨炼的千载良机,真是休想。”

寇仲最明白他不爱争斗的性格,尤其对手是正义的化身师妃暄和四大圣僧,心中一热道:“若我说多余话,再不配做你的兄弟。不过纵使我们如何自负,仍难与石之轩相提并论。何况我们因入关中而让敌人有迹可寻,非如当年石之轩般可上天下地的逃窜,形势更为不利,你有什么妙计?”

徐子陵苦笑道:“事实上我们对师妃暄的行事手段所知不多,只知她有整个白道武林在背后为她撑腰,而她则对我两人了如指掌,包括我们改头换面的本领,看来不打几场硬仗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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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大感头痛,沉吟道:“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师妃暄的弱点或者是对你的情意。”

徐子陵不悦道:“又说这种话。”

寇仲低声下气道:“我只是以事论事。若换过师妃暄是婠妖女,我们大可主动出击,趁四大秃头来到之前杀一个落花流水,现在却是难以辣手摧花。何况师妃暄摆明是要生擒我们,这么有情有义,更教我们硬不起心肠去动她。”

接着双目奇光一闪,道:“我们可否为求入关而不择手段?”

徐子陵摇头道:“你是否想利用阴癸派的力量去制衡师妃暄?这样就算能安抵关中,又有什么光采可言?我刚才差点命丧阴癸派三位元老级高手的围攻下,能够脱身可算执回一身采。”

寇仲一震道:“三大元老级高手?”

徐子陵把事情说出,寇仲色变道:“不好!她们绝不会因区区一个弓辰春而劳师动众,此事定冲着老爹而来,我们该怎办呢?”

徐子陵陪他变色,心念电转下道:“因有师妃暄在城内,阴癸派的人只会在城外伏击他,我们立即赶去!否则迟恐不及。”

寇仲不待他说完,早弹起来,腾身而去。

寇仲刚飞过一座瓦顶,倏地伏下,后至的徐子陵陪他一起探头瞧去,捕捉到一个女子的优美背影,融入一组房舍之旁的树木暗影里。此女浑身夜行劲装,论轻身功夫足可臻一流高手之列,且非常眼熟。

寇仲皱眉道:“此女是谁?我定曾在某处见过的。”

此处离城外码头只是普通人约走一刻钟的脚程,当然指的是当城门大开而言。现在若要出城,便需高来高去的本领。九江城高达十多丈,即使寇徐的身手,也要借助攀城的工具又或互相借力才可踰墙离城。

徐子陵点头道:“此女当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因为我也甚为眼熟。照看这座房舍该是旅馆客栈一类的地方,其中尚有几个房间透出灯火,会不会和老爹有关?”

寇仲低声道:“我正是这么想,在这时刻出现在九江武功高强的女子,很可能是阴癸派的妖女,但这个人肯定不是白清儿,高度近似,却缺少她那神出鬼没似若幽灵般的味道,唉!究竟是哪个妖女?”

徐子陵一震道:“我知是谁啦!难怪差点想不起来。”

寇仲问道:“究竟是谁?”

徐子陵在他耳旁道:“是荣妖女。”

寇仲喜道:“确似她的体态风姿,若是如此,她们该失去老爹的踪影,否则不用走来走去有如丧家之犬。”

话犹未已,荣姣姣从树木的暗影里闪出,往城墙方向掠去。

寇仲扯下面具,笑道:“在被人生擒前,不如我们生擒个妖女来玩玩好吗?”

徐子陵答道:“正有此意。”却给寇仲一把拉着,只见荣姣姣立定在三十丈许外一处瓦面上,另一人正从远处逢屋过屋地往她奔来,赫然是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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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得直冒凉气,假若再有荣凤祥和辅公祏,配上阴癸派三大元老高手和白清儿,即使加上他两人亦不帮不上杜伏威。可见这次对付杜伏威一事他们是志在必得。

杜伏威孤身来此见师妃暄,当然是为避开拍档辅公祏的耳目,竟然会泄出消息,可推测出他身边的近人中有内奸。假若能成功伏杀杜伏威,身坐第二把交椅的辅公祏将名正言顺坐上江淮军大总管的宝座,然后南连林士宏,说不定真有争霸天下的希望。所以成功与否确是非同小可,但显然现在出了问题。

荣姣姣的声音传来道:“怎么到处都不见他?”

她虽蓄意压低声音,相隔距离亦远,但因他两人功力大进,仍能一字不漏地收进耳内去。

左游仙来到荣姣姣之旁,双目精光闪闪扫视远近,沉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一边的人瞧着他出城,另一边的人却眼睁睁看见他折返城内,就这么失去影踪,还令两边的人都以为另一边的人跟蹑上他。”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边道:“不愧是我们的老爹,这招我们要虚心学习。幸好我曾警告他阴癸派的人来了。”

徐子陵点头同意,不用说杜伏威是借城楼的通道离开,方法非常简单,却直接有效,若非有他的身手,亦难以制伏守城的兵卫,不动声息地溜掉。两人均有放下心头大石的轻松感觉。

荣姣姣苦恼道:“这次我们是痛失良机,待他回到历阳,要杀他便不容易。”

左游仙沉吟片晌,道:“走吧!”

两人伏在长江旁密林中,遥观白清儿的官船,左游仙和荣姣姣刚没入灯火暗淡的船舱内。

寇仲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徐子陵笑道:“我知你是手痒啦!不过若我们出手,例如放火烧船,会暴露我们的行藏,只为我们徒添烦恼。”

寇仲道:“你记不记得当日在洛水不动声息地把独孤阀那条船弄沉的事?我们来个照本宣科,也可泄心头一口恶气,顺便偷听他们的密话。”

徐子陵大为心动,正要动身,寇仲又一把扯着他道:“不要以为我们可在水底永远闭气,这可是非常耗费真元的。”

接着把在大海死里逃生的可怕经验说出来,兼道:“不过当真元耗尽时,恢复功力后却会有奇异的增长。假若这种情况可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终有一天我们可变成会飞的神仙。”

徐子陵一震道:“其实这正是换日大法的关键诀要,破而后立,败而后成。但增长以第一次最厉害,其后功效将迅速递减。你可说是在无意中练成换日大法。”

寇仲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可找个地方试试你的九字真言奇功,大家斗个筋疲力尽,那就连四大秃头都不用害怕。”

徐子陵苦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要不要凿沉白妖女的船,他们正等我们回去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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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道:“泄愤只是一时之快。说起我们的师仙子和四大秃头,我却有个好主意。”

徐子陵愕然道:“你想到什么?”

寇仲用下颔指指白清儿的官船,得意地道:“只要我们查清楚白清儿的官船何时启航返回襄阳,或可连船费也省掉,且可保证我们的仙子会忽然失去我们的踪影,更省却众妖妇妖女找你弓大爷的晦气。”

徐子陵同意道:“此计妙绝!来吧!”

雷九指三人等得急如热镬上的蚂蚁,两人浑身湿透的回来,神情却像打赢胜仗,意气飞扬。换衫的换衫,摆火锅的摆火锅,不片晌五人团团围着热烘烘的火锅,轰然对饮,气氛热烈。林朗和公良寄大感能和徐寇两人共席对饮,实乃无比荣幸的快事。但离别在即,且公良寄明早随林朗返川,故分外珍惜这个聚会。几杯下肚,五人再不客气,众箸齐举,大吃大喝起来。

寇仲给火灼红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雷九指道:“我刚听到一个消息,洛阳的荣凤祥会参加明晚的天九大赛,你听过这个人吗?”

雷九指一怔放下筷箸,道:“当然听过,此人的赌术在洛阳非常有名气,我也没一定把握能赢他,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子陵道:“是刚偷听回来的,雷兄可否取消明天的参赛?”

寇仲道:“皆因我们要先走一步,到关中后才可再与老哥你相会。”

雷九指露出失望神色,旋即又笑道:“此事待明天再说,今晚只是猜拳喝酒。来!我们饮杯!”

再饮一杯后,寇仲对徐子陵道:“兄弟!到后院玩两手如何?保证我的刀法可打得你屁滚尿流。”

徐子陵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不要把话说得太满,难道我会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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