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七章 玉石俱焚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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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玉石俱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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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把弓摺叠收好,望向跋锋寒道:“你这几天究竟滚到哪里去?”

跋锋寒遥观古纳台兄弟率领手下追杀敌方四散逃走的败军,答非所问道:“如非见你受伤,就算我还得穷追千里,也要把木玲和她的手下逐一斩杀,寸草不留,以免后患。”

可达志拍拍寇仲肩头,说道:“小弟必须立即去见大汗,希望明天黄昏前能赶回来和你喝酒。”

寇仲微一错愕,旋即醒悟过来,说道:“可兄真够朋友,大恩不言谢,请!”

可达志哈哈一笑道:“告诉古纳台兄弟我借他们此马一用,明天物归原主。”飞身上马,迅速去远。

跋锋寒凝望他远去的孤人单骑,颔首道:“这是个难得的朋友,也是非常可怕的敌人。”

寇仲点头同意,可达志知情识趣,看出跋锋寒不想在他面前吐露这几天的行踪,他更晓得众人要去截劫那批马吉从颉利处买来的箭矢,知自己不宜卷入此事,遂选择立即离开,日后可对颉利诈作不知此事,等于帮他们一个大忙。

跋锋寒移到寇仲背后,双掌按他背心,输入真气助他疗伤,说道:“长话短说,这两天我施尽法宝,包括严刑逼供,才查探到弓矢的下落,岂知仍给拜紫亭派出的人先一步抢走,正要回来找你们帮忙,幸好遇上古纳台兄弟,布下天罗地网。岂知弓矢未至,却遇上你这鸿福齐天的人,使我愈来愈相信冥冥之中,确有定数。”

寇仲一震道:“不会因此错过截劫弓矢的机会吧?”

跋锋寒笑道:“可以放心,由于弓矢沉重,故敌人运送车队速度缓慢,应该尚在途中。算木玲她走运,若非有此要务在身,古纳台兄弟绝不肯让她活着离开,他们回来了!”

古纳台兄弟率众凯旋,人人意气昂扬。

寇仲以突厥话笑道:“弓是我的,首级是你们的。”

别勒古纳台道:“到刚才我才真正见识到少帅名震天下的刀法,确是精采。”

不古纳台叹道:“到现在我仍不相信深末桓会挡不过八刀。”

跋锋寒沉声道:“木玲是否逃掉?”

别勒古纳台目光落在深末桓伏尸处,点头道:“正事要紧,让她去又如何?她尚能有多少日子好过?”

寇仲想起生死未卜的阴显鹤,暗叹一口气,说道:“说得对,正事要紧,我们立即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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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空剑青芒横空,剑光烁闪,连环十多剑,每剑均令石之轩不得不全神应付,每剑均是朴实古拙,偏又有空山灵雨,轻盈飘逸的感觉。且招招均针对石之轩的身形变化,似是把他看通看透,以石之轩之能,应付起来仍是非常吃力,再不像刚才般挥洒自如。这并非说师妃暄比祝玉妍更高明,而是她觑准时机,甫入战圈立即以养精蓄锐的一剑,抢得先机,故能控制主动。她秀美出尘的玉容仍是恬静闲雅,不会像一般人在狠拼时睁眉突目,咬牙切齿。仙子毕竟是仙子。

祝玉妍压力大减,使出另一套带法,飘带仿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而看石之轩的情况,似对他有重大的威胁。剑光带影,分由两方向他强攻猛打,可是石之轩竟凝立不动,纯以精奇玄奥的手法,着着封挡,没有露出丝毫败状。有如任由怒潮急浪冲击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气劲漫空,呼啸连连。徐子陵从石之轩身后潜至,到抵达三丈许的距离立定,不住提聚功力,准备以宝瓶印气,对石之轩作出致命一击。他的心神进入井中月的境界,灵台清明,无有遗漏。祝玉妍的天魔劲场不住收窄缩紧,笼罩以石之轩为核心的方丈之地,攻势由四方八面袭向对手,改为正面强攻,因为师妃暄精微的剑法成功封锁石之轩所有后着,故这邪人虽空有幻魔身法,却是无从施展。祝玉妍和师妃暄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经脉运气路线更是截然有异,联手起来却别具威力,恰又可针对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兼之两人深识不死印法的威力,气劲紧束,令他借无可借,卸无可卸,除非肯冒险硬撼对方的剑或带。这当然要冒极大的风险,但石之轩毕竟是石之轩,在两大顶尖高手夹攻下,仍能守得固若金汤,无懈可击。

天魔场收窄至半丈的范围。徐子陵受气机牵引,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的向石之轩移去,他无形而有质的威胁,使石之轩生出感应,两手使出大开大阖的招数,精采处层出不穷,应付两方涌来的攻击。双脚仍像钉子般凝立镜泊湖岸旁的草地上,踏出深入土中达三寸的痕迹。师妃暄凭她的剑心通明,在祝玉妍的配合下,始成功破去他的幻魔身法。可是石之轩似有无垠无涯的潜力和耗之不尽的真元,若非祝玉妍有最后一招的“玉石俱焚”,师妃暄和祝玉妍大有可能精疲力竭,仍未能置他于死地。眼前这形势,是全赖师妃暄的无上智慧和超凡剑术心法争取回来的。祝玉妍一人之力,确没法把石之轩困死留下,直至玉石俱焚的地步。天下间根本没人能把石之轩困得不能脱身,使他的幻魔身法不起作用,宁道奇和四大圣僧亦没成功办到。但祝玉妍的天魔场和师妃暄的色空剑,终成功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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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妍和师妃暄闪电疾移,狂撼稳固似山岳的石之轩,两动一静,情景诡异非常。天魔场不住收缩。徐子陵逐渐接近,谨慎地不入侵祝玉妍的气场,以免激起意想不到之变,削弱天魔场对石之轩的纠缠。他因未愈的内伤,只有一击之力,所以必须小心行事。宝瓶气劲逐步积蓄至巅峰状态,同时无有遗漏地掌握石之轩的情况,他要以集中破分散,击破并削减石之轩的护体真气,让祝玉妍有机可乘。祝玉妍目射奇光,瞳孔紫芒剧盛,天魔飘带愈趋缓慢,带起的呼啸声却不断增强。石之轩失去挂在嘴角的笑意,面容寒若冰霜,双手招数仍是那么狠准精奇,深沉阴鸷。师妃暄花容静如止水,进入无人无我的通明境界,色空剑来去无痕,招招均是妙至毫巅的杰作。看似随意,但无不是最能针对敌手的高明剑招。

就在这忘情激战之际,祝玉妍忽撮嘴尖啸,发出天魔音。不论是敌人的石之轩,战友的师妃暄和徐子陵,耳鼓均填满她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就像在长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猛风沙忽至,在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天魔音变成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地袭来。徐子陵感到在魔音侵袭下,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魔音像狂风怒涛般把他淹没。更骇人是天魔劲场倏地以石之轩为中心收缩,细窄至近一点,却有种扩充爆炸的趋势,若依此情况发展,不但石之轩会首当其冲,连他和师妃暄亦会被波及。

祝玉妍玉容溢出一丝凄然无奈的笑意,蓦地把天魔音提至极限。师妃暄双目射出坚决神色,仍是义无反顾的向石之轩狂攻。石之轩身子旋动,由缓转快,面对徐子陵的方向时,似对他视如不见,双手仍着着封挡两大高手的色空剑和飘带。值此最吃紧的关键时刻,天魔场以“一点”作玉石俱焚发生前的积蓄之际,徐子陵猛然醒悟过来。祝玉妍实是用心狠毒。她之所以邀徐子陵、寇仲合作对付石之轩,又肯和大敌的门徒合作,实是不安好心、一石数鸟的卑鄙奸计。既可借他们之力困死石之轩,俾她能施展玉石俱焚,与石之轩同归于尽,更可同时拉他们上路。如能一举除去寇仲、徐子陵、师妃暄、石之轩至乎跋锋寒,对以后由婠婠领导的阴癸派自然是大大有利,比之目前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可是她千算万算,仍未能算到寇仲缺席,而徐子陵则因伤只能作出一击,故此刻仍位于天魔场的直接影响之外。

徐子陵晓得自己必须立即作出抉择,在保他和师妃暄之命,与杀死石之轩间作出选择,否则他和师妃暄均要陪祝玉妍和石之轩一起上路。师妃暄由于一直陷身天魔场内,虽非被天魔场针对,却如掉落蛛网般无法脱身。石之轩则因师妃暄而被祝玉妍锁死不放,只能硬挨祝玉妍的玉石俱焚。徐子陵猛下决心,一声长啸,倏地闪过石之轩,朝搠剑直刺的师妃暄扑去。只有他才不受天魔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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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妍厉叱道:“太迟了!”

惊人的真劲,从一点爆开,以惊人的高速扩散波及达两丈方圆的空间。尘草往四外激溅。徐子陵能做的事不多,只能把宝瓶印气收回,广布背部形成抵挡的气墙,气劲的呼啸疯狂提升加剧,像成千上万的飞箭般袭至。模糊中他感到师妃暄收回变成朝他刺来的色空剑,他却搂着师妃暄香软的娇躯。致命的气劲把一切淹没。“轰!”祝玉妍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身体奇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徐子陵再看不到石之轩如何化解和抵挡祝玉妍毁去自身的邪门大法,只知与师妃暄双双离地凌空撤走的当儿,一股浑和气劲的精血袭至,铁锤般轰散他护背的气墙。他和师妃暄硬被抛向远方,似狂风吹袭下轻飘无力的两个稻草人在地上翻滚,完全迷失方向。接着喷出鲜血,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醒转过来,发觉仍未死去,躺在师妃暄香怀内,浑身酸痛无力。天上繁星满天,明月降至地平线上。他从未与师妃暄如此亲近过,心中涌起就那么直躺至宇宙终了的意愿。

师妃暄的玉容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像嵌进了壮丽的星空,平静宁恬,秀眸射出海漾深情,爱怜地审视着他,语气却平淡无波,柔声道:“她去了!”

徐子陵误会她的意思,喜道:“终收拾了石之轩吗?”

师妃暄轻摇螓首,摇头道:“我指的是祝玉妍,她害人害己,只能重创石之轩,照我看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石之轩休想能复原。”

徐子陵苦笑道:“真令人失望。”

师妃暄微笑道:“人世间每天发生无数的事,怎会事事尽如人意。幸好你的长生气与祝后的天魔功性效相似,否则必送命无疑。来!坐好身体,让妃暄为你疗治内伤。”

徐子陵在师妃暄协助下坐起来,让师妃暄一对温柔的玉掌按在背心。真气输入体内,徐子陵浑浑融融,不到半晌已能运气行血,说不出的受用。

师妃暄的声音在耳旁轻响道:“石之轩复原之日,将是石青璇遭劫之时,子陵勿要忘记此事。”

徐子陵心中一震,醒悟到师妃暄诸事已告一个段落,为自己疗伤后,将会告别江湖,返回静斋潜修天道,故提醒自己对石青璇的责任。一线曙光,出现在镜泊湖的水平线上。悠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寇仲和跋锋寒在城门开启不久入城。龙泉的守卫明显加强,街上塞满离开的人,城卫得到指示,客气地让两人进城,对其他想入城者则严密盘查,不是本城居民,禁止内进。他们无暇理会其他事,直抵徐子陵养伤的平房,始发觉人去楼空。

寇仲骇然道:“不好!陵少定是因感应到邪帝舍利,不顾伤势的赶去援手。唉!怎办好呢?”

跋锋寒冷静地说道:“事情已发生,急也急不来。我现在到城外设法找他,你则去见拜紫亭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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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想起尚秀芳之约,叹道:“我给陵少弄得六神无主,石之轩岂是易与?像陵少昨晚的状态,恐怕经不起老石一个指头。我的娘!怎办才好?”

跋锋寒道:“只有什么都不去想,脚踏实地地去做。你也要小心点,因你尚未恢复平时的状态。”

寇仲行气一遍,点头道:“若陵少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伏难陀。他奶奶的熊,若非他使陵少伤上加伤,陵少至不济也该有自保之力。”

跋锋寒拍拍他肩头,说道:“你最好在这里调息一会,待脑筋清醒才去找拜紫亭摊牌,我先走一步啦。”

跋锋寒去后,寇仲关心徐子陵生死的心不但未能平复,反更心烦意乱,叹一口气,离开该处。茫然穿街过巷,不知不觉切进往宫城正门的朱雀大街。大街已是另一番情况,再没有寻热闹的游人,路人均脚步匆匆,似要赶往某处去。马道上则不住有战士押送装载辎重粮食的骡车牛车,往宫城方向开去。一派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氛。

宫城朱雀大门在望时,有人在后方叫他道:“少帅!少帅!请留步!”

徐子陵缓缓张开眼睛,灿烂的春光下,镜泊湖宁静的在眼前扩展。镜泊湖或者不及江南水乡湖泊的潋滟多姿,却拥有东北草原的自然朴素,粗犷中显出纯真秀丽。一群天鹅翩然飞过湖面,点水即起,充满大自然的野趣。

师妃暄走了!他并没有失落神伤,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心中充满她那温柔的滋味,她芳香的气息仍缠绕他的触觉感官。这是他平生的第一段情。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卿卿我我,但他却清楚感受到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恋爱滋味。就像眼前碧波微澜的湖水,绿萍浮藻,随风**漾,衬着蓝天上的白云,本身已是幅绝妙的动人画卷。水声轻响。湖水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头,朝他泅至。

徐子陵被扯回现实里,定神一看,大讶道:“显鹤兄为何如此有兴致,大清早竟到镜泊湖来畅泳?”

穿着夜行衣的阴显鹤湿漉漉的跃上岸来,来到他身前学他般盘膝坐下,苦笑道:“我像游早泳的样子吗?”

徐子陵见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歉然道:“我刚调息醒来,神智不太清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达志说过阴兄会跟踪深末桓的。”

阴显鹤道:“我很想告诉徐兄幸不辱命,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还差点送命。少帅呢?”

徐子陵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答道:“他和可达志去找你,看来该是白走一趟。究竟发生什么事?”

阴显鹤不晓得寇仲因伏难陀伤上加伤,心想有可达志和他在一起,什么事亦能应付,便道:“我依计行事,寻到跟踪的目标,直追出城外,现在回想起来,实在过分容易,可见是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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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一震道:“不好!”

阴显鹤抹去脸上残留的水迹,愕然道:“寇仲加上可达志,该不用为他们担心吧!”

徐子陵苦笑道:“若在昨晚前我也会像阴兄般想,但你若知我们昨晚所经历诸般不幸的遭遇,将改变想法。虽说我和寇仲负伤,但伏难陀确是厉害得教人难以相信。他单独出手已令我两人差点送命,要靠可达志出手救我们。而连他都不敢去追已负伤的伏难陀,只此可见一斑。”

素无表情的阴显鹤动容道:“伏难陀终出手啦!”

徐子陵难解忧色道:“最怕是许开山向他们出手。我现在有八成把握许开山就是大尊,此人的武功,会是石之轩的级数。”

阴显鹤一震道:“邪王石之轩?”

徐子陵讶道:“你认识石之轩吗?”

阴显鹤若无其事地说道:“石之轩这名字现在天下谁人不识?谁人不晓?长安一战,石之轩独战正邪两道的代表人物,已使他名传天下。首次认识他的,才晓得天下间竟有能令白道与魔门同时畏惧的人物。”

徐子陵苦笑道:“这或者就是纸包不住火,又或鸡蛋那么密亦可孵出小鸡,但阴兄可知石之轩长安之战的因由?”

阴显鹤道:“这方面恐怕没多少人清楚,听说当时你们也在场。”

徐子陵想起昨夜的石之轩,忽然浑身剧震,脑际灵光乍现。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根本是无敌的。天下三大宗师合起来虽可击败他,却休想能杀死他。他只有一个破绽。这次师妃暄的尘世之行,最终目标当然是希望天下统一,人民不用再受战祸荼毒。但亦是针对“邪王”石之轩的行动。碧秀心和师妃暄分别是慈航静斋两代最出类拔萃的高手,与石之轩展开史无先例的斗争,谁占上风现在仍难以逆料。碧秀心虽被石之轩害死,却为他生下女儿,并使他因过度内疚而陷于精神分裂。石之轩一手促成大隋的覆灭,昨夜又借邪帝舍利复原,可是慧质兰心的师妃暄亦找到他唯一的破绽。石之轩的破绽就是石青璇。

即使他变回认识碧秀心前谈笑杀人的石之轩,石青璇仍是他的破绽,唯一的破绽。师妃暄曾多次提到石青璇,并非一意要撮合他们,而是看出石青璇在与石之轩斗争上的重要性。她更晓得自己不宜介入徐子陵和石青璇的微妙关系间。至于怎样才能除去石之轩,恐怕师妃暄也没有定计,她只凭着异乎常人的预感,隐隐感到徐子陵与石青璇的微妙关系会是主要关键。石之轩应是把徐子陵视作女儿心仪的男子,因此才有长安河道之游,向徐子陵泄露心中悔疚。所以她不但向徐子陵直接指出石青璇是石之轩唯一破绽,指出石之轩会杀害女儿,临走前更千叮万嘱他勿要忘记此事。她断然决定返回静斋,是一种充满智慧和牺牲自己的行为。假若他们昨夜能成功除去石之轩,说不定她会留下来长伴他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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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些念头电光石火的闪过脑海,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阴显鹤见他颜容忽晴忽暗,满怀心事,讶道:“徐兄在想什么?”

徐子陵心忖这么复杂的事,要向寇仲解释清楚亦需大费唇舌,何况不明内情的阴显鹤,岔开话题道:“此事一言难尽,先说阴兄昨夜的遭遇如何?”

阴显鹤逐渐从疲累恢复过来,精神转佳,说道:“昨晚我追着木玲的一伙人到城外,依可达志之计丢下能反映月色的甲片,岂知旋即给衔尾追来的十多名蒙面敌人追杀,幸好我熟悉这一带的形势,成功逃往镜泊湖脱身。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但跟不上木玲,还差点掉命。”

若寇仲在此,当知他甲片留迹之法被敌人识破,还利用来布下对付寇仲和可达志的死亡陷阱。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是杜兴一方的人?”

阴显鹤摇头道:“我看不到杜兴的霸王斧,兵器一式是斩马刀,作风很似狼盗。”

徐子陵一震道:“狼盗?”

旋即又想起昨夜离宫时,宫奇正等待送他们至朱雀门的拜紫亭举行军事会议,故肯定追杀阴显鹤的人中,没有宫奇在内。

解释一遍后,阴显鹤仍深信自己的看法,说道:“我对狼盗曾下过一番研究工夫,觉得这批鬼鬼祟祟的人是狼盗的可能性非常大。”一顿后续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发生的事早发生了。”

徐子陵长身而起,背后凉飕飕的,始知背后衣服破碎。道:“我们回城看看情况吧!”

唤他的人是平遥商布行存义公的欧良材和蔚盛长的罗意,两人神色慌惶,把他扯到一旁的巷内说话。

罗意道:“形势不妙,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寇仲讶道:“拜紫亭肯让你们走吗?”

欧良材惨然道:“他的人逼我们签下欠单,我们急于离去,别无选择下只好依他们的意思做。”

寇仲暗叫惭愧,若非自己办事不力,罗意他们何致如此任人鱼肉,又记起没有荆抗从中弄鬼,他们根本不会到龙泉来。肃容道:“不用担心,你们的货已有着落,我现在正是要入宫向拜紫亭替你们讨回公道。两位可否劝其他人安心等候消息,我转头回来找你们,保证你们可安然离去。”

罗意颓然道:“少帅的见义勇为,我们非常感激,不过钱财只是身外物,我们出门做生意的人,早预见有意外的损失,只祈求能保平安,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寇仲大吃一惊道:“现在形势纷乱,路途不安,你们既是汉人,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么长途跋涉的回山海关去,实在不智。信我吧!给我两个时辰,我还可央求我的兄弟突利护送你们安然回去。”

欧良材拉罗意到一旁商量一番后,回来后罗意道:“如此就麻烦少帅。但你最好不要动武,我们回去等候少帅的好消息,正午才起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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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心忖自己现在哪有动武的资格,除非是助颉利、突利大破龙泉,但那更非自己所愿。再安慰两人几句后,继续行程。

徐子陵和阴显鹤伏在龙泉城西的一座树林内,目送一队近千人的靺鞨兵马从西门驰出,神色匆匆地朝西北方赶去,领队的正是长腿女将宗湘花。阴显鹤一眨不眨地注视宗湘花,双目射出奇异的光亡。

徐子陵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皱眉道:“他们要到哪里去,黑狼军该没这么快来到。”

阴显鹤仍目光不舍的目送去远的宗湘花,没有答话。城南的方向挤满离城的车马,此是意料中事,他们并不奇怪。

徐子陵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有气力跑两步吗?”

阴显鹤微一错愕道:“无论他们去做什么事,我们追上去亦难起任何作用,只会追得精疲力竭。”

徐子陵点头同意道:“但我总觉事不寻常,放过有些可惜。”

阴显鹤道:“好吧!也可能与少帅有关,我们可隔远吊着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哪敢延误,飞身掠出,借树林边缘掩饰行藏,全速跟去。

寇仲抵达朱雀大门,曾接待过他的文官客素别正在恭候大驾,客气有礼地说道:“秀芳大家在内宫西苑等候少帅,大王命我在此候驾引路。”

寇仲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客素别明是接待,实则监察他离开龙泉。杀他不成,只好把他瘟神般送走。上一次亦是由这文武双全的人代拜紫亭招呼他,可知他就算不是拜紫亭的心腹,也是拜紫亭信任的人,有一定的本领。

客素别领他步入王城,看似随意地问道:“因何不见徐公子同行?”

寇仲给他触及心事,内脏紧抽一下,表面不敢露出任何神色,说道:“他知我是去见秀芳大家,故不肯陪我。我可否见大王一面,因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和他商量。”

客素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巧!大王也想与少帅说几句话,看看可否讨回些属于我们的东西。”

寇仲心儿一颤,隐感不妙,只看客素别的神色,可知拜紫亭手上另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他寇仲不是一定可占上风。

客素别领他穿过内宫侧院的月洞门,指着在花木浓荫中的一座雅致平房,说道:“秀芳大家就在那里,少帅请!”

靺鞨军队分出小股人马,离开往西北驰去的大队,驰往东北,取的是树林区的路线,若徐子陵和阴显鹤紧跟队尾,说不定会受愚被骗,他们因远远落后,又沿树林区边沿地带前进,反听到似开小差的小队伍远远传过来的蹄音。

徐子陵跃上树巅,遥望过去,赫然发觉十多名骑士里竟有宗湘花在其中,跃下地上欣然道:“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定有非比寻常的事,否则宗湘花值此突厥大军压境之时,哪有分身余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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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显鹤乃跟踪的高手,凝神细听,说道:“如我所料无误,他们该是往渤海小龙泉方向驰去,那是龙泉附近最大的海港,是最重要的海防重镇,宗湘花到那里干什么呢?”

徐子陵笑道:“跟着去看看不是一清二楚吗?”

阴显鹤双目射出令徐子陵难解的神色,点头道:“由我这识途老马领路吧!包保不会被她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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