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的情况下,尽管以向雨田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进这里来把剑掉包,成功的机会仍是微乎其微,可是在昨夜混乱的情况下,向雨田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可见他自发与荒人的赌约,实有一石数鸟之效。
这人太聪明了。
江文清一时尚未会意过来,问道:“这与你是否被出卖,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战道:“在昨夜的情况下,向雨田要偷天换日对他该没有什么困难,难在他如何晓得佩剑放在这张桌子上。”
江文清皱眉道:“你是指有内奸?”
慕容战摇头道:“当然不是内奸。现在最值得我们荒人自豪的,是不会有叛徒。”
江文清一震道:“是朔千黛泄露的。”
慕容战道:“你猜到哩!唉!我真想不到她会出卖我。”
江文清凝神打量他好一会儿,道:“你是否对她很有好感呢?”
慕容战道:“何不直接点问我是否爱上了她?答案便是‘或许是吧’!刚才我一直在找借口,例如她认为这件事对我不会有什么大影响,所以卖个顺水人情给向雨田等等。不过我心里真的不舒服。”
江文清垂首道:“你有什么打算?”
慕容战讶然看了江文清一眼,道:“我还未请教大小姐来找我有什么话要说,为何我感觉大小姐像是有点难以启齿似的?大家自己人,应该什么都可以商量。”
江文清道:“先答我的问题,行吗?”
慕容战苦笑道:“若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什么打算,只能等待高彦的消息,肯定会令你失望。但我真的想不到办法,向雨田太厉害了,我们能保着边荒集和南路的交通已不容易。只有等燕飞回来,由他负责收拾向雨田,我们才有反击燕军的机会。”
江文清欲语无言。
慕容战看了她好半晌,忽然道:“我明白哩!大小姐是否要亲自到南方去助刘爷,但又觉得不是离开的适当时机,所以感到无法启齿呢?”
江文清娇躯微颤,苦笑道:“给你看穿了。”
慕容战微笑道:“大小姐打算何时动身?”
江文清朝他瞧去,苦恼地道:“可是……”
慕容战插口道:“我明白,事实上边荒集内每一个人都明白,现在该是大小姐到南方去与刘爷并肩作战的时候,直至桓玄和聂天还授首伏尸。边荒集由我们和燕飞来看守,大小姐放心去吧!正如老卓说的,我们边荒集仍是气数未尽,而刘爷的确需要你。”
江文清霞烧玉颊,轻垂下螓首,轻轻道:“谢谢!”
慕容战被她娇态分神,一时说不出话来。此时下人来报,拓跋仪求见。慕容战不由心中大讶,拓跋仪一向私下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次又是为什么来见他呢?
对方一出手,燕飞便晓得自己的预测没有错,今仗只能以一方败亡作结,根本没有中途休战的可能。
对方的确无一不是宗师级的高手,且各有绝艺,配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纯以招式、功力而论,他可能挨不过十招便要变成失去躯壳的游魂野鬼。唯一可保命的便是仙门剑诀,且必须使出全力杀伤对方,在真元耗尽前置这三个可怕的高手于死地。
形势令他没有分毫留手的余地。
燕飞倏地后退,而此退并非寻常的退避,其中暗含精微奥妙的道理,非常考他的功夫。
首先是要避开屈星甫从左侧攻来的啄击,此击看似平常,事实上却是在此刻最要命的招数,令他挡又不是,不挡更不是。
若只是两人对仗,他只要蝶恋花出鞘往前一挑,便可以破解,可是另两个魔门高手正分从上空和后方攻来,当他硬接屈星甫的攻击之时,将是他殒命的一刻,绝不会有另一个可能性。
随卫娥而来的气劲场更是古怪至极点,完全笼罩包围住他,身处的空间像凹陷了下去的模样,不但削弱他感官的灵敏,更令他生出无法着力的难受感觉。有点像深海里的鱼儿遇上暗涌漩涡,身不由己挣扎无力的情况。
还差三寸便抓到蝶恋花的剑柄。
燕飞整个人往后方倾斜,哈远公从后方袭至的气劲,正随他武器的接近迅速加强,纵然燕飞有护体真气,他背脊能承受的压力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锵!”
就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键时刻,蝶恋花发出清响鸣叫,震**耳鼓。
燕飞整个人像从一个幻梦被召唤回来般,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更掌握到敌方三人正从震骇中回复过来,精神出现了不应有的漏隙。
当他拔剑出鞘的一刻,他已后移三步,避过了屈星甫的啄击,后者立即变招,改为左手后收,右手一拳迎头照面的轰来,配合奇奥的步法,如若附身之蛆,如果燕飞没有手段,此可怕的魔门高手,将会如影随形,直至他落败身亡。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燕飞当然不惧,可是在其他两人全力配合下,来自屈星甫的威胁,会成为他致败的主因,皆因燕飞根本没法分心、分身去应付别人。
卫娥的奇异气场出现变化,虽仍是笼天罩地,令燕飞有无处可逃的颓丧感觉,但重心已转移到由她袖内射出的一条不知有多长的布带处,布带化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从四丈高处随她的下扑往他的脖子套下来,只要有一圈套着他,保证燕飞立要一命呜呼。
电光在剑尖乍闪,发出闷雷般的鸣响。
首当其冲的是屈星甫,不论他魔功如何深厚,碰上的却是能夺天地之造化、先天真气里最终极的诀法,登时拳劲窜散,闷哼一声,硬被震得踉跄跌退。
燕飞同时解除了卫娥的暂时威胁,他这招仙门诀虽未能破碎虚空,其力已足以把她的气劲场摧毁破坏。
她的飘带变得圈不成圈,反向上扬起,卫娥娇叱一声,往横移走。
燕飞心呼成功失败,还看此刻,哪敢有丝毫犹豫,借身子往后斜倾姿势,拔身斜冲而起,恰好避过哈远公从后方攻来雷霆万钧的一击。燕飞后背一片火辣,护体真气差点被哈远公震散,但他已从几近必死无疑的包围圈脱身出来,有如龙回大海。
跃上空中两丈许处,燕飞一个翻腾,往哈远公处落下去,此时才看到哈远公击向他的是一枝重逾百斤的长铁杖,黑黝黝的充满杀伤和死亡的味道。而哈远公本人竟是个粗壮的矮子。
哈远公可能做梦也没想过燕飞可以全然无损的在他们三人夹击下脱身出去,还向他施以凌厉的反击。魂飞魄散下,不往后撤反加速前冲,举杖上击,但已迟了一步。
屈星甫见势不妙,于退到两丈外时煞住退势,箭矢般标过来。
卫娥正落到对面的房舍,足尖点在瓦檐处,弹了回来,扑击燕飞。
燕飞像雄鹰扑兔般落在哈远公头顶,蝶恋花在电光石火的快速里,连续三剑狠劈向哈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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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剑用的是太阴真劲,把杖内的外家真劲化掉,也吸紧了铁杖,令他没法开溜。第二剑用的是太阳真劲,硬把重铁杖**开。第三剑直取哈远公胸口要害,用的是仙门诀。
哈远公不愧是魔门高手,临危不乱,任由铁杖脱手而去,两手回收胸前,化为双掌推向燕飞从上直搠而来的一剑。
哈远公的应变完全正确,在一般的情况下足以保命有余,可惜他遇上的却是仙门诀。
“啪喇”一声,电光闪耀,哈远公如遭雷击,整个人往屈星甫抛去。
燕飞足尖触地,卫娥已飞临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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