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二章 飞龙在天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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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龙在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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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蛟帮的新进好手和浪翻云接触之下,始知悉浪翻云厉害至匪夷所思的地步。

屋内传出浪翻云的声音道:“上官帮主,这是我最后一次要求,你肯不肯听我公开解说今晚的个中因由。”

上官鹰毫不犹豫答道:“我令出如山,你若再不弃械投降,我将治你以叛帮的大罪,凡我帮众,都可将你格杀勿论。”他也是势成骑虎。

浪翻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道:“帮主呀帮主,你有子如此,恕我浪翻云无从选择了。”人人都知道他叫的帮主是上一任帮主上官飞。

上官鹰铁青着脸,他动了真怒,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要把浪翻云留下来。翟雨时勉强站起来。他胜在底子够厚,兼有时间立即封闭穴道,阻止剑毒蔓延,所以一轮行功后,毒素已逼出大半。增援的人手不断赶来,心下稍安。这些日子他为了应付尊信门的突袭,加强了人手防卫和应变,想不到却是用来应付这样的场面。超过三百精锐,把小屋团团围着,空出了小屋和高墙间一大片空地,以这样的人手实力,即使以浪翻云的厉害身手,也是插翅难飞。在翟雨时的指挥下,五十多个武功较高的好手,纷纷扑入院中,占取有利的位置,静待血战的来临。火光掩映,杀气腾腾。“哗啦”一声。一个人从窗中平飞而出,直向院落中扑来,立即牵动了全场的目光和动作。蓄势待发的刀矛剑斧,满场寒光,一齐向这人攻去。两柄剑,一把斧,与上官鹰的长矛、戚长征著名的刀,不分先后同时刺入这人的身体内,各人同时一怔,怎么可能?

突变再起。“哗啦”另一声巨响,浪翻云一手挟着赤条条的帮主夫人,另一手舞动着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撞破了屋顶,直冲空中,带起了一天的碎石片瓦。当众人还来不及思索是怎么一回事时,天空中爆出千百光点,跟着无数碎石瓦片向四方激射,四方墙头的好手纷纷被击中,跌落墙下,火把逐一熄灭,场面纷乱。原来浪翻云利用凌空的一刹那,把覆雨剑展至极限,以剑尖刺挑碎瓦碎石,射向四周的敌人。火把熄的熄、灭的灭,其余的也因主人左摇右摆,闪灭不定。整个院落难以见物。即使以上官鹰、戚长征的眼力,亦难以判断快如鬼魅的浪翻云行踪去迹。当火把重燃时,浪翻云失去影踪。浪翻云着着领先,令人大感气馁。他们这时才看到早先从窗中跃出的人,竟是凌战天手下大将曾述予,衣衫不整、面目灰黑,早已中毒多时。

上官鹰面色煞白,沉声道:“不论生死,一定要把浪翻云找到。”

远方隐隐传来喧叫打斗的声音,西北方里许处火把的光焰熊熊,照亮了半边天。街道上不断有武装的卫士策骑飞驰,形势紧张。楚秋素搂着儿子令儿,惊得心绪不宁。丈夫凌战天走后第二日,帮中便一片混乱,不知是否尊信门大举来犯,但细想又不像,若是外来的攻击,没有理由一开始便发生在这深入内陆的住屋区。她越想越忐忑不安。其实自从知道凌战天外调开始,她从没有一晚能安睡。她把长剑拿了出来。自嫁与凌战天后,她愈来愈少练剑,生了令儿后,几乎连碰也没碰过。凌战天一走,一种缺乏安全的感觉,促使她把置之高阁的剑拿了出来。

窗户倏地打开。一个人影一闪而入,卓立厅中。楚秋素一声娇呼,一手搂着儿子,另一手提起长剑,反应相当不错。那人平静地说:“秋素,不用怕,是我浪翻云。”

楚秋素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她最信任两个人,一个是丈夫,另一个人便是浪翻云,在这非常时刻见到他,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浪翻云望着楚秋素秀美的面庞,见到她眼中射出勇敢无畏的光芒,心中暗赞了一声,道:“我没有时间解释,你随我来,我们要立即逃离怒蛟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来!将令儿交给我。”楚秋素表现了果断的性格,一言不发,将令儿交给浪翻云。

浪翻云一把夹起令儿,同时问道:“令儿,你怕不怕?”

令儿才只六岁,天真地道:“娘常说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怎会怕?”浪翻云一愕,望向楚秋素,她面红过耳,很不好意思。

浪翻云若有所悟。但时间分秒必争,不容他多想。低喝一声:“跟着我!”由窗户窜出。

浪翻云伏高蹿低,穿房过舍,直往岛南观潮石处奔去。这下可苦了楚秋素,她当年虽以轻功最出色见称,可是这些年来早已疏于练习,浪翻云虽然迁就,她仍追得心跳力竭。不过,凭着坚强的性格,她咬着牙根,苦苦支撑,紧跟浪翻云,向南扑去。浪翻云回首望向楚秋素,灼灼的目光洞悉了楚秋素的实况。当年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令得他们这群年轻人神魂颠倒,浪翻云也是其中一个,最后楚秋素选上英俊的凌战天,浪翻云也失望过好一阵子。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究竟怎么了,居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月夜下楚秋素见到浪翻云回过头来,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微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他棕黑的脸上分外悦目。

浪翻云道:“前面敌人重重关锁,这翟雨时果然是长于布置组织的人才,一遇紧急事故,便显出强大的应变能力,大大不利于我们逃走。我必须以最快速的身法,抓着少许空隙,乘机窜逃。所以要你伏在我背上,以使我能够全力展开身法。”

楚秋素看着他坚定的面容,绝对没有半点的犹豫,这正是浪翻云一向的行事作风。她当下一言不发,顺从地伏在他背上,双手紧缠上他宽阔强壮的颈背。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浪翻云感到楚秋素动人的肉体毫无阻隔地紧贴自己背上,连忙用意志控制自己的思想,转移到敌方的布置去。此刻他们离开南岸的观潮石不过两里许远,但也是以这段路封锁得最是严密。因为怒蛟帮所有设施都是针对敌人从海上攻来,故在沿岸一带置有重兵,愈近岸边的地方,愈难安然闯过。楚秋素伏在浪翻云雄伟的背上,心中生出一种安全的感觉。他的身体微弓,蓄势待发,果然一声“小心了”,她便像伏在一头腾空飞起的大鸟背上,两耳呼呼生风,忽高忽低,忽停忽行,速度比之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使她益信浪翻云是无法可施下,才要自己伏在他背上的。浪翻云停了下来。远处传来狗吠的声音。楚秋素知道出了问题。

浪翻云把头略略仰后,嘴巴刚好凑在楚秋素的耳边道:“前面是观潮石,只要你在石上现身,自然有快艇来接应,如果我估计没错,快艇正在恭候我们。你一下艇,将会被带到安全处所。”

楚秋素听出他语气并不打算和她与令儿一齐逃走,双手下意识一紧,把浪翻云搂个结实,悄声急道:“大哥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听到她娇呼大哥,浪翻云心中一软,又迅速坚强地说:“敌人在前面置有重兵,又有巡岛恶犬,我们能登上快艇,亦难逃过他们巡艇的追截,所以我现在要现身引开敌人。当你听我啸声,立即直奔往观潮石处,切记!”楚秋素知道这不是纠缠不清的时刻。她对这大哥素来信服,尤在丈夫凌战天之上。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浪翻云欣赏地笑了笑,淡淡道:“记着,我是覆雨剑浪翻云,何况我还有一张王牌在手。”脑海中浮现出干虹青玲珑浮凸的**身体。楚秋素心中欢喜,浪大哥终于恢复当年的豪气。浪翻云侧身把她卸下背来。楚秋素一阵空虚,无论如何,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她和这个她一向尊崇的大哥,有一段最亲密的接触。浪翻云一声珍重,身形消失在黑夜里。片刻后一声长啸在东北方响起,外面立时一阵纷乱,狗吠声逐渐远去。楚秋素再不迟疑,一把抱起令儿,往观潮石奔去。

为了防御敌人从水路攻来,怒蛟帮除了在山势高处设立了望站,又以快艇穿梭巡湖,在沿岸重要的战略据点建有了望楼,俯视着沿岸一带水域的情形。这次变生肘腋之间,故此所有布置都掉转枪头,反过来监视岛内的活动,防止浪翻云逸走。浪翻云要袭击的目标,就是这个高约四丈、可俯瞰南岸一带的了望楼。了望楼上最少有四至五人在站岗;了望楼下燃起了十多盏风灯。一队为数三十多人的怒蛟帮众,手持各式各样的利器,牵着两只巨犬,扼守着通往南岸观潮石处的通道,如临大敌。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行动。

浪翻云借着房舍的掩护,迅速向了望楼掠去,一到了六丈之遥,两只巨犬已有所觉,向着那个方向磨牙低嚎。数十人手中利器一振,一齐望往浪翻云那个方向,刚好见到浪翻云有如天神下降,在半空中平掠过来。两条巨犬狂扑而上,正中浪翻云下怀,覆雨剑电闪两下,两条巨犬在鲜血飞溅中,打着旋转扑跌出去。不杀这两犬,楚秋素如何可避过它们灵敏的感官。浪翻云的身形丝毫不停,一下撞入如狼似虎的帮众内,覆雨剑洒出点点银光,对方纷纷中剑倒地。他所刺的都是穴位,非常刁钻,中剑者伤势虽不致命,短期内休想能行动。了望楼上敲起警报钟声。敌方援手转瞬即来。钟声倏然而止,原来浪翻云杀上了望楼,解决了站岗的守卫。分秒必争,浪翻云一声长啸,直向东北方驰去。他知道此举会引起敌人的大举追截,却正是他的目的。

浪翻云把速度增至极限,对遇上几群搜索他的敌人,都是采取一击远飏的方式。他武功又高,行动迅如鬼魅,很快将敌人弄至疲于奔命,无从捉摸的混乱局面。上官鹰和戚长征等一群武功较杰出的好手,站在东岸的高台上,这处是怒蛟岛的主要码头,聚集了数十艘大小船只。翟雨时面色苍白,左肩的伤上以白布扎好。

上官鹰发出命令道:“将所有人手召回,分布在沿岸重要据点。待天明才派出精锐逐屋搜索。”这一招不愧是高明的手法。

怒蛟帮一众默然不语。浪翻云将他们打个天翻地覆,人人面目无光。他们一向上承怒蛟帮先辈创下的虎威,纵横得意,以为自己这辈人后浪会胜前浪,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加上旧人被他们削去势力,使他们更是骄横自大。这次可以说是第一次遇上真正的高手,才发觉己方招招失策,无论在武功上或才智上,比之浪翻云都是大大不如,怎不叫他们心胆俱裂,自尊和自信大受打击。

上官鹰还有更深一层的忧虑。从来他都不把浪翻云和凌战天放在眼里,连带他也不太把干罗、赤尊信等人放在心上。就是在这种心理下,他以为可以利用干罗来对付赤尊信,可是当下和浪翻云一接触,他自认为智勇兼备、不可一世的一群亲随,莫不弃甲曳兵,连敌人的边儿也沾不上;更可惧的是浪翻云每一招都难以捉摸,令他们尽失先机,无从应付。浪翻云如此厉害,进而推之,干罗、赤尊信等也无不是老辣成精之辈!他们何能抗衡?上官鹰勉力振作,自忖一定要周旋到底,这时另一得力手下杨权走上前说:“帮主,庞过之、谢成就等人一齐托病不出,我们要如何对付?”眼中射出忿忿不平的怨恨。

上官鹰心想现在还能怎样对付这班旧人,他们托病不出,隔岸观火,已是上上大吉。一边应道:“他们同为旧有系统,不出面助我,乃意料中事。”

戚长征在旁插嘴道:“所以浪翻云的事一定要迅速解决,早点了结这班旧人,否则夜长梦多,会另生枝节。”岛上约有三千帮众,旧人只占一小部分,在二百至三百人间,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力量不可轻估。

翟雨时心中暗骂戚长征废话,此事可以不拖下去,谁愿意拖。一边道:“帮主,梁秋末率领大批好手,在赶回岛上途中。他一回来,我们实力大增,可无惧浪翻云。”梁秋末是上官鹰手下另一名大将,与翟雨时、戚长征并列为后起之秀中最杰出的高手。梁秋末驻在离怒蛟岛南洞庭湖边的陈寨,打点外界与怒蛟岛的联系,手下带领了最精锐的好手。所以上官鹰一见局势难以控制,立即以飞鸽传书召他返岛协助。

上官鹰心下稍安,翟雨时借机把他拉在一旁道:“检验曾述予尸体的弟兄说,他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剧毒致死……”顿了一顿,似乎有点难于启齿地道:“他下身仍沾满精液,显然死前和女人有合体之欢。”

上官鹰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眼中闪着怒恨的凶光。翟雨时道:“我吩咐了须严守秘密,所以绝不会传出去。”

上官鹰道:“雨时,你做得好。”

翟雨时道:“如果我们能把浪翻云乱刀格杀,一切妥当。”古往今来,灭口是最佳的保密方法。

上官鹰点头同意。这个赃,铁定要栽在浪翻云身上,否则威信何立?他丢不起这个脸。但要打垮浪翻云,谈何容易。洞庭湖上一轮明月高挂,海风徐来,一点也不因人世的险恶有任何改变。

搜巡队伍开始从沿岸撤走,海岛陷入一片死寂,帮众的家属亦奉命躲进安全的据点。浪翻云暗睹一切,明白这是上官鹰以逸待劳的方法。心中转到**裸的干虹青身上,自己把她藏在一座废弃了的小楼上,此时正好趁机把她弄回手上,好作讨价还价之用。他在夜空中乍起乍落,借着四周的障碍,潜回岛的中心处。他的身子忽地停了下来,藏在一丛小树后。风声嗖嗖,一个黑衣人在丈许处停了下来,跟着另一个人来与他会合。

其中一人道:“找不到浪首座,如果凌副座在这里就好办了。”

先前的黑衣人沉声道:“继续找。”两人分头驰去。

浪翻云心道:找到我又怎么样,争权夺利,我已毫无兴趣,只待救回凌战天后,立即离开怒蛟帮,从此云游天下,岂非美事。他听出刚才的黑衣人是自己的旧部,这样急找,当然希望自己挺身而出,领导他们大展拳脚,好出了这些年来所受的冤气。待他们走远了,他展开身法,抵达他收藏干虹青的荒废小楼。小楼连着弃置的院落,杂草蔓生,一片萧瑟。大门破烂不堪。浪翻云穿过院落,一边留心泥土上有没有留下别人先他一步到来的痕迹。他从不自恃武功高强而粗心大意,想到平日凌战天比自己更为小心谨慎,为何如此愚蠢,竟然信任曾述予呢?世事往往出人意表,在一些环境下不会犯的错误,很可能在另一个场合犯上。他虽然心中着急离岛往援凌战天,可是每一个动作和步骤都是在冷静下进行,丝毫不见慌乱。细察附近环境后,浪翻云肯定上官鹰等并没有早他一步,夺回妖女干虹青。步进门内,**的干虹青安然躺在一角,雪白的身子面墙蜷曲在地上,肩腰臀腿的线条有如山势起伏,柔和优美。月色从破窗透入,刚好强调了她下肢的美态。浪翻云似乎恢复昔日江湖猎艳的心情,吞咽一下口沫,暗赞干虹青不愧人间绝品,上官鹰血气方刚,难怪给她迷得晕头转向。不过以后两人的关系,经过今夜的事,恐怕很难继续下去。

浪翻云走到干虹青身前,伸手抚在她柔软的裸背上,忽然大感不妥,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连忙运功封闭胸前几个重要大穴。同一时间,干虹青借着浪翻云一拉之势,双掌有如双飞彩蝶,连续击在浪翻云身上。浪翻云闷哼一声,倒跌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的干虹青霍地从地上跃起,纤足“砰”的一声踢在浪翻云的腰下。浪翻云高大的身形应脚而起,轰的一声撞上墙壁,扬起漫天的尘屑,再横跌地上。干虹青一阵轻笑,她受了一晚的窝囊气,现在才能一舒怨愤。主客形势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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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翻云卧在地上,胸前隐隐作痛,若非临时运功闭穴,他早重伤身死。饶是如此,一时还难以动弹。原来刚才他一触干虹青的裸背,感觉到她的皮肤柔软,毛孔收缩,立时醒觉到干虹青已解开了被制的穴道。否则若是穴道受制,不能运功抵御秋寒,必然皮肤变硬,汗毛倒竖,不会保持如斯温润柔软。从他躺着这个角度望上去,**的干虹青妙态毕呈,俏脸上笑容可掬,浪翻云知道这笑容背后有着无限的杀意。他全力行功,准备反扑。现在一个最有利的因素,就是干虹青一定误以为他胸前大穴尽被击中,绝难有任何反抗能力。干虹青逐渐走近。浪翻云口角溢血,面相可怖。只要能多拖一刻工夫,他应可恢复攻击的能力。因干虹青每一击都准确命中他胸前几个大穴,用力又刚猛,虽被他先一步运功护体,仍使他气血不畅,一时难以提聚功力。

干虹青走到浪翻云身前五尺处便停了下来,娇笑道:“浪大侠,想不到你也有眼前的遭遇,天理循环,丝毫不爽。”

浪翻云努力挤出个微笑道:“干小姐这样公开展示胴体,自然应该取回些许代价。”

干虹青眼中怒火一现,怒声道﹕“只是些许吗?”这男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使她怒火中烧。

一个声音从外边传来道:“虹青不得无礼。”语音起时,仍在十多丈外;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踏进破屋中来。

浪翻云心中一震,立刻知道来者是谁,怪不得自己完全察觉不到有人先来一步,布下这个陷阱。这人缓缓步入破屋,一副慢条斯理的悠闲神态。瘦削的面庞,高挺微勾的鼻,轮廓清楚分明,两眼似开似闭,时有精光电闪,一看便知道是难惹的人物。他看来只有三十许,还算得上相当英俊,浪翻云知道他成名江湖最少有四十年以上,如此估计,他的年岁应该不少于六十。只不过先天气功到了他们这类境界,往往能克服衰老这个障碍。竟然是威镇黄河流域,干罗山城的主人,毒手干罗。干罗一到,干虹青由野猫变回一只驯服的家猫,悄悄地退到干罗背后,她雪白的肌肤,衬起干罗灰蓝色的披风长袍,景象怪异。

干罗淡淡一笑道:“浪兄久违了,自十二年前道左相逢,别来无恙吧?”这番听来只是平常客套的话,可是对象是跌卧墙角,口溢鲜血的浪翻云,却是非常具有讽刺的意味。

浪翻云丝毫不怒,反而对干罗非常感激,最好他多说些废话,使自己能有更充足的时间冲开被击中的穴道,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要瞒过这魔头锐利的眼睛。

浪翻云嘴角一牵,以最沙哑的声音道:“你的爱女赤身**,不怕她着凉吗?”他说的话似乎言不由衷,其实却含有深意。因为现在干罗、干虹青两人,认定浪翻云再没有反抗能力,在说话间便不会提防他,很容易泄漏出一些秘密,所以浪翻云先试探两人的关系。其次,他将话题拉远,是拖延时间的不二法门,只需要多半刻的工夫即可功力尽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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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罗嘿然一笑道:“这样的女儿,我有七个之多,都是我从各地精心挑选,乃万中无一的绝色佳人。虹青更是当中出类拔萃者,经过本主训练,她的功夫,你也试过,只不知滋味如何?”说完得意狂笑,意气风发。他语带双关,但每句话都带有尖刺,至为损阴。笑声一止,干罗又淡淡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不如先让我送浪兄上路,浪兄不用害怕,旅途上自有贵帮上下兄弟一齐陪伴,保证不会寂寞。”笑里藏刀,刻毒无伦。

浪翻云看着干罗缓缓接近,嘴角牵出苦笑。干罗大快,暗想:原来你也会害怕吗?他故意放慢脚步,蓄意增加浪翻云死亡前的压力,达到从精神上折磨他的目的。干虹青俏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这次立下大功,定能脱颖而出,超过众宠,成为干罗山城最有地位的女人——干罗最心爱的人。干罗每一步都如擂鼓般敲在浪翻云心头,距离愈来愈近。六尺、五尺、四尺……浪翻云右手在背后握上名震天下、被誉为江湖第一快剑“覆雨剑”的剑把。

干罗终于出手。著名的一双毒手如鹰爪张开,在窄小的空间向浪翻云头颅抓去,要一举毙敌。他发现浪翻云眼中有一种非常怪异的神色。那不是自卑,不是恐惧,而是怜悯。干罗大感不妥。双爪如出鞘利刃、离弦之箭,已发难收。

就在这刻,一阵啸声轻响,跌卧墙角的浪翻云被一团银芒遮盖。银芒迅速爆开,破屋内满是光点。干虹青失声惊呼。事起突然,干罗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退反进,一双手化作万千爪影,强攻入浪翻云覆雨剑洒出的光点里去。一个是事起突然;一个是蓄势待发,相差何止千里。一连串噼啪之声,在破屋内响起,干虹青耳鼓生痛,推想是干罗以惊人的气劲,格挡上浪翻云的覆雨剑时发出的声音。干虹青对干罗无限佩服,她刚才对上浪翻云时,连他的覆雨剑是什么模样、指向何处都不知道,遑论要凭空手挡剑。兼且干罗最擅长矛,双爪虽有绝艺,仍以矛为主要功夫。他的矛分两截置于背上,看来一时间不能取出。她想插手援助,又是无从入手。这时她刚在干罗背后,只见在满天眩目的光点剑雨里,干罗有似毫无实质的轻烟,在屋内的空间以鬼魅般的速度移动,闪躲着浪翻云滔天巨浪式的进攻。她明白了什么叫“覆雨剑”。胜负立决,血光溅现。干罗带着一砰血光,暴退向后。覆雨剑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而去。不知干罗能否有如封寒一样,在浪翻云施展最厉害杀着前,趁那一丝空隙逃遁。干虹青心中正想着,干罗已退到她身边。

干虹青眼前尽是光芒闪耀,什么也看不到。她想到干罗败了,自己必须逃走。另一个意念在她脑海里升起,她一定要阻挡浪翻云片刻,好让干罗逃走。意念刚掠过心头,干罗无情的掌,拍在她背上,一股阴柔的大力,使她身不由己,箭一样地以**的肉体,硬朝浪翻云刺来的剑芒迎去。干罗这一掌把她推向浪翻云覆雨剑最锋锐的攻击点,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将她的心,无情地剜碎。干罗就是这样一个人。正如干虹青利用其他人,干罗亦在利用她。一到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利用别人的生命为自己争取片刻的残喘。就在她的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时,她撞入了覆雨剑化开的剑雨里。蓦然呼吸不畅,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若刀割,剑锋的寒气使她像浸进万年寒冰里一样,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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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点散去,浪翻云在三尺外。干罗那一掌刚猛之极,干虹青冲势不减,一下子撞入浪翻云怀内。浪翻云的身子奇异地向左右迅速侧转数次,干罗附在她身上的掌力全被化去,干虹青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否则单是干罗的掌力足可令她吐血身亡。跟着身子腾空而起,浪翻云左手搂着干虹青,向干罗追去。干虹青身前身后,尽是覆雨剑在空间迅速移动所引起的啸声,四周满是剑雨。她的左右两侧和背后,尽为割体寒气,独有胸前的部分,因紧贴在浪翻云的身上,温暖而有安全感。

干罗借着干虹青的一挡,缓过一口气来,刚退出屋外。浪翻云身负**,迅速赶至。他的前冲动作,远快于受伤向后急退的干罗。干罗刚离开破屋,他的覆雨剑离开干罗只有三尺。寒芒暴涨,向屋外的干罗激射过去,干罗脸上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时浪翻云刚好掠出屋外。明月当空,月色下干罗的面容令人倍觉诡秘。覆雨剑全力击出。干罗双手一振,像魔法变幻般,一支长矛掣在手中,洒出无数矛影。矛尖颤动间,斜标向浪翻云的面门。

浪翻云一手搂着**的干虹青,刚抢出屋外,两股庞大压力从左右逼来。屋外竟有伏兵,这便是干罗回头拼命的原因。浪翻云闷哼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干虹青雪白的身子给他抛上半空,在月色下不断翻动,呈露女体各种妙态。刚把干虹青掷离手,浪翻云手中覆雨剑化出千道寒芒,万点光雨,一时天地间尽是剑锋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一连串密集的剑矛拐交击声音,同时响起,干罗跄踉倒退,手中长矛断为两截,早先浪翻云刺他那一剑内含劲气,伤了他的经脉,内伤远比外伤严重,使他发挥不出平日的四成功夫。左边持拐的黑衣老者打着转倒跌开去,每一转都洒出鲜血,胸前纵横交错至少十道以上深可见骨的血痕,手中仍紧握一对铁拐。右边一人惨嚎一声,向后暴退,剩下一只连着手腕的断手,手指还紧抓着一支锋利的水刺。干罗一方三人一败涂地。

光点散去,浪翻云持剑立在门前,面容肃穆,前额一道血痕,显然是干罗长矛留下的痕迹,左肩鲜血渗渗流下,顺着手臂流在泥土上。干虹青这时才在空中跌下,浪翻云长臂一伸,又把她搂着。干罗连退十步,站定身形。右边断手者一声不吭,以右手封闭断手穴道,一派硬汉本色。左边黑衣老者以拐拄地,胸前不断起伏,襟前血渍迅速扩大。四周一阵窸窣声响,身穿黑衣的武士在四面八方出现,手中提着各式各样兵器,一副打硬仗的样子,分布在干罗等人背后,竟达七十多人。观其精神气度,全是万中挑一的精选。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干罗尽起精锐,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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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罗面容苍白,漠然道:“覆雨剑名不虚传,干罗佩服。”他一句也不提自己在猝然不备下,致为浪翻云所乘,足见乃输得起、放得下的人。

浪翻云淡然道:“干城主非常高明,这样大群人袭击怒蛟岛,我们还是懵然不觉。”

干罗哂道:“我女儿什么身份,若连个把人也弄不上来,这个帮主夫人也是白做了。”

浪翻云刚要回话,略感有异,一看手中搂着**,那伏在自己肩上的俏脸,两串泪珠直泻而下,知道她心痛干罗刚才无情的一掌。这时她背向干罗等人,只有自己才看见她这凄怆的情景,心下恻然。不过这等事谁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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