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点头道:“是的!明天辰时初。长白谢峰已正式下了拜帖,并广邀八派留在此间的人,明早要在这里将事情以公议解决。”
容颜慈祥的韩夫人急道:“峻声是个好孩子,大师务必要护着他。”
韩天德有点尴尬地道:“夫人……”
不舍淡然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若峻声师侄与此事确无关系,不舍自会助他开脱。”
云清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她原本以为少林无想僧最是疼爱马峻声这关门弟子,今回派了不舍来,自然是想将事情化解,但不舍这么一说,显示事情大不简单,难道派不舍来并非无想僧的决定?难道少林决定了牺牲马峻声来换取八派的继续团结?
韩希文道:“可惜大伯父不知到哪里去了,有他在,也好多个人商量一下。”
不舍脸上现出凝重的神色,缓缓道:“这些天来,我们动员了八派和所有与我们有关系人士的力量,甚至运用了官府的力量,追查韩公清风的行踪,却丝毫没有发现,看来情况并非那么乐观,若韩公的失踪也与谢青联的被杀有关,事情将更复杂。”
韩天德忧上添忧,心若火焚地一声长叹,说不出话来。
云清道:“大师见过了宁芷没有?”
不舍点头道:“两位少爷和三位小姐我全见过,也说过了话,不过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楚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谢青联为何要到武库去,也不知武库是否失去了东西?”
韩希文皱眉道:“武库里的事,全交由小仆韩柏打理,只有他清楚武库有什么东西,可惜……可惜他已死了。”
不舍道:“这正是最启人疑窦的地方,现在人人都说我们杀人灭口,甚至连尸骨也弄丢了,叫我们怎样向长白的人交代?”
韩天德道:“但何总捕头已说得一清二楚,他们并没……”
不舍截断他道:“何旗扬是我们少林的人,谁会相信他不是和我们一鼻孔出气?”接着摇头苦笑道:“最大的问题并非在这里,而是谁会相信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子,竟能杀死长白嫡传的超卓弟子?”众人默然下来,厅内一片令人难过的寂静。
慧芷这时重返厅内,将一叠单据送到不舍面前,道:“这都是小柏生前为武库订制兵器架等杂物签下的单据,上面有他的花押,可用来核对他的认罪供状。”
不舍讶然望向慧芷,想不到这贤淑的女孩子如此冷静细心,而且这叠单据显是早准备好了的,接过细心翻阅起来。
慧芷转身来到韩夫人身前,将她扶起道:“娘!我和你去看看宁芷,她的病还未全好哩。”韩夫人一脸忧色,叹了一口气,让慧芷搀着去了。
不舍放下单据,取起云清给他那韩柏的供状,惊讶的神色倏地爬上他灵秀的面容。云清等三人一呆,不解地望向他,究竟有什么事能令这一直冷然自若的人,也感讶异?
不舍抬起头来,向各人环视一遍道:“真是大出小僧意料之外,这个花押绝无虚假,定是出于在单据签收那人的同一手笔。”
韩天德和韩希文心想那有何奇怪,还是云清才智较高,问道:“这花押还有什么问题?”
不舍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再睁开来,道:“写字如舞剑,只从字势的游走,可看出下笔者有没有信心,心境如何。韩柏这个花押肯定有力,气势连贯,直至最后一笔,笔气仍没有丝毫散弱,所以这花押必是在他心甘情愿时画下的,逼也逼不出这样的字体来。”
众人恍然,不觉燃起希望,不舍可看到这窍要,谢峰自是不会看不到的,若真是韩柏杀了谢青联,一切好办得多了。即使不舍智比天高,也想不到韩柏是在什么情况下画出这花押的。
杨四匆匆扑入,急告道:“马少爷回来了。”
不舍长长呼一口气,长身而起道:“我要和他单独一谈。”
在布置华丽的下层船舱里,谷倩莲换过干衣,拭干了秀发,抱着装着风行烈丈二红枪那烫手热山芋的革囊,可怜兮兮地正襟危坐在刁夫人和老婆子面前。
刁夫人对这秀丽的少女愈看愈爱,问道:“小青姑娘家里除了娘亲外还有什么人?”
谷倩莲垂头道:“就只有娘亲一人,爹本来是京师的武官,得罪了权贵,不但丢了官,还给贬到这等穷山野岭来,我七岁那年,他便含屈而逝,一家都是靠大哥打猎为生。”灵机一触,随手打开革囊,取出分作了三截的红枪,道:“这便是爹剩下来给我们唯一的东西,大哥拿它来打猎的。”
“咦!这不是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吗?”谷倩莲心中叫糟,抬头往舱门望去,见到一个中等身材、留着长须,年约五十作儒服打扮的男子,双目精光电闪,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血红色的枪尖。
谷倩莲暗叫:我的天呀,为何这人来到这么近,自己竟不察觉。不过这时已不容她多想,人急智生道:“我也听过那厉什么海,据爹说他将枪锋弄红,便是要效法他。”
刁夫人大感兴趣道:“原来此枪竟有这么个来历。相公,我来介绍你认识这位小姑娘,她的身世挺可怜呢。”
刁项闷哼一声,如电的目光落在谷倩莲身上,冷冷道:“姑娘身形轻盈巧活,是否曾习上乘武术?”
谷倩莲头皮发麻,硬撑着道:“都是大哥教我的,好让我助他打猎。”
那老婆婆道:“派主!老身曾检查过她的大哥,体内一丝真气也没有,脉搏散乱,显是从未习过武功。”
谷倩莲既喜又惊,喜的是可暂时骗过刁项,惊的是风行烈的内伤比想象中可能更严重。
刁项“嗯”地应了一声,面容稍松,不再看那货真价实的丈二红枪,道:“丈二红枪从不离开厉若海两手可及的范围内,就算你告诉我这是丈二红枪,我也不会相信,天下间怕没有人可令厉若海红枪离手?”
谷倩莲芳心稍安,知道刁项仍未听到厉若海战死迎风峡的消息,暗忖你不信,自是最好,本姑娘绝不会反驳。
刁夫人责难道:“我们刚撞沉了人家的船,你说话慈和点好吗?”
刁项显是对夫人极为爱宠,赔笑道:“我们这次举派北上,自然要事事小心。”
刁夫人嗔道:“若有问题,南婆会看不出来吗?你这人恁地多疑。小青姑娘真是挺可怜呢。”
刁项摇头道:“怎会不可怜,她的老子跟着朱元璋这贱小人,岂有好下场!”
谷倩莲装出震惊神色,叫道:“朱……不,他是当今皇上……”
刁项怒道:“什么皇上,这忘恩负义的小杂种,满脚牛屎,字也不认得多个,若非他够奸够狠,拍马屁拍得比任何人都精到,兼之生辰八字配得够好,他还是仍托着个钵盂四处去乞食的叫花子呢。”谷倩莲低下头去,诈作不敢说话。
刁项再骂了朱元璋一顿,谷倩莲终找着机会道:“夫人、老爷和婆婆的恩德,小青定不会忘记,不过我和大哥出来了这么久,也要回去了,否则娘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
刁夫人赞道:“真是个孝心的好姑娘。”转向刁项道:“你还不去看看小青的大哥,也许能找个方法治好他的病。”又向谷倩莲道:“横竖你也是和哥哥去看病,不如就在船上留上几天,正好给他调治和养息,我们的船会到九江泊岸,不会带你们走得太远的。”
谷倩莲心中咒骂,可是又不敢拒绝这合情合理的要求,唯有“诚心”道谢。
热水巾敷在脸上,韩柏悠悠醒来。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来,也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连心跳和脉搏也维持不变,他要在这被动形势下,争取回些许的主动,就是不让对方知道他这么快醒了过来。在这生死存亡的劣势里,魔种蓦地攀升至最浓烈的境界,发挥出全部作用,使他的应变能力比平常大幅增强。他记起了昏迷前,感到花解语将长针刺进了他脑后的玉枕关,接着便昏迷过去,这显然是花解语的独门手法,即使身具魔种的他,亦抵受不了。
花解语温柔地为他揩拭,凑在他耳边轻叫道:“韩柏!韩柏!”声音既诱人又动听,有种令人舒服得甘愿死去的感受。韩柏几乎想立刻应她,幸好及时克制冲动。
花解语任由热巾敷在韩柏脸上,站起走了开去,她衣袂移动带起的微风,刮在韩柏身体上,韩柏差点叫了出来,方晓得自己全身**,否则皮肤怎会直接感觉到空气的移动?韩柏暗嘱自己冷静下来,竖起耳朵,留心四周的动静。他的听觉由近而远搜索过去,不一会已对自己在什么地方,有了点眉目。屋内除了花解语外,没有其他人。这座房子并非在什么偏僻的地方,而是在一条大街之旁,因为屋外隐有行人车马之声传来,而照声音传来的方向角度,此刻身处的地方,应是一座小楼的上层处。
花解语带自己来这地方干什么?为何不直接捉自己回去向方夜羽邀功,他脑筋飞快地转动着,记起了快要被白发柳摇枝杀死前,花解语及时解围令他能逃过大劫的一拂。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烟视媚行的女魔头真的看上了自己,现在背着方夜羽来“偷吃”?也不由暗恨自己起来,当晚无论自己跑到什么地方,甚至躲进了莫意闲的逍遥帐,花解语总能轻轻松松跟踪而来,便应醒觉她曾在自己身上下了手脚,真是大意失荆州!究竟有什么方法可脱身?
是的!此女魔头唯一的弱点,便是对自己的爱意,那是唯一可利用的地方,若换了是其他正派人物,即使知道了这可供运用的策略,也耻于去实行,又或放不下道德的观念。但韩柏天生是那种不受拘束的人,兼之体内有的是赤尊信的魔种,只觉在这种情形下,无论用任何手段,也绝无丝毫不妥。花解语又走了回来,拿起他脸上的热巾,敷上另一条,接着又细心地为他揩拭身体。韩柏更是浑身舒泰,在花解语的“独门”手法下,几乎呻吟出来。他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为何自己皮肤的感觉像是比平常敏锐了千百倍?花解语每一下揩抹,都有使自己舒服得死去,想长驻温柔乡的感觉。炉火煮沸了水的声音由房的一角传过来。花解语湿润的唇在他宽壮的胸口重重一吻,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开去。
韩柏一阵冲动,想睁开眼来,看看花解语婀娜动人的背影。我的天呀!怎会是这样的,这女魔头又不知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手段。倒水落铜盆的响声传来,韩柏心中出奇地宁静,很多平时听觉疏忽了的微音清晰起来,只是耳朵听来的“天地”,已足使他心满意足。韩柏心中一动,借着花解语将她的精神集中在另外事物的时刻,运功行气,岂知一点劲道也提不起来。韩柏暗叹一声,恐怕一日取不出玉枕那根针来,一日不能恢复正常。
花解语回到床旁,坐在床沿处,再为他换上敷脸的另一条热巾,但这次却只覆盖着他的口鼻部分,让他露出眼额来。韩柏连眼珠也不敢转动,怕被对方发觉眼皮下的活动,心中想道:刚才那块巾仍是热腾腾的,为何她却这么快更换,难道她弄的手脚是在热巾上。想到这里,鼻子立即“工作”起来。这块本似是全无异味的热巾,传来一丝细微得几不可察的香气,若非他心有定见,是不会特别留意的,还以为是花解语醉人的体香。柔软的纤手,在他**的皮肤爱怜地抚摸游动,由胸口直落至大腿,那种使人血脉奔腾的感觉,比之刚才以热巾拭抹,又更强烈百倍。“呀!”韩柏终忍不住叫了起来,猛睁开眼,坐起了身。只见花解语眉若春山,眼似秋水,正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韩柏看看自己完全**的身体,正奇怪自己怎么还有活动的能力时,花解语微笑道:“柏郎你不要运气了,只会是徒费心机。”
韩柏虽是赤条条全无遮掩,却没有羞耻不自然的感觉,苦忍着花解语没有丝毫在他身上停止活动意思的**之手,皱眉道:“我只听过有人去抢老婆,却从未听过有人会去抢老公,抢回来后还弄昏了他来摸个够,这成什么体统?”
两人对望片刻,花解语“噗哧”一笑,轻轻道:“谁叫你的样貌身体长得比其他男人好看得多,有很多人穿起衣服时样子蛮不错的,一脱掉衣服便丑不忍睹。”
韩柏见她说话时半带娇羞,小腹一热,伸手在她嫩滑的脸蛋抚了一记,佯怒道:“娘子你这样说,不是明白告诉我你曾和很多男人鬼混过,不怕我恼了不理你吗?”
花解语想不到醒来的韩柏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又或急于脱身,反而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调情耍笑,动手动脚,心中戒念大减,花支乱颤般娇笑道:“由今天起,以后我便只有你一个人,好吗?”
韩柏嘻嘻一笑道:“这还好一点,来!叫声‘好夫君’我听听!”
这着奇兵听得连花解语这情场老将也呆了一呆,垂头乖乖叫道:“好夫君!”
尽管韩柏视她为最危险的敌人,这温声软语也使他心头骚热,凑过嘴去,在她脸蛋上再吻上一大口,乘机下床站起身来,使花解语那令他意乱情迷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花解语坐在床沿,并没有阻止他。韩柏移到窗旁,透过竹帘,往外望去。一看之下,几乎惊叫起来,原来隔了一条街外的竟是韩府大宅,刹那间,他甚至知道自己身处这小楼究竟是何模样,因为自这小楼在十年前建成后,每次踏出韩府大门,他都惯性抬头翘望这别具特色的亭园楼阁。据说这小楼是属于一个有头有脸的京官在这里的别馆,想不到原来竟是方夜羽的秘巢,建在这里,当然是要监察韩府的动静,究竟韩府有何被监视的价值呢?他默察体内状况,虽凝聚不起内力,但手脚的活动和力道却与常人无异,不由暗赞花解语手法的精妙。后面传来花解语站起来的声音。
韩柏道:“娘子!我口渴了。”他当然不是口渴,而是怕了花解语的手。
花解语道:“我烹壶茶来让你解渴吧。”径自推门往外去了。
韩柏一呆,她这样留自己在这里,难道不怕自己往街外叫嚷,惊动韩府内八派的高手吗?看来花解语是在试探自己。唉!现在应怎么办?她若要杀自己,真是易如反掌,任何人也来不及阻止的。想到这里,灵光一现,若自己真的往外大喊大叫,花解语会怎么做?是否会立刻杀了他?若是如此,为何她又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忽然间,他把握到了花解语的心态。花解语正陷于解不开的矛盾里。她既疯狂地爱上了他,但又不想违背方夜羽。为此要她就这样宰了韩柏,她绝对舍不得,可是当韩柏将她逼到不能不下手的死角时,她会在无可选择下杀了韩柏,而她亦可将自己从情局里解困脱身,恢复她冷血无情的一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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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侧头往窗旁几上装满水的铜盆望去,运足眼力,但水质一点异样也没有,也没有粉末状的东西留在水里,心中嘀咕间,看到盆旁一个小碗,浮着几片星状的红色小叶。韩柏俯身用力一嗅,一丝微微的香气传入鼻内,和热巾里的香气果是相同。至此他再无怀疑,这种红叶可使人的触觉加强,若是**时,发挥出的功用,必能使人沉溺难返,比什么**都要厉害,不由又想起花解语的手,一颗心跳了起来,小腹发热。韩柏咬了一下舌尖,清醒了一点,推门就那样赤条条走出厅堂去。花解语刚捧起盛着一壶香茶和两个小杯的托盘,见到他出来,笑盈盈放在桌上,媚眼横了他一记,道:“夫君请用茶!”完全绝对地像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韩柏皱眉道:“你这样留我在房里,不怕我会逃走,又或大叫大嚷吗?”
花解语故作惊奇道:“你为何要逃走?”
韩柏来到桌前坐下,捧起花解语斟给他的茶,倒进口里,哈哈大笑道:“你制着我的穴道,显是图谋不轨,又或是想谋杀亲夫,我惊惶起来,逃走有啥稀奇?”
花解语见他昂然无惧,豪气逼人的情态,眼中掠过意乱情迷的神色,叹道:“真是冤孽之至,我花解语阅尽天下美男,除了厉若海外,从没有人能令我一见心动,偏偏只有你这冤家,又懂得逗人开心,唉!”
一直只想着如何斗争,如何脱身的韩柏,听到花解语这一番多情的自白,兼之自己最重感情,心头不由一阵激动。若他乃正统白道的人,例如八派的弟子,对庞斑一方有着师门之辱,或是尊长被杀之仇,自是势难两立。但韩柏却直至此刻,除了因着赤尊信的关系,而和庞斑对立外,和花解语根本没有半点仇隙,甚至对要杀死他的方夜羽,他也是喜欢多过憎恨,加上他不爱记仇,不拘俗礼的性格,所以花解语爱上他,又或他爱上了花解语,他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此时见到这外貌与年纪绝不相称的美丽女魔头,对自己情深款款,心头一热道:“娘子!你杀了我吧。一来你可以解开心结,二来我也厌倦了做人。唉!做得这么辛苦,做来干嘛?可笑我刚才还想尽方法逃走,知道吗!我刚才早已醒了,还在装睡来骗你呢。”他忽地豁了出去,只觉心头大快,但隐隐里又觉得是自己心灵内有某一种动力在诱导着他这么做、这么说。
花解语全身剧震,凄叫道:“柏郎!你这回真是要害死我,叫我更为难。你当我真不知你早已醒来吗,我的姹女心功令我能对你的生理状况产生微妙的反应,我只是诈作不知,看看你怎样骗我,骗到我受不了时,我便可逼自己硬着心肠杀了你。”接着再长长一叹道:“里大哥要我诱你归隐不理江湖的事,但我和他都知道那是行不通的,因为那样子的韩柏,再没有了吸引我的不羁和洒脱,也没有了那种放浪形骸的奇行异举,我喜欢的韩柏也给毁了。”说到最后,两行情泪由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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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做梦也想不到这**女也会有如此真情流露的一刻,一边定下心来,暗庆自己坦白交代得好,一边也心中感动,伸手抓起花解语的纤手,送到脸颊贴着,另一手为她揩掉泪珠,柔声道:“你离开方夜羽,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噢!不!那花解语就不是花解语,也失去了吸引我这放浪不羁的韩柏的魅力了,我就是喜欢那样,每次调戏你后,听着你半喜半怒地说要勾我舌头挖我眼睛,不知多么有趣呢!”他这一番倒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字虚假。这就是韩柏。
花解语犹带泪渍的俏脸绽出一个给气得半死的笑容,嗔道:“你这死鬼!我真要勾出你的舌头,看看是用什么做的。”跟着幽幽道:“惨了!愈和你相处,我愈觉不能自拔,若杀不了你,怎么办才好?”
韩柏浑然忘了楼外的世界,哈哈大笑道:“管什么方夜羽庞斑,现在只有娘子和为夫作乐,在你杀我前,你要全听我的。”
花解语一呆道:“全听你的什么?”
看到这江湖上人人惊怕的女魔头如此情态,韩柏充满了男性征服女性的畅美快感。只觉熊熊欲火腾升而起,刚才被压下了的欲焰,熔岩般喷发出来,哈哈大笑道:“先站起来!”
花解语将抚摸韩柏脸孔的手抽回来,以一个美得无可挑剔的曼妙姿态,盈盈起立,轻移玉步,到了厅心处。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夕阳的余晖由窗帘透入,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和美好。花解语静静地立着,任由韩柏的眼睛放肆地在她美丽的娇躯上巡游。自出师门以来,她都以色相诱人,但从没有像这次没有半点心机,那么甘愿奉献,忽然间一股化不开的冲动涌上心头,心中叫道:“柏郎!你爱怎么看便怎么看吧。”在柳摇枝之后,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人,现在终于发生了,而她又不得不杀死对方。于公于私,她都只有将韩柏杀死。这想法使她更迫切,更毫无保留地要向韩柏献出她的真爱。
韩柏舔舔焦燥的唇皮,道:“你的……女心功可能使你有预知未来的力量,所以刚才只说要勾我的舌头,没有说剜我的眼睛,因为你知道我要看一样东西——你的身体,快脱掉衣服,这才公平一点。”这人率性行事的方式,确要叫卫道之士大叹人心不古。
花解语眼中掠过一丝哀愁,灵巧地转了一个身,再面对韩柏时,外袍已滑落地上,露出只遮掩着重要部位,手工精致的红绫肚兜。修长白皙的美腿,圆滑丰满的粉臀,足可使任何男人激起最原始的欲望。她精擅天魔妙舞,每一个动作都美至无以复加,却又没有丝毫低下的**亵意味,尤使人觉得美不胜收,目眩神迷。厅内的空气忽地炙热起来,温度直线上升。花解语轻轻解下最后的屏障,不一会已毫无保留地将美丽的身体,完全呈现在这个自己既心爱又不得不杀死的男人贪婪的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