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覆雨翻云·第七册 第一章 刺杀行动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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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七册 第一章 刺杀行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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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翻云微微一笑道:“何碍说出你的要求来听听。”

薛明玉精神大振,迫不及待地道:“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只要戴上包袱内的假脸,即可扮成我的模样,今天申时初在京师的落花桥,把包袱里那个玉瓶交给我的乖女儿,说几句交代的话后立即离去,便完成了我的心愿。唉!你不知我费了多少时间,明察暗访,才找到我的女儿,初时她不肯认我,直到今年夏天,她派人送信给我,着我弄这瓶药给她,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件事。”

浪翻云道:“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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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玉脸现难色,好一会才道:“我知道瞒不过你,这是偷自南海简氏世家的传世之宝,最后仅剩下八粒专治不举之症的‘金枪不倒丹’。”

浪翻云皱眉道:“你的女儿究竟是谁,生得什么模样?”知道竟是这种药物,他大感不是滋味。

薛明玉以哀求的眼光望向他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做出任何损害我女儿的事,不过你先要答应我,我女儿的身份,只限于你一个人知道。唉!若让人知道她有个像我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一阵气喘,咳出了几口鲜血。

浪翻云再尽人事,输进真气,催道:“我答应你!快说。”

薛明玉气若游丝道:“我包袱里有张地图,说……明了藏……咳……我的女儿是朱元璋的……咳……”

浪翻云一呆道:“朱元璋的什么?”薛明玉两眼上翻,一口气续不过来,魂兮去矣。

浪翻云取过他的包袱,解了开来,找出一张很精美的软皮面具,检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寒,暗叹北胜天可以乱真的手艺。再翻了那玉瓶出来,拔开嗅了嗅,摇头苦笑,按回塞子,找到的地图和假脸皮一并塞入怀里。沉吟半晌后,他扛起薛明玉的尸体,在离开现场十里处的一个密林内,将他埋掉,却不动其他尸体。这并非他没有恻隐之心,而是有着更重要的计划要进行。诸事妥当后,浪翻云戴上面具,拍拍背上长剑,全速赶往京师。

专使房内。柔柔、左诗和朝霞穿上了高句丽色彩鲜艳的华服,人比花娇地笑看着范良极义正词严地指责韩柏的不是。令她们忍俊不住的不是韩柏苦着脸的表情,而是穿起了比他身材稍大的官服的范良极,指手画脚时那像老猴般的有趣神气。陈令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显是见范良极正气在头上,不敢说话。

这时范良极正啰啰嗦嗦骂道:“你这好色的小子,听见有美女相赠,立时灵魂儿飞上了半天,也不想想若让我们身旁多了个燕王的间谍,是多么危险的事?”

韩柏轻叹道:“你可以告诉谢奸鬼说自幼苦练童子功,难道我可以这么说吗?若断然拒绝,不是摆明不合作?别忘了我们的原则是要拖着他们。”

这几句话有如火上添油,范良极跳了起来道:“现在是我们要靠他吗?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拒绝就拒绝,他能奈何我们吗?找借口还不容易!每次你想推我,不都是有一箩又一箩的借口?不如索性阉了你,变成太监专使,那以后再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三女听他愈说愈粗鄙,俏脸红了起来。

韩柏愕然道:“阉了我?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四位义妹将来的美好生活着想呀。”三女更是面红耳赤。

左诗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好话,责道:“大哥!柏弟啊!快到京师了,你们不好好商议待会如何应付胡惟庸,却还在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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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良极对这义妹倒是言听计从,再瞪韩柏一眼后,别过头去,看到陈令方表情古怪,喝道:“陈小子!你怎么想?”陈令方瞪大眼看他。

范良极颓然道:“二弟!你……唉!”

韩柏失声道:“那盘关系你终生的棋输了吗?”

范良极苦笑道:“真不服气,这次只输一子,却多了个妈的二弟。”三女终忍不住,笑作一团。

陈令方吸了一口气后道:“四弟说得不错,因为他有点像我,摆明乃贪花好色的格局,人家有女相赠,若看都不看就拒绝了,实在于理不合,我……”

范良极阴沉沉道:“我实在不应做你的大哥,你和这**……嘿!这贪花浪棍才是难兄难弟,配对成双。我这洁身自爱的人实不宜和你们混在一起。”

韩柏嘻嘻一笑道:“洁身是个事实,自爱则未必,你只是怕去应付云清之外的任何女人,生怕多了个女人后云清会不睬你,你心中还不是也想女人嘛,只不过是一个而不是两个罢了。”

范良极老脸微红,长叹道:“我也不骗你,我确想到云清的问题……”接着提高声音,理直气壮地道:“但更重要的是明知这不会是好事,弄了个燕王的人在身边,你怎样处理?”

韩柏吞了唾沫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接受他的馈赠,三日后完璧归赵,送还给他,告诉他我家中四只河东狮吃醋得太厉害了……”三女一齐大发娇嗔,指骂韩柏。

范良极瞪着他道:“你打的真是如意算盘,怕不是三日,而是三夜吧!赠品若仍是完璧,我敢把人头送你。”

陈令方亦皱眉道:“我没有四弟的借口,是不是应照单全收呢?嘿!横竖我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多了个间谍在房内怕没有什么问题吧?”这时任谁都知道这对难兄难弟,都想收纳燕王棣送出的大礼。

左诗娇哼道:“韩柏!我们四姊妹要和你约法三章,若没有我们的准许,其他野女人一个都不准进门。免得你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范良极终于见到有人站在他的一边,大乐,正要夸赞自己的贫贱不能移,房门推开,穿上韩国华丽女服、头结宫髻的秦梦瑶袅袅娜娜,轻步而来。六个人齐感眼前一亮。华服盛装的秦梦瑶,多了一分平时麻衣素服的她所没有的阳光般夺目的艳丽,那种高雅清贵,令三女看得目眩神迷,韩柏等更是目瞪口呆,呼吸顿止。

秦梦瑶见所有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雍容地向范良极道:“继续骂这小子吧!梦瑶支持范大哥。”范良极被她绝世艳色所摄,没法作出应有的反应。

陈令方叹道:“见到四妹,二哥才明白什么叫倾国倾城之美!”

柔柔走了过去,挽着秦梦瑶道:“梦瑶真的美艳不可方物。”转头向另两女招呼道:“不要理他们的事了,还有点时候,我们再给梦瑶打扮一下。”两女欣然和柔柔拥着秦梦瑶出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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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扑至门边,向着四女往邻房走去的背影嚷道:“梦瑶记得替你卸妆是为夫的权利。”

范良极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按到靠窗的椅里,自己坐到一旁,吁一口气道:“我们要先清醒一下,好应付抵京后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韩柏笑嘻嘻道:“终于肯承认自己患了失心疯吗?”

陈令方怕范良极再次骂不停口,插入道:“现在最头痛的是如何应付燕王,他似乎早有一套计划,想透过我们来进行,一步步把我们逼上不能回头的路上。你们想想吧!燕王的封地最接近高句丽,我们又是由谢廷石陪伴到京……”

范良极冷冷截入道:“你们又受落了他的美人儿。”

陈令方有点尴尬地干咳一声,续道:“就算没有女人,我们也免不了受到牵连,你们两人或者各打一百大板,逐回高句丽了事,但我就惨了。”

韩柏为了表示并非只懂迷恋美色,煞有介事道:“我还有个疑问,就是燕王之所以看上我们,自然是为了那些万年参,若在其中加料,定可把朱元璋毒死,但现在即抵京师,万年参立刻会被接收,为何谢廷石还好整以暇,不怕失去下毒的机会吗?”

陈令方和范良极两人齐往他看去,却毫无赞赏他思虑缜密的意思。韩柏老脸一红,不安地搓手低声道:“嘿!难道我说错了?”

范良极闷哼道:“我绝不怪你的脑筋不灵光,只会怪你父母。”跳了起来,到了他身前仔细端详着道:“你若是朱元璋,人家送东西给你,你就想都不想便吃了吗?”

陈令方不忍韩柏被范良极耍弄下去,截入道:“朱元璋身旁有几位药物专家,专为他检验所有东西,不要说食物,写字的纸张都不放过,想下毒害他,是难之又难。”

范良极道:“就算过得他们那关,也过不了那些什么圣僧太监。”转向陈令方喝道:“你最好由现在开始叫回皇上,做回你的狗奴才,否则在胡惟庸面前,冲口叫出了朱元璋,保证你马上人头落地,那时莫怪我们和你划清界线,不认你作兄弟。”

陈令方脸色微变,心知肚明范良极不满被他剥夺了一次耍弄韩柏的机会,可是对方言之成理,一时哑口无言。范良极大感惬意,待要乘胜追击,船速倏地减慢。“砰砰砰砰!”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岸旁响起,接着是喧天动地的鼓乐声。韩柏的心忐忑跳了起来,喘着气道:“妈的!终于到了。”他的感觉活像初登戏台的小丑。

甄夫人走进鹰飞的卧室,鹰飞刚做完午课,闻声睁开眼来,看着这外貌娇媚,心比蛇蝎的美女,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刺激。

甄夫人毫不避嫌,坐到床沿,伸出纤美的玉手,搭在他腕脉处,好一会后松开手,道:“封寒死前一刀确是非同小可,以你深厚的底子,又经我立即施救,恐怕不休息上十天,绝不能复原,使我们的实力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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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飞问道:“其他的人如何?”

甄夫人淡淡道:“除了摇支先生伤势较重外,其他人都可随时出手,这一战看来是我们占尽上风,可是以万恶山庄和山城去换封寒之死,始终不划算,今回是得不偿失。”

鹰飞叹道:“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夜羽当日收拾不了干罗,致种下今日的祸根。否则他们休想有一个人能逃掉。”顿了顿低声道:“我也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不但杀不了戚长征,还让他忽然复苏过来,杀了魏门主,重创摇支先生。”

甄夫人似对得失毫不在意,微笑看着他道:“飞爷何时这么懂得体谅人家呢?”

鹰飞微一错愕,思索对方的话,她说得不错,他鹰飞一向待己宽容对人冷酷,何时变得如此为人着想,难道自己竟情不自禁爱上这厉害的女人,想到这里,暗自抹了把冷汗。

甄夫人浅笑道:“以你的性格,肯如此不顾自身来救我,素善怎能不心生感动,所以就算你要我拿身体来报答你,素善只会欣然答应。”

鹰飞双目亮起异彩,仔细看她一会,摇头苦笑道:“若非我精通观女之术,看出你仍是处子之身,以为你是个爱勾引男人的媚骨天生的尤物。算是我求你吧!天下间没有多少个正常男人能拒绝你,而可恨的你却是我不敢动的女人之一,你难道对夜羽没有爱意吗?”

甄夫人看到鹰飞进退两难的窘态,花支乱颤般娇笑连连,半晌后恢复平静,淡然道:“小魔师是个罕有的动人男子,文才武略均使素善心悦诚服,说人家不喜欢他,实在太没道理。可惜我总觉得和他的关系有着交易的味道,总提不起劲来,或者和他云雨之后,会有另一番光景,不过一天他未能收复中原,我也不会和他欢好。唉!素善终是个正常的女人,在这刀头舐血、兵戈扰攘的时刻,自然地生出肉欲的渴求,但能被我看得上眼的人又实在太少,我这样坦白道来,你应充分体会到人家的心意吧!”

鹰飞心叫不妙!这女人总不放过引诱自己的机会。与方夜羽的真挚交情,究竟还能令他支持多久呢?

甄夫人若无其事道:“好吧!以后我不再挑引飞爷。”鹰飞呆了起来,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只知绝非好过。

甄夫人眼中射出憧憬之色,悠然神往道:“告诉你吧!或者素善确是天生****的女人,因为我很想会会那韩柏,看看为何花解语和秦梦瑶两个极端相反的女人,竟同时对他倾心。”

鹰飞为之哑然,并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怨和妒意。她是否故意刺激自己呢?横竖她想献身韩柏,不如由自己先拔头筹。

甄夫人轻松地道:“或者我们是同类人,都是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很多我不敢向夜羽透露的事,却可以向你说出来,不怕你会泄露给第三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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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飞心中暗道:“就是知道你比我更厉害,我才要克制着自己,不敢碰你。”他想了一会后道:“夜羽若知道你对韩柏大感兴趣,对他的打击不是更大吗?”

甄夫人摇头道:“你是夜羽最好的朋友,应明白他是个为成大事,不惜牺牲一切的人。他可以舍弃秦梦瑶,何况是素善。”

鹰飞听出她语气里的苦涩味儿,反放下心来,原来她想见韩柏,一方面是生出了好奇心,更重要是对方夜羽报复。当然,日后假若她遇上韩柏,真的弄假成真爱上了他并不稀奇,像他们这类自私自利的人,动了真情可能比任何人都来得疯狂,原因在于会把对方视为私有物。解决的方法,就是将韩柏干掉。

甄夫人有点自言自语地道:“夜羽其实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只不过被放到了这位置上,不得不硬着心肠撑下去,自他知道秦梦瑶活不过百日后,我从未见过他有半丝欢容。”

鹰飞道:“其实夫人你是深爱夜羽的,只不过不服只能在他心中占到次要的席位。为何不以你的柔情把他争取过来,助他忘记秦梦瑶,却反要去碰那韩柏?小心引火自焚,难以自拔哩!”

他自己想想都觉好笑,竟如此苦口婆心去劝一个女人,一直以来,女人只是他有趣的玩物罢。

甄夫人秀目彩光莹莹,微笑道:“飞爷可知驯兽师如何去驯服猛兽吗?”

鹰飞皱眉道:“不外有赏有罚,使猛兽知道反抗无益,只好乖乖服从命令。”

甄夫人摇头道:“那只是表面的基本功夫,高明的驯兽师都知道,最重要是须取得猛兽如老虎的信任。”

鹰飞愕然道:“怎样可取得没有人性的老虎的信任呢?”

甄夫人盈盈起立,轻笑道:“方法很简单,就是陪老虎睡觉,它才会视你为同类,真心服从你,此事千真万确,绝非我诳你。”

鹰飞微怒道:“问题谁才是真正的驯兽师?”

甄夫人到了门旁,停步转身,嫣然一笑道:“只为了想找出答案,我便想去会会那个韩柏。”

莫意闲独据一桌,在昨晚才曾被鲜血染红了的花街一所酒楼上的雅座喝闷酒。街上行人熙攘,一点看不出昨夜曾发生了大屠杀。所有尸体均被秘密运走,血迹亦洗刷得一干二净。街上阳光漫天,可是莫意闲的心境却是密云不雨的闷局。他并非为昨夜的未竟全功而失落。与臭味相投的谈应手联击浪翻云惨败后,再没有打击是他受不了的。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桩奇耻大辱,可是他绝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当别人望向他时,他总看出那背后的鄙夷——他莫意闲只是个弃友逃生的懦夫。

孤竹和十二游士的叛离,对他的自信是另一个严重的伤害,使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声威大不如前。他曾试过发愤图强,潜修武技,但努力数天,就颓然废止。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的天分才情,此生休想超越浪翻云。于是唯有每晚到妓寨纵情酒色,麻醉心中的恼恨与愤怨。他很想离开方夜羽,找个无人的地方,躲上一两年,至少待拦江之战后,看看结果,再决定行止。可恨退亦不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了方夜羽这靠山的可怕后果。十多年来,与谈应手狼狈为奸下,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也弄不清楚结下了多少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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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谈应手已死,若再脱离方夜羽,又没有了孤竹等爪牙,所有苦候已久的仇家们,绝不会放弃可攻杀他的良机。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自不会讲江湖规矩,只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他,那时他将没有半天安乐日子可过。进既不能,退亦不得,为何会陷身进这种厄运里?他喝掉了杯中酒后,意兴阑珊站起来,丢下酒钱,步履沉重地走到街上。秋尽的温热阳光洒照到他肥胖的躯体上,街上的热闹与他似没有半丝关系,和其他人相比,他是活在另一灰暗无光的世界里。他升起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就在这时,心中生出警兆。

戚长征正在对街另一座酒家靠街的台子处,透过窗子全神贯注地虎视着走到街上的莫意闲。他能在这个时间坐在这张椅子里,其中实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更绞尽脑汁。他现在的外表只像个黝黑老实的行脚商人,在寒碧翠美丽的妙手施为下,他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谷倩莲这小灵精想出来的计划,干罗也为之动容。他们将形势分析给她知道后,她眼珠一转,便想出了连环毒计,对付敌人。第一步就是找敌方一名高手,加以刺杀。老杰立即动用了仍留在长沙府内外的侦察力量,最后挑选了莫意闲作对象。现在戚长征就是来执行任务。

街上的莫意闲停下来,那被脸上肥肉挤得眯成两线的小眼精芒亮起,朝他望来。戚长征知道对方感应到自己带着深刻仇恨的眼神,心中暗赞,一声长啸,穿窗而出,落到街中处,轻提长刀大笑道:“怒蛟帮戚长征来也,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莫意闲的忌辰。”“噗!噗!”脚步声中,往对方逼去。

“嘻!”莫意闲呵呵一笑,亮出铁扇,表面虽从容自若,却是心生警惕,细察四周是否还伏有风行烈、干罗那类高手,心中暗暗叫苦。甄夫人和一众高手,早退出城外,现在的他孤立无援,何况眼前这种以命搏命的生死决战,数招即可分出胜负,不由萌生退意。

四周的行人吓得纷纷退入两旁的店铺去,附近的几个官差听到动手的人是戚长征和莫意闲,比任何人更迅速地躲起来,更不要说前来干涉。戚长征的面容变得出奇的平静,两眼像两支利箭般刺进莫意闲眼内,天兵宝刀发出凛冽无比的杀气,往对手罩卷过去,全身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形象之威武,直似佛前的降魔金刚一般模样。莫意闲自知心虚胆怯,难以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一声短啸,手中铁扇一摇,化出十多道扇影,扩散开去,封锁了敌手所有进路。他的一扇十三摇,阴柔诡毒,罕有硬攻的手法,专事黏贴紧缠的伎俩,只要敌手给他缠上,绝难展开攻势。那时只要真气稍衰,会被他破开空隙,无孔不入地攻进去,比之刚猛的手法更使人感到难以应付,厉害非常,否则也不能成为黑榜高手。所以一开始,他便逼戚长征作近身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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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征恬然不惧,手中长刀弹起,斜斜划向敌人虚实难分的扇影里。长刀霍霍的劈风声,街头街尾躲起来观战的人也清楚可闻,可知这一刀气劲之强。莫意闲见对方左手一刀精妙绝伦,觑准自己攻向他左肩的一扇直画而至,虽是心中凛然,却毫不惊慌,自恃功力较对方深厚,忙运集全力,准备硬架敌刀,同时打定主意,一旦逼退对方后,在对方伏在暗处的人扑出来之前,立即逃之夭夭,不让对方形成围攻之局。冷笑一声,扇影散去,铁扇摺合起来,闪电般往对方刀头点去。戚长征像早预知他有此一着般,哈哈一笑,刀光一闪即没,绕到莫意闲左侧死角,出神入化地再一刀侧斩他的肥腰。

莫意闲想不到如此声势汹汹的一刀,竟发了一半就撤回去变成另一怪招,刀势仍紧紧笼罩自己,竟是缠战的格局,摆明不让自己脱身,暗暗叫苦。铁扇一挥,发出一片劲厉风声,先是横扫,接着直砸,全是不留手的抢攻,改阴柔为硬重,威猛绝伦。戚长征大刀夭矫飞腾,在敌人扇影里吞吐变化。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戚长征不住后退,看来落在下风,只有莫意闲心叫不妙,他本以为这一轮猛攻,定能逼得对方阵脚大乱,自己好趁势逃走。哪知对方退而不乱,每一刀仍留有后着,待他气势稍衰,立即会在此消彼长下,展开反扑。换言之,若莫意闲这种最耗真元的打法,不能一举毙敌,迟早被对方反攻过来。在一般情况下,莫意闲自可改采守势,应付敌人的反攻后,再重组攻势,可是现在随时会有敌人加入这伏击之战的时刻,他绝不容许如此情况出现,因为在敌人主攻下,他更难以脱身,唯有保持现在的强攻,希望敌人挨不下去。换句话说,莫意闲正骑在虎背上,纵使真元损耗殆尽,亦要这般苦撑下去。一时扇影刀光,在街中翻滚不休。戚长征的左手刀比之以前更成熟了,毒辣诡幻,虽仍不住后退,却丝毫不露败象,还蹈隙寻暇地针对着对方,展开水银泻地式的狂猛攻势。转眼间,他们鏖战了近三十招,形势险恶至极点,观战的人亦看出只要任何一方稍有失误,将是立刻血溅命丧的凄惨收场。

莫意闲一声狂喝,施出十三摇里一着精妙招数,借铁扇开合发出的劲气,破入对方刀势里。戚长征暗叫厉害,倏地避退。莫意闲尽展浑身解数,争取一线空隙,哪敢迟疑,如影随形追杀过去。只此一招,便知莫意闲不愧身经百战的黑榜级高手,要知他若往左右横移,又或向后方退走,都难逃被截击的命运。只有乘势逼前,冲破戚长征的一关,才是最上之策,说不定还能趁势击伤戚长征,那就更为理想。戚长征一声长啸,改退为进,一刀向莫意闲攻来,竟是不顾自身同归于尽的打法。莫意闲绝对有把握杀死戚长征,可是自己将不免受重伤,在这种强敌暗伺的环境里,那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迟早的问题。于生死在眼前立判的一刻,莫意闲显示出贪生怕死的本性,狂喝一声,猛往旁移,改攻为守,优势尽失。戚长征刀势被压久矣,得此良机,立时转盛,长江大河般卷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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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扮成高大老人的风行烈闪电般由屋顶疾刺而下,丈二红枪化作红芒,向莫意闲的肥躯后背刺去,拿捏的时间、角度、力道均浑若天成,无有分毫偏差。莫意闲收摄心神,扭侧肥躯,运劲一振,铁扇分别射出两支扇骨,往两人激射而去。要知他为了逃命,被迫以刚劲硬手攻敌,实属不得已为之,而阳劲进速退速,不像阴劲般后力绵绵,故一退下立成劣势,偏偏风行烈选这要命的时刻偷袭,怎不叫他连看家的秘招也施展出来。这时他背后是一间金石文物的店铺,里面挤满观战的路人,只要这两支扇骨能使两名年轻的敌人攻势稍缓,他即可撞入铺里的人堆内,那时逃走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否则就是血溅当场之局。

戚风两人怎会看不透这形势,同声大喝,分别施了个“卸”字诀,挑开扇骨,但身形终滞了一滞。莫意闲大喜,压力一轻下,往后疾退。风行烈狂喝一声,两手一送,使出“燎原百击”中三下掷枪法中的“虚有其表”,丈二红枪化作一道闪电,追上莫意闲。莫意闲想不到他有此一着,无奈下一掌劈向枪头处,另一手的铁扇则往戚长征的天兵宝刀扫去。成名非侥幸,生死搏斗中,莫意闲的应变和沉狠,均表现出黑榜高手的风范。

“啪!”莫意闲掌边切在枪锋处,立时魄散魂飞,原来掌触处飘虚无力,红枪应手往地上倒去。这招“虚有其表”当然只是虚张声势,乃厉若海所创奇招之一,若看其速度来势、听其破空之声,任谁都会相信全枪贯满力道,于是全力挡格,就像莫意闲现在所犯的错误那样。莫意闲用错力道,差点侧跌往风行烈的一方,一个踉跄后,硬把手提回来,内劲逆流而回,立时喷出一口鲜血。戚长征的刀刚砍在扇上,莫意闲四十年来从未失手的铁扇竟甩手而去。风行烈早闪至另一侧,一拳轰向他胸前膻中大穴。

莫意闲狂喝一声,移过肩头,硬挡了他一拳,另一手指弹在戚长征变招劈来的天兵宝刀身处,肩骨碎裂之声立时响起。这时三人贴身缠斗,天兵宝刀施展不开来,戚长征冷哼一声,一肘往莫意闲胁下撞去。风行烈箕张两指,插向他双目,务要他看不清楚戚长征的攻势。在这危急存亡之际,来不及用神思索,莫意闲左拳猛击风行烈腰腹,另一掌拍在戚长征的手肘处,同时拔身飞退。“砰!”风行烈攻向他双眼的手改为下切,和他致命的拳头硬拼了一记。戚长征的手肘亦给他拍中,风戚两人全身一震,往后跌退半步。

莫意闲一声长笑,凌空退飞,眼看避入身后的铺里,一道红光,却由地上飞起,闪电般追上莫意闲,透胸而入。原来风行烈使出燎原枪法“三十击”内诡异至极的“平地风生”,脚跺枪尾,把枪翘起调较角度,运劲一挑,丈二红枪立时由地上激射斜上,正中敌人。当年厉若海教风行烈这着脚法,只是基本功便练了他三个月,可知其难度之高,今日终收到了成效。红枪带着一砰血雨,由背后飞出,插在铺前的石地上,枪尾还不住摇颤着。吓得铺内的人骇然后退,混乱不堪。莫意闲眼耳口鼻鲜血狂喷,凌空跌下,“砰”的一声,肥躯像堆软泥般掉在街旁,立毙当场。风行烈和戚长征对望一眼,心中骇然,直至这刻才敢相信成功杀了个黑榜级的高手。两人知道敌人随时会来,交换了个眼色,戚长征“呼”一声跃上屋顶,往东逸去。风行烈拔回红枪,由另一方向掠走,转瞬不见。旁观的人这时才懂得继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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