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六章 收复怒蛟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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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复怒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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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严坐在马车内,透帘瞧着这洞庭湖西最大府城的繁华夜景,内心却冒起了一股难以排遣的寂寞和懊悔。假若肯抛下一切,随陈玉真退隐山林,是否会快乐点呢?二十多年来,为了应付朝廷繁重的工作和夜夜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他的武技不进反退,精神修养被熏心的利欲破坏殆尽,大违师尊庞斑的训诲。武昌韩府之战,更使他的声望地位受到无可弥补的打击,也令他首次想到自己所选择的一方,说不定会输掉这场争霸天下的斗争。现在应否遵从师尊的嘱咐,立即引退?可是那怎么对得起大群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着自己的手下?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统领何故叹气?”楞严一震惊醒过来,望向身旁面如冠玉的天命教后起之秀宋玉,苦笑道:“宋兄弟仍是年轻,若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当会知道没来由亦可感触生情。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个中情况虽因人而异,但无可否认不如意的事,总比快乐的事为多,且使人更深刻难忘。”

宋玉双目透出嘲弄之色,故作恍然道:“楞统领怕是想起陈贵妃吧!”

楞严心内无名火起,眼前此子恃着与皇太后恭夫人的暧昧关系,气焰日张,一直想取他厂卫头领之位而代之。此刻故意提起陈贵妃,正是要揭他的疮疤,以达到打击伤害他的目的。冷笑一声,正要答话时,两股气劲破空的声音,分别由左右凌空激传而至。两人同时色变。

陈渲搂着美丽的大红登上小楼,跨过门槛,来到布置清雅的小厅里,两名跪迎的美婢起来殷勤伺候。

大红嫣然媚笑道:“陈大人请稍坐一会,奴家换了衣服再来伺候大人。”陈渲一把拉了她回来,拥入怀里,柔声道:“只有一个条件!”话完俯头亲上她的樱唇,大红热情如火地反应着。陈渲放开她时,这当红的美妓既娇且媚的狠狠横他一眼,花枝乱颤地笑着飘进帘幕低垂的闺房里。两名美婢掩嘴偷笑。陈渲色心大动,搂着两婢挤坐入太师椅里。两女假意挣扎一番,然后驯服地各坐一腿,把他缠个结实。

窗台放置着的鲜花送来阵阵清香。陈渲整个人松弛下来,享受着两个月来从未有之的平静。大战之前,尤需眼前这种醉生梦死的刺激和调剂。黄州府一战的败绩,对他的自信造成致命的打击。怒蛟帮那种灵活的战术和莫可抗御的攻击力,已使他这个长于盛世的新一代战将心胆俱寒。对于将来,他再没有半点信心。他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情,和两婢胡混,只希望能借此抛开一切烦恼和恐惧。

大红微喘着的声音由房内传来道:“陈大人!奴家在等你哩!”

陈渲哈哈一笑,推开面红耳赤的两婢,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掀帘进去时,赫然发觉房内多了个小鬼王荆城冷,正悠然坐在一张椅上,含笑看着他。陈渲全身血液转冷,手握到剑柄上,却不敢进击或退走。对方那远近皆宜的鬼王鞭虽未见在手,可是气势却紧紧遥制着他,若他有任何异动,例如呼喊手下进来援手,必会惹来对方毫不留情的凌厉攻击。大红**的肉体横陈榻上,为对峙的形势增添了无限春色。

荆城冷微笑道:“陈大人请坐,城冷既敢来此,自然有足够的力量,不怕大人的反击,何不彼此暂罢干戈,好好一谈。”

陈渲提起了的心放了下来,苦笑道:“城冷你好!”坐到他对面的椅子内。

荆城冷淡淡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陈大人当然清楚敝师相人的眼光。现在大人眼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和天命教的妖孽玉石俱焚,另一是助燕王打天下,便可继续像眼前般,过着荣华显贵的美好生活,如何取舍,大人一语可决。”说罢微笑着看了一眼**大红动人的肉体。

陈渲的心立时霍霍跃动,手心冒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范韩两人掩护小鬼王登上大红的小楼后,藏身在一棵大树上,虎视眈眈监视着另一座小楼。

韩柏传音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冲入楼内,把曲仙州送回老家去,干净利落。”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你当自己是浪翻云吗?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拼命逃走,只要借手下侍从挡上一挡,曲老怪便可逃之夭夭,多点耐性吧!”

韩柏想想亦是道理,以曲仙州那种级数的高手,只要有人接近,必会生出感应,除非在男女**的紧张时刻,警戒才会稍稍松弛,那应就是动手的最佳时刻。只恨这凶人现正在楼下厅堂和小红调笑,仍没有登榻寻乐的意思,此君倒懂得享受在弹那调调儿前的情趣。

想到这里,耳中传来小鬼王的声音道:“可以进来了!”两人大喜,觑准机会,闪电般横过大树和小楼间丈许的距离,穿窗而入。

楞严乃庞斑门徒,识见高明,只凭由两方来人的气势和劲气,立知刺客乃绝顶高手,他虽有一拼之力,可是宋玉却绝挨不了多久,在这种环境下,虽有三十多名厂卫高手护驾,但对方定有人在旁牵制,若让另一刺客得有间隙联手对付自己,恐怕性命难保。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划过心底时,他已一掌拍在正拔出长剑,弓身而起的宋玉背上,自己则撞破厢顶,到了半空处。戚长征此时人刀合一,心神完全专注在车厢内的两人处。他由屋檐扑下,气势如虹,有信心可一刀劈入车厢内,取敌之命。哪知“砰”的一声,木屑激飞中,宋玉炮弹般冲破车厢而出,往自己直送过来,还带着一脸惊惶,戚长征大喜过望,暴喝一声,刀化长虹,照着宋玉当头疾劈。

由另一边飞扑而至的风行烈,骤见楞严破车顶而出,丈二红枪一摆,脚下疾点在其中一名厂卫的头顶处,往上腾升,枪光飞洒,凌空追击对手。那个被风行烈硬生生踏毙的倒霉厂卫,尚未掉到地上时,宋玉的长剑与楞严的一对夺神刺,已分别与戚长征的天兵宝刀和风行烈的丈二红枪对上,发出连串金铁交鸣的清响。“砰!”那名厂卫坠落地上。此时三十多名随侍的厂卫,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跃离马背,赶来应付敌人。由后方掩过来的梁秋末,两手连挥,夹在指隙间的八把飞刀,像八道闪电般往厂卫们电射过去,狠辣无比。街上的行人,突然惊觉街心处发生兵戈扰攘的情况,哗然走避,乱成一片。加上战马跳跃惊呼,有如天灾忽临。

宋玉连咒骂楞严的空闲都腾不出来,手中长剑与天兵宝刀毫无虚假的硬拼了一记,只觉洪水般涌来的先天真劲,透剑而入,胸口如受雷击,鲜血狂喷而出,倒撞而回,由先前被自己冲开了的车壁跌回车厢内,还刚好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戚长征亦被反震之力带得凌空翻了个筋斗,才足踏实地,刀光连闪,逼退两名扑来的厂卫后,往宋玉追去。风行烈则尽展绝艺,使出燎原枪法的“绞枪式”,身与枪合,毒蛇般与楞严缠战不休,夺神刺和丈二红枪在刹那间绞击了十多记。惨叫声起,梁秋末八把飞刀有三把命中敌人,令三名厂卫伤重倒地。

楞严见来人中有风行烈和戚长征,知道不妙,使出庞斑教下的救命绝技,双刺交击,借力往后方屋檐飞退开去,并大喝道:“危险!快闪!”那些厂卫见是风戚两人,又见头子都要逃命,谁还肯留下等死,不用梁秋末出手,分头作鸟兽散。宋玉刚撞破另一方厢壁,滚落地面,马车因车夫溜掉而往前奔出,使戚长征畅通无阻地逼至身前。风行烈知道追杀楞严只是白费气力,暗赞一声,落到宋玉身后,形成夹击之势。戚长征忽地停刀凝身,屹然不动,双目射出利箭般的光芒,虎视着满嘴血污,刚勉力爬了起来的宋玉。梁秋末跃上屋檐,监视着远近的情况。宋玉的五脏六腑像翻转了过来般,以剑支地,争取回气的一刻。

戚长征冷冷道:“刚才的一刀是老子本人的见面礼,接着的一刀,则是代慧芷转赠给你的大礼,以作解除婚约的赔偿。”

宋玉两眼一阵乱转,放弃了突围逃走的妄想,喘着气道:“慧芷的事,宋玉只是个受命行事的人。若两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宋玉必有所报。白教主和解符护教都来了,我可以提供所有机密情报,戚兄可把在下关禁起来,待验证所言皆实后,然后依约释放在下。”

戚长征点头道:“说吧!老子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宋玉想不到他这么好讲话,大喜过望,张口要说话时,忽觉不对。戚长征的脚已闪电踢出,正中他下阴,宋玉离地抛飞,越过了风行烈头顶,重重掉在行人道处,七孔流血而亡。

戚长征若无其事道:“他袖内暗藏火器,正待施放,横竖他骗了慧芷,我便骗回他一次,两下扯平。”风行烈回头望向宋玉的尸身,只见他两眼瞪大,死不瞑目。

曲仙州正与小红饮酒作乐,兴高采烈时,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道:“曲仙州!快给本浪子滚出来,来个单打独斗,一决雌雄!”

曲仙州大讶,为何听不到己方高手的声音呢?骇然道:“浪翻云何在?”

小楼外的韩柏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唉!不过我真希望有牛刀来帮忙,快给我滚出来受死吧。”

曲仙州听到浪翻云没有来,放下心事。暗忖没有浪翻云在,对方若作围攻,他便逃之夭夭,假设只是韩柏一人,就顺手宰了他,也好挽回那晚在武昌被浪翻云杀得落荒鼠窜的受损颜面。推开吓得脸青唇白的小红,取过数十年与他形影不离的流星锤,昂然步出小楼。灯火映照中,韩柏手提鹰刀,站在小楼外的草坪上,笑嘻嘻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曲仙州环目四顾,同时展开察查的秘技,判断出没有其他敌人隐伺一旁后,两眼精芒闪起,冷然道:“原来陈渲是内奸,这算是个对付曲某的陷阱了。”

韩柏哪有闲情跟他磨牙,又从陈渲口中听得白芳华、解符等人都来了,更不容让对方有喘息时间,大喝道:“你不是想收拾我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领。”跨前一步,鹰刀洒出一片刀光,往曲仙州潮水般涌去。

曲仙州冷哼一声,就地横移,到了两座小楼间的园林里。韩柏刀化长虹,紧追而至。曲仙州感到对方刀势似与天地浑融无间,全无斧凿之痕,那种无隙可寻的感觉,比之赤尊信更使他惊凛。狂喝一声,流星锤左右挥击,登时响起连串铿锵清音。韩柏给他震得虎口生痛,忙运起挨打神功,把对方重兵器传来的劲力巧妙化去。刀来锤往,两人远攻近闪,转眼间交换了十多招。曲仙州愈打愈惊,初时欺对方稚嫩,及不上自己数十年的深厚功力,故一上场就以硬拼的手法,要损耗对手的真元。岂知十多招下来,这小子的内气有若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但没有衰竭,还不住加强,这种情况,他尚是首次遇上。魔种竟可厉害至此?

惊魂未定时,后面破空之声传来。曲仙州大吃一惊,看也不看,施出压箱底本领,把右手流星锤使得像绣花针般灵活,破入韩柏的空门里,硬将对方逼退数步。左手锤反打后方。“当!”盗命杆与流星锤硬拼了一记。范良极哈哈一笑,凌空飞起,左脚却顺势踢向他脑后。韩柏鹰刀急划,人随刀走,往他直撞过去。

曲仙州感到韩柏的意志和力量,全集中到这一刀之上,气势之盛,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虽明知若是躲闪开去,必会陷于苦战之局,那时想逃都逃不了,但却再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左右两锤幻起一片光幕,同时横移开去。大喝道:“不是说好要单打独斗吗?算什么英雄?”

范良极凌空再翻一个筋斗,大笑道:“这小子从来不讲信用,更绝非什么英雄好汉,曲老怪你不带眼识人,怪得谁来。”一杆当头往他打下。

韩柏亦笑道:“你们十多人打浪大侠一个又怎么算?还说本大侠不是英雄,笑死人了。”

此消彼长下,鹰刀寒光暴涨,连续七刀劈上对方的流星锤。对着此双无赖活宝,曲仙州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拼死抵挡着。他的锐气早挫于覆雨剑下,若换了往日,说不定会以命搏命,希冀能死里逃生。此刻却节节退守,屈服于两人有若千军万马迎头杀来的惊人攻势下,再无还手之力。范良极此时落回地上,在曲仙州四周鬼魅般闪移,盗命杆欺他要应付韩柏气势如虹的刀势,雨点般攻至。韩柏愈战愈勇,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不但忘了战局以外的一切事物,甚至把自己也忘掉了,生死再不放在心头,神与意合,意与神守,眼中除了敌手外,再无他物。灵觉无限地开阔,至乎可感受到敌手的意向和情况,倏地收刀立正。

揆以常理,曲仙州好应立即逃走,凭范良极的盗命杆,绝阻碍不了他。可是他却感到韩柏的鹰刀,透出一股凌厉无比的森寒杀气,遥遥制着自己,不但不敢轻举妄动,还要凝聚起全身力量来,准备应付韩柏的攻击。范良极大笑道:“好柏儿快来!”施出浑身解数,杀得曲仙州又忙于分神应付,此时只恨父母少生他一只手。高手相拼,一落在下风,便极难平反,曲仙州正陷于这种劣势里。韩柏一声低吟,整个人脱胎换骨般变得威猛无伦,跨开大步,鹰刀高举过头,往曲仙州逼去。曲仙州只瞥了他一眼,立即心中发毛,感觉上像是赤尊信人死复生,正继续进行他们之间那未分胜负的一战。

韩柏的脚步落到草地上,只是发出“沙沙”微响,可是听进曲仙州耳内,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比战鼓雷鸣、万马奔腾的声势,更令他惊心动魄。韩柏此时无人无我,至静至极,与万物冥合为一。战神图录再没有如昔日般纷至沓来,而是与他精神合成一体,再没有彼我之分。无论举手投足,均合乎天地之理,再不用费神思考,徒扰心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得窥鹰刀内战神图录的秘密后,到了此刻他才能完全消化,据为己有。这过程是不自觉的,若一旦用心思索,反落在后天下乘境界。韩柏因生性随遇而安,除美女外再无他求,反在无意中臻此刀道至境。

韩柏大喝道:“老贼头让路!本浪子大侠来了!”鹰刀疾出,确有足令万马喑声、三军辟易之势。范良极再攻一杆,往后移开。曲仙州已完全在鹰刀的杀气笼罩里,欲逃不能,唯有收摄心神,流星锤挥出,气势亦是威猛至极。韩柏此刻的气势刚蓄至顶峰,大吼一声,鹰刀化为精光耀目的芒虹,鸟飞鱼跃般往曲仙州电射而去,却出奇地没有发出任何破风之音。曲仙州晓得对方这一刀已臻刀道至境,除了硬拼一途,再无化解之法,振起被两人消耗了过半的功力,全力反击。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韩柏羽毛般往后飘飞。曲仙州稳站原地,脚步不移,两锤轻提胸前,虎视着对手。韩柏退近两丈,才卓然傲立,与对方一点不让地对瞧着。“砰砰!”两声,流星锤先后掉到地上。曲仙州眼神转黯,面如金纸。“锵!”刀回鞘内。曲仙州应声而动,仰身倒跌,气绝毙命。

常德府。在城北一所豪宅里,白芳华、解符、楞严、谢峰等人,正搜集着从各方传来有关敌况的消息。武昌韩府一战,使他们遭受到最严重的挫折和打击,损失了一批无可替代的高手和厂卫。浪翻云和怒蛟帮的声望,更被推上了新的巅峰。很多本已接受朝廷招聘的有分量江湖人物和帮会门派,纷作观望退缩。若再让怒蛟帮夺回怒蛟岛,后果将更不堪想象。怒蛟帮势力日渐膨胀,朝廷的主力又摆在应付燕王的北军处,所以白芳华虽内伤未愈,仍不得不赶来常德主持大局。此事极端隐祕,岂知到常德才两天,敌人竟摸上门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杀了曲仙州和宋玉,怎不叫他们心胆俱寒。解符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众人知他不但不能从忘情师太的掌伤中复原过来,还在不住恶化,心情更是重如铅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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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咳罢,白芳华沉着脸向手下问道:“陈大人为何仍没有来呢?”

手下回应道:“我们三次派人去催他到来商议,他都推说正忙于布置缉拿反贼,最后一次我们竟不得其门而入。”

白芳华失声道:“不好!陈渲要造反了!”

众人无不色变。这次他们到常德的厂卫高手,人数只有两千,假若陈渲造反,对着这种握有兵权的重将,他们不要说反击,自保都成疑问。

楞严动容道:“教主之言极有道理,否则我们怎会完全找不到反贼的踪影?”

谢峰道:“先发制人,我们立即将陈渲拿下,褫夺兵权,迟则恐情况更趋恶劣。”

白芳华望着窗外微明的天色,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迟了,一晚工夫,陈渲应可把整个常德的本地官员将领策反,而且他们有韩柏等在背后撑腰,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硬碰?”沉默片晌后,望向解符道:“符老!你可以教芳华怎么办吗?”

解符苍白的脸容现出一个枭雄气短的苦笑,沉吟道:“我们应立即由陆路离开,到龙阳召集人马,看准形势再作决定。”

白芳华轻叹道:“武昌一战,使我们优势尽失,还害得齐泰的水师变成孤军。这回能否有命离开常德,仍是未知之数哩!你们立即起程,我还要去见一个人。”众人闻语,尽皆愕然。

常德府最大的码头处,江边船舶无数,岸上闹哄哄的,大批脚夫正起卸着货物,加上许多候船的商旅客人,更显一片都邑的繁忙景象。在樯桅如林的湖岸处,泊了数艘水师巨舰,那处的江岸由明军把守,不准任何人接近。远方可见水师船舰穿梭巡逻,气氛紧张。泊岸的楼船巨舰,其中之一是陈渲的帅船,韩柏等人就是躲在那里等候消息。

众人正在船舱内吃早点时,陈渲匆匆回来,喜道:“没有问题了,我跟属下提说起来,原来人人均看好燕王和贵帮,只是平时咽在心里罢了!”

荆城冷笑着迎他入座,道:“陈大人辛苦了,忙了整晚,先坐下吃点东西。”

陈渲哪来胃口,急接着道:“白教主他们已猜到我出了问题,天亮时悄悄离开,我看他们是要潜到龙阳,若我们立即由水路赶去,保证可赶在他们前头,先一步控制龙阳,再布局予他们迎头痛击。”

风行烈正要说话,陈渲的副将查石林神色古怪地匆匆进来道:“白芳华来了,此刻正在码头处,说要见忠勤伯一面。”各人全呆了起来。

范良极冷笑道:“这妖女又不知要玩什么把戏?”

戚长征霍然道:“让我立即出去把她宰掉,你们负责抓着小柏。”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韩柏处时,这小子苦笑道:“诸位大人大哥英雄好汉,请高抬贵手,我看她此来是没有恶意的,我会小心防备的了。嘿!听听她有什么话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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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良极怒道:“说不定她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与你玉石俱焚,那时我怎么向诸位乖妹子交代?”

荆城冷笑道:“范前辈放心,白芳华终是对小柏余情未了,何况现在即使除去小柏,亦影响不了大局。她实在毋需如此不智,照我看她是来从事交易居多。”

戚长征漠然道:“余情未了就更糟,女人爱起一个男人来,绝对没有理性可言,若她抱着殉情的心,小柏……哎唷!”下面给韩柏重重踩了一脚。

韩柏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万勿忘了本浪子福大命大,否则鬼王怎会放心把女儿交给我?荆师兄就是明白此点,故肯让我去与妖女周旋。请了!”众人为之语塞,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舱门外。

离开舱厅,韩柏立即加快脚步,到船头时,见到岸上的白芳华在十多名卫士的监视下,正微笑地向他挥手,心中一热,飞身落船,来到白芳华身前。

这娇艳的美女没有半点芥蒂的模样,欣然迎了上来,一把挽着他的手臂,情意绵绵地道:“韩柏!陪人家随意逛逛好吗?”

韩柏待要答应,陈渲手下里一名头领模样的大汉道:“忠勤伯!你们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韩柏笑道:“我和白教主相识多时,很多话是不方便当众说的,嘻!我们去了,千万不要跟来偷听。”陈渲的手下无可奈何,唯有看着两人消失在人潮里。

两人默默无言,在沿着码头繁华热闹的大街缓缓走着,女的生得百媚千娇,男的则轩昂清奇,彼此又是态度亲昵,途人无不侧目。

白芳华拉着他转进了一条僻静的横街,再闪入一间屋子的后园内,幽幽一叹道:“为何人家曾多番想害你,你仍对人家那么好和信任呢?”

韩柏坦言道:“或许是你生得这么标致动人,又这么懂得哄我开心吧,给你暗算时确实很不高兴,不过转眼又忘了,只会想着你诸般好处。”

白芳华失笑道:“你的好梦瑶不是警告过你,说我这妖女不可靠吗?你敢不听她的话?”

韩柏伸手过去搂着她的蛮腰,在院落间一片宁静的竹林边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吻了她脸蛋道:“小宝贝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心事话儿,请快说出来吧。须知我是要保证你不会暗算我,老贼头他们才肯放我来见你的。好宝贝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否则以后本浪子休想在老贼头前挺胸做人。”

白芳华笑得花枝乱颤,横他一眼道:“唉!现在杀了你亦于事无补,何况人家怎舍得害你?连番铩羽,芳华早心灰意冷,什么都提不起劲。”

韩柏讶道:“单玉如既选你为掌门,定不会看错人,怎会略遇挫折,立即一蹶不振,你是否又想骗我?”

白芳华软弱地紧挨着他,苦笑道:“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师父的一颗棋子,被她利用来扶持女儿和孙子。以前师父健在时,一切矛盾都给硬压下去,现在师父死了,恭夫人母凭子贵,哪还把我们放在眼里!若非我们仍有利用价值,早给她像割毒瘤般去掉。秦梦瑶真厉害,看准师父的用心,杀了她才施施然回静斋修她的鬼道行,对我们说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唉!天下间除庞斑和浪翻云外,还有谁可作她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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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从没想过秦梦瑶厉害的一面,听白芳华提起,回心一想,确是道理。这“仙子”行事虽似轻描淡写,但招招均暗含深意,只看她智退红日法王,说服了方夜羽和朱元璋,解散了八派联盟,定计除掉单玉如,数日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虽不若浪翻云般大败群魔的风光,但正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无迹胜有迹之道。嘿!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还是老子我的好娇妻。唉!可惜她终是走了。

白芳华看到他沾沾自喜的样子,醋意大发道:“不准你和人家在一起时想别的女人!”

韩柏吓了一跳,陪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心中赞赏你看得透彻而已。”旋又讶然道:“芳华是否想脱离天命教,改为归顺我们?”

白芳华“噗哧”笑道:“若我归降,你肯娶我吗?”

韩柏想起虚夜月诸女,眉头大皱道:“嘿!这个嘛……”

白芳华神色一黯,叹道:“芳华若是爱你,怎会令你为难,事实上人家如今连嫁你都提不起劲头来,更没有颜面再见月儿和鬼王,这次人家来是想向爱郎道别,从此退隐山林,再不理明室的内争。”

韩柏大喜,把她抱个满怀,笑道:“那我就再无挂虑。”

白芳华献上热情无比的香吻,久久才娇喘地嗔道:“你何须还这么紧张提防?人家内伤未愈,根本没有本事害你。”

韩柏老脸不红地道:“白小姐惯了谈笑用兵,愈是热情,愈是危险,否则我早抱了你到**去,一偿宿愿。”

白芳华叹气道:“芳华只好怪自己过往行为差劣,待将来燕王得天下后,人家再悄悄来找你**好吗?那时再没有利害冲突,芳华将可享受韩郎的恩宠。”

韩柏讶道:“原来你不看好允炆?”

白芳华不屑地道:“恭夫人宠信齐泰和黄子澄,允炆则少不更事,明明阵脚未稳,却冒险急进。若芳华可以操持,怎么也要等到拦江之战后才会动手。那时天下尽在自己手里,哪还惧燕王和区区一个怒蛟帮呢?现在却是正面冲突,恰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进退失据,当怒蛟帮夺回怒蛟岛后,胜负之势已定,燕王攻入金陵,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韩柏恍然大悟,说到底白芳华仍是一个重视自身利益的人,见到事不可为,故来向自己表白退隐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好意思追袭她吗?若她不是受了伤,怕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想归这么想,但心中仍大起怜惜之意,抚着她香背道:“你内伤未愈,为何仍要长途跋涉到这里来呢?”

白芳华苦笑道:“这正是恭夫人令人意冷心灰的地方。芳华这伤势非常严重,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原。唉!韩郎那天在皇宫为何要饶芳华一命呢?当时我死了不是更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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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柔声道:“我现在真的相信你肯退出这场斗争了。但你是否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再理会解符楞严他们呢?”

白芳华轻轻道:“我曾和解师叔商量过,他中了忘情师太那一掌后,功力不住减退,起了退隐之心,希望能疗治伤势。楞严则因陈玉真离他而去,万念俱灰,每天都在后悔为何不及早抛开一切,伴她终老山林。只要韩郎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芳华再无牵挂,亦尽了道义上的责任。”

韩柏心念电转,判断着她说话的可靠性。他们本定下策略,决计不叫这批敌人有机会活着返回京师,若答应了白芳华的要求,倘将来发觉又被她骗了,自己的名号怕要改为“笨蛋”韩柏。这美女真真假假,确令人无从捉摸。

白芳华拉着他站了起来,苦笑道:“若人家真是骗你,就让芳华再骗这最后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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