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东歪西倒地睡满了人。
是有人在水内下了使人昏睡的药物,幸好他有对药物抗拒的力量,使他幸免于难。逆流的人果然神通广大。
他从睡满了人的走廊,来到睡满了人的饭堂,连埃及派来的特种部队也全昏迷了过去。
偌大的营地只剩下他一个人走动着。
他已没有时间研究对方如何下药,目下唯一方法就是发出电讯求救。
电讯室在营地广场外的另一间建筑物内,要到达那里,必须离开他现在身处的主建筑物群,穿过广场,才可到那里去。
事不宜迟,他向正门奔去,外面就是广场。
还未到门外,“轧轧”直升机旋叶转动的声音,迅速由远而近。
凌渡宇叫声不好,改变了去往电讯室的念头,凭记忆在建筑物内左转右转,不一会来到通向天台的石阶,走了上去。
直升机的响声已充斥在广场的上空,几道强烈的光柱四处扫射,找寻还未昏迷的人,情况一时紧张万分,给他大祸临头的感觉。
凌渡宇躲在天台门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设在天台监视四方的哨岗,重机枪依然威武地君临着辽阔的沙漠,但可惜运用它们的人却昏迷过去。
他看不到直升机,但却看到由直升机投射下来的强光数度掠过哨岗,显见对方非常小心。
风沙停了下来,天上群星闪烁,密密麻麻地嵌在黑漆的夜空里,就像从来没有刮过风沙的样子。
几架直升机先后缓缓降下。
凌渡宇闪了出去,先来到哨岗里,捡了一挺中重型的机枪,取了几条装满子弹的子弹带,由肩膀缠至腰下,又取了四个手榴弹、一把手枪插在腰间,全身武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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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停着四架直升机,全副武装的大汉迅速从直升机上跃下,行动迅快有力,每一个跳下来的人,都疾奔往营地不同的角落,显示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人。
敌人的数目在三十至四十间。
飘云说得没错,逆流的人不出五十之数。
其中一人以一种前所未听的奇怪语言在指挥着,凌渡宇虽听不懂,但看那些人的行动当是在搜查还否有清醒的人,对这群凶手来说,绝对不会犹豫动用手上的家伙。但却认不出马客临来。
凌渡宇心中一动,退出天台,向下奔去。
几乎一转弯,人影一闪,一名逆流的武装大汉恰好奔上来。
凌渡宇枪柄一挥,那人连哼叫的时间也没有,便昏倒一旁,凌渡宇将他拉到一角让他扑转了身,取走了他的武器,使他看来就像其他昏迷的人那样。
凌渡宇闪入建筑物内,机警地避过几名巡查的逆流人,从一道侧门偷进了广场内。
凌渡宇趁他们一个不在意,闪到靠近直升机的阴暗角落去。
假设现在蓦然发难,他有信心可以消灭最少三分之一的敌人,但余下的三分之二,已够他难对付的了。
他有更狠辣的计划。
对付恶人是绝不能手软的。
逆流的人陆续由建筑物退回来,坐进直升机里。
他们下一个目标不言可知是发掘场,这次爆炸将会更彻底。
四架直升机的旋叶转动起来。
一架已离地升起。
可是其中一架忽地停了下来,机上跳下三个人,重返建筑物里。
凌渡宇心知肚明,对方是回来搜索失了踪的伙伴,那人被他打晕了,藏在楼梯转角处。
另两架直升机开始升空,刮起一天令人眼目难睁的沙尘,在沙漠的严寒里,使人分外感到难言的荒冷。
凌渡宇一声不响,从暗处冲出,左右手同时挥掷,两枚手榴弹噩梦般划过广场的虚空,一枚投向停在广场中等待的直升机,另一枚掷向刚要离地的另一架直升机。
一般人都自然地偏重于左手或右手,但像凌渡宇这种受过严格苦行瑜伽锻炼的高手,左手右手的力量和灵活是无分轩轾的。
他手劲既猛,又有准绳,当两架直升机上的逆流人有感觉时,已来不及反应。
凌渡宇不待榴弹爆炸,借着前冲的势子,往地上滚去,他先以右背的厚肩肌着地,整个人在沙地一个大倒翻,当脸再向天时,恰好面对着正离地升起一高一低的另两架直升机的底部,直升机尾的红灯闪灭不定。
他背上的美式中重型冲锋自动机枪已火舌吞吐,子弹以每分钟八十八发平射的高速,雨点般向升得最高的直升机瘟神般追去。
他拣的是对方油箱的位置。
“轰隆轰隆!”
成为他最先目标的两架直升机几乎同时被榴弹击中,爆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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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空气的急流,随着强烈的爆炸,波浪般涌开去,凌渡宇甚至没有看清楚升得最高的那架直升机有否中弹,已身不由主地抛滚开去。
跟着是一连串的爆炸,仍未起飞的直升机变成一团烈焰,而低空处的直升机却化成满天大小不一的火球,暴雨般洒下来,将整个广场和四周的建筑物,染个血红。
“轰!”
飞至最高处的直升机亦发生强烈爆炸,这回竟是一击成功。
凌渡宇忍受着热流侵体的痛苦,滚至一旁避开火焰后,用腰劲弹了起来。
还有一架直升机。
凌渡宇正要举枪发射,背后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以他的坚毅卓绝,仍忍不住闷哼一声,往地上倒去,他被直升机爆炸的碎片击中了。
他失去了射击那架直升机的千载良机,下一刻它将会飞回头来对付自己,他甚至连躲避的时间也没有。
奇怪的声响从天上传来。
凌渡宇扭头回望,只见余下的那架直升机断线风筝般向广场中心撞下来,旋叶已断去了一块。
是在高处爆炸的那架直升机残片,毁折了它赖以飞行的唯一工具。
“轰轰轰!”
直升机栽进沙里那一刻,像沙石般解体,几个全身着火的逆流人火球般抛开来,仆在地上任由身体燃个净尽。
自动武器的声音响起。
凌渡宇背后的墙壁沙石飞溅。
三名逆流人从建筑物里惊惶失措地蜂拥而出,走进这沐浴在炽烈红光的天地里。
凌渡宇强忍背上的剧痛,枪嘴火光闪烁,毫无掩蔽物的三名大汉应声浴血倒下。
他站了起来,感到一阵虚弱。
伸手到背后,用力一拔,一截尖利的金属片脱体而出,他再撕下衣衫,扎紧血流如注的伤口。
这批没有生命线的、体内流着没有抗原体血液的怪人,已随着死亡,消失在世上,消失在这过去的时空里。
凌渡宇毫不停留,跳上一辆吉普车,沿着通往发掘场的临时道路,风驰电掣驶去。
星空仍是那样地美丽,一弯新月在东方的地平线恰恰露出仙姿,挥散着动人的青光,夜空苍茫,一点也不为惨烈的杀戮而动容,漠视人世间愚不可及的互相残害。
沙漠夜里冰寒刺骨的冷风,随着高速行驶,扑面撞来。
凌渡宇极目四望,松了一口气,发掘场处没有第五架直升机,也没有任何生人的动静。
他将吉普车泊在钻土台旁,沿着手攀爬梯,在高度戒备下,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
台上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凌渡宇松了一口气,背上的剧痛忽地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他垂下了枪嘴,虽然他绝对是个武器专家里的专家,但深心里却痛恨一切专为杀人而制造的利器,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往钻开的深洞口走过去,起落架依然像黄昏时那样,吊着运载人货上落的升降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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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心中警兆一现,但一切都太迟了。
“不要动!”
几支自动武器从升降箱伸了出来,冷冷指着他。
凌渡宇猝不及防下,功败垂成,受制于人。
马客临和另三名大汉从箱里跳了出来,扇形散开,将他围着。
马客临望着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为大批同伴的死亡而有半点忧伤。
马客临嘴巴一张,发出那种奇怪的言语。
凌渡宇愕然,但旋即醒悟到马客临在怀疑他也是从他们那时代来的逆流战士。
马客临见他全无反应,反而像放下了心头大石那样子,吁一口气道:“原来你并不是他们派来的,不过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就是你大限之期,但我却要承认你是这时代里最杰出的人。”
凌渡宇正要说话让他分神,好作临死前的反扑,一股奇怪的感觉流过神经。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应,每逢飘云要发出时空流能时,他都有那种感应。
这时马客临喝道:“丢掉你的武器,但手不要抬高半分。”
凌渡宇心中一动,故作无奈地大声道:“只要你们有十分一秒的分神,我便可将你们送回老家去。”
马客临嘿嘿一笑,正要嘲弄几句……
一声女子的尖叫在马客临右后方响起。
马客临等四人齐齐一愕,本能地向声源望去。
凌渡宇需要的就是这缓冲时间。
手中自动武器轰然响起,同时滚倒台上,左手立即拔出腰间手枪,交叉发射。
对方的自动武器轰鸣起来,划破了沙漠的寂静,但已迟了一线。
马客临四人溅血倒下,死亡几乎是立即降临到他们身上。
凌渡宇跳了起来,大叫道:“飘云!”
一个优美的身形,灵巧地从台的另一边奔上来,乳燕归巢般投进他怀里。
凌渡宇紧拥着她,嗅着她身体秀发的天然清香,寒风呼呼里,他的内心却像烈火般燃烧着。
飘云在他怀里道:“我担心极了,刚想拼死发出时空流能,幸好你提醒我,否则我再没有能量去完成今次的任务了。”
凌渡宇不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飘云道:“时空流能有一定的限量,上次我将流能输进直升机里,使得流能耗尽,于是假死过去,幸好他们动用了后备能源,我才复活过来。”
凌渡宇道:“但你为何不回来找我,难道你不知我在找寻你吗?”
飘云道:“对不起!后备能源只足够我做短暂的活动,不得已下我只能在直升机附近找个沙丘将自己埋在里面,直至后备流能完全送进我这能量体里,才向发掘场走来,刚好见到逆流叛党出现,于是我才躲到一旁。我现在储备的流能只能再运用一次,用尽了,便没有余力去完成任务了。”
凌渡宇心中感动,飘云为了救他,已先后两次不顾己身,这是何等伟大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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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你要好好解开我心中疑团,究竟你来这里有什么任务?”
飘云全身一震,叫道:“快下去,再迟便来不及了,‘永恒器’已在回到这时空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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