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之日,少年躲在灶台下听着一道道熟悉的声音痛哭流涕,听着长刀砍入血肉,骨骼的令人心悸的声音,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整个大秦都陷入到自己的熊熊怒火当中。”
“因为他那慈爱的父亲是无辜的,是贪官污吏巧取豪夺,谋夺赵家的家产,这才害死了赵家上下一百多口人。”
“从那时候开始,少年恨极了大秦,恨极了贪官污吏,他甚至认为大秦上下所信奉的所谓国法,只不过是一张废纸,根本没有丝毫用处,对吗?”
陈安再次停顿,双眼如鹰隼,带着能够看穿人心的沾沾神光,直勾勾的盯着曹凡,默默等待着曹凡的答案。
“对!”
这一次,曹凡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怒吼!
“陛下?”
与秦帝一同站在阴影中的王道有些蚌埠住了,陈安明知道秦帝就在暗处,还当着自己老爹的面评价国法,着胆子未免忒大了,真当皇帝是吃素的?
“无妨。”
秦帝摆了摆手,好像丝毫介意陈安的僭越,脸上反而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
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隐秘宣之于口后,曹凡再没有了往日的沉默,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悲愤之色,带有浓浓的恨意,对陈安,对李守拙,同时也对整个大秦!
“我赵家多年以来广结善缘,每每楚州当地发生祸事必定首当其冲,我父从小便教育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然就因为我赵家乃一介商贾之家,上不能攀附权贵,下不能结交党羽,空有家财万贯却无守家之能,引来那楚州太守徐安道窥视之心,空谈大义,破家灭门,枉顾你所谓的国法!”
“这样的国法,留之何用,这样的大秦,留之何用!!!”
曹凡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般的红润,哪怕整个人虚弱之际,但仍旧再用最大的怒吼表达心中的愤懑与不甘。
然而这一切,却丝毫没有让陈安与李守拙有所动容,甚至两人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一抹嘲弄之态。
“真是个可怜虫啊,一辈子的挣扎竟然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谎言,呵呵。”陈安摇头冷笑,嘴角的讥讽几乎要掩饰不住,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李守拙都是如此。
曹凡见状眉头一皱,凌厉的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自己看吧。”
陈安大袖一挥,曹凡面前忽然出现堆成一座小山般的案卷,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与楚州赵家有关,全都是当年楚家的罪证,人证物证聚在,铁证如山!
“建新二十八年,楚州蝗灾,百姓流离失所,赵家家主赵雄林与时任楚州太守孟德禄沆瀣一气,以赈灾为由强掳灾民三万盗采灵石矿脉,事成之后坑杀,尸骨具在,孟德禄失势后供认不讳!”
“建新三十九年,天下大旱,楚州守灾严重,赵雄林故技重施,广开粥厂,表面行惠民之策,实则逼迫灾民签下土地转让文书,以威逼利诱等手段兼并土地八千倾之巨,事后镇压反抗灾民五万,楚州之地流血漂杵!”
......
“建新五十四年,赵雄林再次与孟德禄媾和,强掳民女达上万人,卖去各地青楼画舫,所获颇丰。因有民女亲属心中难咽恶气,独行八千里入京告御状进而东窗事发。朝廷立即革去孟德禄太守之职,派遣徐安道奔赴楚州彻查此案,最终人赃俱获,楚家因此灭门!”
伴随着曹凡默默看向面前那些堆积如山,让他呼吸几乎要停滞的案卷,陈安的声音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