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赶到时,连枭已经在帮浅忆神君疗伤。沐川示意我别过去,摇头道:“如果没有猜错,待会清纳河,就要变成尸骨河了。”
他握紧我的手,在不远的地方看向那两人,低头说道:“无论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半步。”
我被他满目的肃色惊了惊,点头,往他身旁挪了挪:“我不会乱跑的。”
洞外凛冽的鬼气铺天卷来,探头看去,又是那红色鬼影。
艳骨。
她冷笑一声,五指化爪,往浅忆扑去。我惊叫一声,沐川猛地拉住我,往后退去,眼里满是警告:“不要插手。”
我咬了咬牙,虽往事已成定局,但是我心里不愿看到浅忆就这么死了:“可是……”
他低声道:“她不会死的。”末了又添一句,“相信我。”
我压着不安,往前看去,连枭怒不可遏,咒术喝出,便见无数绳索将艳骨缠住,眼中满是杀意:“我本想让你多活半日,却不想你偏要苦苦相逼。”
艳骨一愣,怒道:“只有我能救她,你不娶我,我也不会救她。”
“你以为我会任你摆布?”连枭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的心魄,就是最好的药。”
艳骨厉声道:“你娶我只是为了趁我不备取我心魄?”
“是。”
回答一字决然,毫无感情拖沓。艳骨怔了半晌,也不再挣扎,却是艳绝一笑:“取心魄是禁术,你用这禁术,折寿少则千年,重者丧命。她受了这禁术,也活不过千年。既然你愿意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就取吧。”
我忽然想起,连枭英年早逝,莫非就是用了这禁术。但是如果真的用了,艳骨心魄被取,又怎么能活,又怎么会生下沐川沐音。
连枭沉声道:“你当真认为我不敢么?你伤浅忆在后,结党大臣,妒贤嫉才,迟迟不择鬼域继任祭司,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
艳骨一句也不辩解,声音倦懒起来:“哦?看来你早就想除了我。那动手啊,我希望你不是折寿千年,而是,跟我一起死!”
连枭已不再多说一句,赤红咒术环绕在艳骨身上,已开始取心魄。
艳骨似忍着剧痛,却是死死咬住牙关,连句呻吟的痛声也没有。那一缕红烟从心口飘出时,终于是碎心般嘶叫起来。
我埋头在沐川臂上,不忍再看。耳边一声震耳凄叫,我抬头看去,却被一股强大气流冲向后面。沐川长袍一裹,将我卷在里面,用手臂硬生生的挡去那气流。
“连枭!你以为取了心魄,便能杀了我吗,你大概忘了,我是鬼域大祭司,鬼域最出色的祭司!即使没有心魄,我也能活!我要杀了你,杀了这贱人,毁了鬼域!”
那心魄一取,艳骨肉体一散,那绳索束缚对她已无用,魂体飞出,青丝飞扬,大红的嫁衣映的她眼神狠厉,犹如山鬼。
连枭面色青幽,嘴角已经渗出血迹,双掌合十,织了血网,将她魂体罩住,咒术最后一字我听的分明:“封!”
话落,血网拖着艳骨沉入河水源头,那河水,立刻污浊晦暗,弥漫着浓郁黑气。
我愕然,这河,已然变成了尸骨河。我抬头颤声说道:“沐川……”
他面色也十分不好:“我在王宫见到艳骨,记忆中的母妃并非如此,便猜疑她不是我的生母。父王察觉到后,将我囚禁在宫中。”
“如果艳骨不是你生母,那……”我诧异,“难道浅忆神君才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又或许真是如此,因为神君化了凡体,从未被人认出过,但是沐川却能一眼看出,我只当他是修为高深,却不曾想过这点。只怕沐音再过几年,也会有这种'天眼'了。我越发的惊讶,却立刻明白过来。
如果将浅忆神君的面貌换成艳骨,再以已成亲为由,请辞大祭司之职,隐居深宫,这种猜测并非不无可能。
真相越发的透明,却也让人惊异。
只怕连枭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这么做了,不放手浅忆,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神界即使找不到人,也不会来鬼域王宫里寻。而大祭司出嫁请辞,也是合情合理。
难怪史籍没有记载,难怪外人不知为何清纳河会一夜之间变成尸骨河。
鬼域王族的人,果真行事谨慎。
我忽然想,如果艳骨不专权,不揽权,那连枭会为了救浅忆而取艳骨心魄吗?
洞内终于是平静了,连枭将心魄注入浅忆体内,又生生吐了一口血,向我们看来时,目光疲倦:“这河竟是因我而变成如此,想不到几千年后,我亲手害了我的子嗣。”
我问道:“咒术要如何解开?”
“无法解开。”他断然道,“艳骨的修为极高,又修炼了数千年,以你们的能力,若解开,根本压制不住,只会让她重生,她发誓要毁了鬼域,到时候,鬼域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