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鹤想不出,心烦意乱地翻起了医书。
“兄弟,连城来了。”李东平带来了老皮,三个人坐在后院厢房里,桌子上一碟花生米,却摆了好大一坛酒。
沈方鹤为老皮倒了一碗,三人同时举起来一饮而尽,待嗓子适应了烧酒的辛辣后,沈方鹤才问道:“邱大哥这几日可曾见到过正秋兄弟?”
老皮道:“没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老皮随口一答,转念一想又问道:“先生问他做甚,莫不是他又惹出了事?”
沈方鹤这才把自高轩客栈着火以来所发生的事跟老皮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宋蓝轩跟陆正秋的关系。
老皮听了说道:“先生是怀疑宋蓝轩藏在了正秋家里?”
“对,正秋几天没有出门也很让人怀疑他出了什么事。”
“好的,等会儿我去他家看看。可是……”
老皮顿了一下道:“……若是宋蓝轩不在正秋那里呢?他还会去哪里?”
沈方鹤想了想道:“鲶鱼头赌场,我第一次在六合镇见到他就是在鲶鱼头赌场。老哥,我想问问你这鲶鱼头是何方神圣?跟孟伏有没有来往?”
老皮道:“鲶鱼头姓孔,是八叔的小儿子,此人性情乖僻,跟八叔都很少往来,在这镇上独独跟孟伏交情甚笃。”
沈方鹤看看眼李东平,有点无奈地道:“克邪错了,这孩子出生在一个大富之家,在他的心里会以为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他到了这里可能是用金钱收买了鲶鱼头,他想既能在赌场藏身,又能让鲶鱼头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一把,可惜呀!他太年轻了,这世界是丑恶的,有太多拿了你的钱还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
李东平道:“你是说怜儿中的毒是鲶鱼头下的?”
“肯定与他有关。”
“我饶不了他!”李东平咬紧了牙。
老皮道:“咱们该怎么办?”
沈方鹤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陆正秋,找到宋蓝轩的下落,然后再去鲶鱼头赌场,看看丁克邪在不在那里。”
“我这就去。”老皮放下酒碗走了出去,门开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李东平忍不住拉了拉衣襟。
鲶鱼头赌场。
平时灯火辉煌的鲶鱼头赌场今晚竟然黑漆漆的,只有二楼有一点灯火。
沈方鹤卧在二楼的屋脊上快一个时辰了,夜风冷冽,身下的屋脊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沈方鹤没把这点寒冷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丁克邪,再放不下一点点别的东西。
丁克邪对面坐着一脸狞笑的鲶鱼头,一双眼睛闪着狡猾和狠毒,此时的丁克邪在他眼里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再不是往常那个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主顾。
“没想到你还能回到赌场来,我以为你早就死了。”鲶鱼头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有点瘆人,像野狗啃食尸骨的动静。
“嘿嘿嘿!这点毒就想杀死我,你是不知道小爷家里是做什么的。”丁克邪话语里透着得意,带着点嘲笑的味道。
鲶鱼头当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京城神医花楚云的弟子,还在疑惑他怎么能解了那日的毒。
“那日你把我俩叫到这里,我就怀疑你不怀好意,你倒的那杯茶我是喝了,可笑你没看到我偷偷的吞了颗解毒的药。等到我回到住处,看那张怜儿还没有毒发,我就明白了你的用意,你想让我跟张怜儿死在孟寡妇家里,再由孟伏出面刁难孟寡妇。”
“哈哈哈……,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早就服了解毒药,张怜儿平时不喜欢喝茶,那杯茶水喝了不到一半,再加上你那慢性毒药本就不烈。所以第二日孟寡妇发现我俩不对后请来了那姓沈的郎中,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了吧,鲶鱼头,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鲶鱼头叹了口气:“公子好聪明,可是聪明人总是死得早的。”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能杀了我。”
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屋顶上沈方鹤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噔噔噔……”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来人一脚踹开了房门,把鲶鱼头的一句“谁”堵在了腹中。
“您怎么来了?”鲶鱼头的声音有点颤,仿佛被来人吓住了。
屋里的丁克邪不知道来的是谁,屋顶的沈方鹤却知道,来的是鲶鱼头的父亲孔八叔,孔八叔为什么会在今夜来到鲶鱼头这里,当然是沈方鹤安排老皮把他接来的。
老皮白天找到了陆正秋的家,没见到陆正秋,大门紧锁,锁上落难了灰尘,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老皮把情况跟沈方鹤一说,沈方鹤慌了,陆正秋不见了,宋蓝轩找不到了,哑巴死了,麒麟双尊不见了,最重要的是丁克邪不知踪影。
是不是丁克邪杀了哑巴拿走了麒麟双尊,假如是他的话他会逃出六合镇还是会继续躲在这里?逃出了倒还罢了,假如还在六合镇他会躲在哪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丁克邪一定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如果认定这个道理就错了,因为他可能不知道鲶鱼头是孟伏的人,再躲在赌场里只能送了小命。
这就是沈方鹤要老皮把八叔叫来的道理,看到老皮跟八叔来了沈方鹤放下了心,腿一飘跃下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