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了儿子的父亲,正难过时发现对手出现在自己面前,虽没心情跟别人争什么,但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我来看看你,”沈方鹤在坟前蹲下来,点燃了带来的纸钱,说道:“顺便想向你打听打听大慈悲。”
一直背对着沈方鹤的梁担麦虎地转了过来:“你知道大慈悲?”
“你也知道大慈悲?”
沈方鹤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梁担麦既然知道大慈悲就说明他知道谁有这毒药,那么毒死狼牙和青花巷那两人的是谁他肯定知道。
梁担麦瞬间扭过了头,又把脊背对着沈方鹤,叹息道:“可惜我不知道是谁毒杀的顷儿!”
“谁有大慈悲就是谁下的手!”
沈方鹤是这样认为的,梁担麦却不认可,他觉得那个人不会下手:“这事很难说,说不定你沈郎中就有大慈悲。”
沈方鹤不想说话了,转过身想走,梁担麦唤住了他:“你认为他有杀顷儿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就是不知道。这道理很简单,别人杀了你的儿子,你跟人家有没有冤仇我怎么知道!
“唉!沈郎中,你走吧。”
沈方鹤走了,把梁担麦一个人留在了坟地里,留在无尽的夜色中。
两日后,药无常死了。据说死后的尸体满面带笑。
三日后,老梁酒馆关了门,没有人知道梁担麦去了哪里。
医馆。
清晨。
沈方鹤翻来了医书,认真地读着书上的一字一句,一本书看了快十年了,书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已烂熟于心,但他还是要看要读,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静下心来。
当归补血、熟地补虚、川芎……
正读到忘我时,门“当当”响了几声,抬头看时,薛尽欢已一步跨进了门槛。
“先生早!”
“堂主早!”
沈方鹤没像往常那样称呼薛尽欢,而是叫了一声堂主。
“先生叫晚辈尽欢即可,不必这般称呼!”薛尽欢微笑躬身,拉开椅子在沈方鹤对面坐了下来。
“不敢,薛堂主眼下已是青瓦坊最大,沈某怎敢在堂主面前托大。”
薛尽欢一皱眉:“先生今天怎么了?是尽欢做错了什么?”
沈方鹤淡淡一笑:“你没错,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利益做事怎能算错!就算真的错了,也不是沈某该说的。”
薛尽欢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尽欢不明白先生所指,请先生明示。”
“梁千顷死了你可知道?”
“知道呀。”
“梁担麦走了你可知道?”
“知道。”
“所以你已是青瓦坊的老大。”
梁千顷死了,梁担麦心灰意冷,不愿再呆在青瓦坊,杀了他怀疑的药无常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梁担麦一走,青竹帮土崩瓦解,青瓦坊将是自在堂的天下,薛尽欢做为自在堂的堂主自然是青瓦坊最大。
“听先生的意思是怀疑尽欢杀的梁千顷?”
“这件事对你最有利?”
“为什么不能是那张怜儿?”
“他还没那份胆。你毒杀梁千顷,嫁祸给药无常,让青竹帮窝里反你来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薛尽欢突然仰天大笑,笑到鼻涕都流了出来:“先生精明,如此推断真是天衣无缝,尽欢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还要洗吗?”
“不用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下人都可以怀疑我,可还有一个是知道我是清白的。”
“谁?”
“真正毒杀梁千顷的人。”
沈方鹤摇头道:“别再推了,哪里有别人,你就是杀死梁千顷的人。”
“他不是!”
后门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脚步声响苏染尘从后面走了进来。
“他不是谁是?”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