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鹤这样想,偏偏楚夜来很不知趣,唤来伙计又取过一个酒杯,倒满酒竟打算跟沈方鹤对酌。
“客官去花积山是探亲还是访友?”
“都不是,”沈方鹤答道,“想去那里开个医馆。”
“开医馆,”楚夜来像是很吃惊,放下酒杯歪着头又打量了一番沈方鹤,桌旁的药箱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客官是个郎中,那在下要称客官作先生了。先生,你去过花积山吗?”
“没有。”
“哈哈哈……”
楚夜来拍着桌子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手点着沈方鹤说道:“先生可知道花积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道。”
“那为何要去那里开医馆?”
“前些日子听一位朋友提起过花积山,据说花积山风景秀丽、人杰地灵,敝人一个走方郎中,想想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开个医馆,一来可以图个温饱,二来也看个风景,岂不两全其美。”
楚夜来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鹰勾鼻子下的两撇小胡子上粘上了几滴酒水珠,也不用手抹去,伸出长舌就那么一舔,又像蛇一样缩回了嘴里。
“先生错了,花积山就在上山童镇子边上,只是一个不大的山丘,说不上山青水秀,山下面有一个小村庄,不到百户人家,先生觉得这样的地方可以开医馆?”
“噢。”沈方鹤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掌柜的觉得哪里适合开医馆?”
“就在这里,”楚夜来猛地站起来走到后窗户,伸手推开了窗子。
天已经黑透了,可窗外却是灯火通明,从窗户里看去,屋后就是一条街,宽阔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每间都亮着灯,奇怪的是天已是这般晚了街上竟有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更有小商小贩的叫卖,热闹非凡。
沈方鹤很是不解:“楚掌柜这房子?”
整条街的房子都是门向着东面,宽敞街道那一面,只有这夜来客栈门向西,门口是条狭窄的小道,这样的客栈生意好得了吗?
“楚某高兴!”
楚夜来的解释更扯淡,还好没说出下一句,下一句不出意外肯定是:你管不着!
“嘿嘿!”
沈方鹤讪笑了一笑,对呀,房子是他的,那怕门对着地府开也没人能管得着。
更令沈方鹤奇怪的是楚夜来还不止这一处房子,对面还有一处。
“先生,你看那里,”楚夜来指着斜对面的一家店铺,“那间店铺就是我的房子,先生可以在那里开个医馆。”
沈方鹤皱起了眉:“那不是卖酒的酒坊吗?”
楚夜来坐回了桌旁,端起了酒杯,微笑道:“酒坊掌柜是在下的叔叔。”
“那就更不行了,敝人怎能初到贵地就占了令叔父的店铺。”
楚夜来摇头道:“先生错了,是我要占不是你占。”
“楚掌柜为何要这样做?”
“为钱!”
楚夜来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锋利,在沈方鹤心上狠狠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沈方鹤也明白,房屋给他叔叔开酒坊是要不到租金的,而给沈方鹤开医馆是可以拿到租金的。
这世道,金银永远比亲情要硬!
“先生你看可好?”
楚夜来脸上始终带着笑,可那笑容越看越像一条丑恶的毒蛇,令人倒了胃口。
沈方鹤拱手道:“敝人多谢楚掌柜美意,等明日敝人去过花积山后再说吧。”
“好、好,在下等先生回音。”
楚夜来说完一摇三摆的回了屋,留下沈方鹤一人对着酒和菜再没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