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你受伤了?”
灵泽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就那么些人,我们家天青一个人都能收拾,我怎么会受伤呢?”
我赶紧抢过他手上的烛火要查看伤势,他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任我作为。我鉴着火光,小心翼翼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细究好半天,再三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伤,终于松了口气。才想到钟景明,迟疑道:“钟景明……他怎么样了?”
灵泽语气淡淡答道:“还在喘气。”
这叫什么话。
我不放心钟景明,想出去看看,灵泽立刻隔空喊了声姓钟的,钟景明当即在外面接话,说他没事,且好言让我继续待在房间里,还保证这样的事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我不做言语。
灵泽帮我把倒在房间里的人搬走,门口快速打开又快速阖上。
外面也点了灯,火光映照出一地的尸体和血迹,我匆匆看了一眼,心头一震,脑子有刹那的空白。
灵泽出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忍不住问他:“外面那些人全都死了吗?”
他轻声应了我一句,而后叫我不要乱想,催促我上床睡觉。
我爬上床,背靠着墙坐在**,脑海里没半点睡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停跳动的烛火。灵泽也爬上来,他坐在我身边,帮我把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我怔怔地看着他,发现他换了件衣裳,身上全是草药的味道,冲淡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他脱掉我的袜子,捧着我冷冰冰的脚捂到怀里。他的胸膛滚烫,我想把脚缩回来,他却牢牢抓着我的脚不肯松手。他一边给我暖脚,一边和我说起小时候的事。我们曾一块下河摸鱼,一块去偷牛婶种的瓜,一块在大长老的衣服上剪了个洞,结果被大长老追着打……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晚却说了很多话。
我靠在墙上,目光从桌上的烛火转移到他身上,轻声说:“我想婆婆了。”
“嗯。”他应了一声,“明天我带你回家。”
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我从**爬起来,趴在破烂的窗纸后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驿站外有十几个人纵马而来,他们停在驿站前,齐刷刷跪在地上叫钟景明主子。后来钟景明带他们进驿站,我隔着一扇墙隐隐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陛下、三皇子、惠妃、刺客……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只感觉他们说的不是我应该听的。
钟景明和那些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等他们聊完,钟景明过来敲门,告诉我们可以启程了。
可我却不想再继续跟他走下去了。
我待在房间里不肯走,钟景明没有催我,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我,他身后是那群称呼他为主子的人,他们也全都巴巴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的期待。
灵泽走到门口,毫不顾忌外面的人,用力把门关上,继而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句话帮我做了决定,“我们回去吧。”
接着,他开始帮我收拾东西。我带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他便装好行囊,一手紧紧攥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到门口。
推开门,外面的那群人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灵泽冷冷地看着众人,嘴里飞快念出控蛊的咒术。不一会儿,他们一个接一个面露痛楚地倒在地上,全程都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即使倒下,也仍旧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们。
我被他们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用力拽了一下灵泽的手,“继续赶路吧,要是才到这儿就被吓回去,多丢脸呀。”
灵泽没有说话,我感觉施加在手上的力道一松,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头,朝我咧嘴一笑:“好,那咱们继续赶路吧。”
从房间里出来,驿站里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地上的血渍也都被擦干净了。我心里顿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昨晚的事只是一场噩梦,驿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离开驿站,准备上马的时候,忽而看到雪地上有一滩绽开红色,就像雪地里开了一朵鲜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