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在中原待了那么长时间,还是辨不明中原的方位,我一面在街上寻找灵泽的身影,一面伸手按压手臂上的寻踪蛊,等待他回应。然而我等了许久,手臂上的寻踪蛊一直没有反应,他在故意躲着我,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目的地,只有我兜兜转转走了许久,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原处。
我的右眼皮开始突突地跳,心下有些不安。
我走到街上最显眼的石墩子那里,哼哧哼哧爬上去,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大喊。
“灵泽!”
流动的人群忽然静止了,人们全都抬起头看着我,探究的目光盯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一颗心也慢慢揪紧。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街上没人认识我,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中原,只要我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他们。要是待会灵泽敢笑话我,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大街上的人群渐渐散了,我在石墩子上待了许久,喊得嗓子都哑了,就是不见灵泽这家伙走出来。最后还是钟景明找到了我,带着我回到宁王府。
我跑到灵泽的房间找了一圈,只看到蜷在角落冬眠的两只蛊蛇。我把红玉和“天青”装进布袋里,时刻把布袋带在身边,心想我就守在宁王府,只要他的蛊蛇还在,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等了又等,等了好几天了都不见灵泽回来,我怕他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腆下脸恳请钟景明派人去找他,钟景明倒是好说话,什么也没说,立刻就派人去找他,但又过去了好几天,我们就是找不到人。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寒风拂面,我被冻得一激灵,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被窝里,半梦半醒之际,一道视线自上而下凝视着我。我直觉那个人应该是灵泽,我的意识挣扎,但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身上重若千钧,就是睁不开眼。
直到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灵泽回来过,因为他在我的床头留了一片叶子,叶子上是被利器划出一条条痕迹,每一道痕迹都已经发黄,凌乱的线条组成一句苗语——在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是不会回来的。这种用树叶传递消息的方式,是我们苗人常用的把戏。
简直不可理喻。
明明是他不听人话,是他先对钟景明动手,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不行吗,非要闹这一出,不仅害得我丢了好大的脸,还劳动那么多人去找他。
我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这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怎么小家子气,好赖话一句不听,说翻脸就翻脸。等我回去之后,肯定要向峒主告他一状,让他长长记性。我频繁用寻踪蛊呼唤他,他每隔几天回应我一下,但就是不让我知道他在哪儿。还有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可每次等我猛地惊醒,都看不到人,只看到一扇摇晃的窗户,以及桌上绿油油的叶子。
叶子上只有“天青”两个字,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总感觉他是在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