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并未诘责儿子对她所说之话的回避。夫人心知肚明。“好!去瞧瞧,薛神医日夜操劳,我瞧他真是不易。赶明为娘就去玉竹居见见昭婉,劝她谅解薛神医算了。”
高篱颔首,脚步未停,迈开,径直朝内寝里去。瞧见薛郎中满头大汗,正在针灸把脉。
“贺喜高公子,你又多了位妻子怀有身孕。”孔多海嘴上说话,可他依然眸光坚定地注视着卧床未醒的高学古。
“多谢!薛前辈,方才晚辈娘亲说我父亲有了些知觉,这般晚辈才想来瞧瞧个究竟。”高篱小声说话,立在床榻旁,眸光下瞰,他亦多么希望父亲早日醒来。
“不错,老夫担保无需几日高老爷必定可醒来。公子放宽心吧!”孔多海依旧盯着并小心翼翼替高学古抆去颈脖处的细汗。
高学古果然有了些知觉,离他苏醒真个不远了。
暂且忘记不快,高篱赶忙替手帮着薛神医擦拭父亲脖颈之处的细汗。这会,薛神医便伸手推了推高学古的头颅,又次见着高学古手脚微微一颤。
真是令人喜出望外,高篱可是亲眼所见父亲手脚动弹了的。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孔多海示意高篱搭把手,这便将高学古给扶着端坐而起。
父亲犹如熟睡的孩子,就靠在儿子高篱的身上。孔多海取出银针在高学古的后背扎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午膳已经备下,孔多海便取下银针,让高篱轻轻放平高学古。就是此刻,高学古又一阵微微颤抖,而后嘴巴竟也一抽,眼睑轻轻启开。
茫然,一切如同梦境。高学古就在这梦境里苏醒过来。
“啊!父亲醒了!”高篱扬声大呼,简直快要怡悦的发了疯。
孔多海眸光幽深,他并未如同高篱那般大呼小叫,只盯着一脸惊恐的高学古细看。
一嗓子高呼自然引来夫人,但见夫人与思虞疾步入了内寝。
李思虞“啊!”的一声立时纤手捂住双眼,转身。因着高学古可是**着上身的。
夫人无需忌讳,颤巍巍地近至高学古身旁。“老爷……老爷,你终于醒了。老爷……”
不知是喜还是悲,夫人眸中饱含热泪,她扶起高学古。
然,高学古却眨巴着双目,傻傻地瞧向夫人。觳觫不辍,蜷缩去了床角。“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何在此?”
“失心疯!就算高老爷苏醒,他受到重击,尚未痊愈,一时半会也没法认得高家任何人等。”孔多海面上多了几分失望。
“啊!???”夫人断然不能接受,夫君才醒来,竟然连最亲的人都不认得了,这般如何是好?
吁了口气,孔多海眸光瞧向夫人。“高老爷醒来了,老夫的使命也该了结了,这会便告辞。哦!高老爷暂时失心疯,你高家人等可多多启发他,陪他去走走逛逛熟悉的地方,兴许可加快他的恢复。”
不待夫人挽留,孔多海已然拾掇完自个带来的褡裢,搭在肩头便朝夫人、高篱乃至李思虞道别。
这般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走,且高学古并非全然痊愈,高篱岂能就放孔多海离开呢?遂,突兀双膝跪地。“薛神医,万万走不得,还请您老人家多待些时日,就等我父亲恢复如常您再离开吧!”
孔多海连忙俯身扶起高篱。“公子使不得,老夫自有些要事需处置。高老爷如何恢复心智,依老夫看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公子,你父亲这恢复记忆之事就有劳你与你娘亲耐心启发,或许还有机会令他记起旧事来。慢慢的也可指望他忆起从前的过往。除此,别无他法,是故老夫才打算离开。而况与你们的约定也完成,老夫断然不能久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