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人家倒也干脆,随何妈妈便去了内屋。但坐定,一会儿工夫,小丫鬟便奉茶而来。
李思虞盯着文琪,柔和的双眸泛出几分喜爱之色。“文琪姑娘,你乃薛神医的高徒,昭婉妹妹的伤可都指望你了。”
“应该的,文琪遵从师命,必当医治好程昭婉而后才会离开。”
“嗯!文琪姑娘,听夫君说,昭婉妹妹伤势过重,且旁人决不能叨扰她的清闲,这倒也怪了,我还是头回听说,既然伤者已然醒来,为何就不能见人?夫君又说,昭婉妹妹得至少三两日不可进食,更加令我不解。文琪姑娘医术非凡,可否一解我的疑惑呢?”
文琪眨了眨眼睑,肃然了几分。心中打鼓,说还是不说真话?可李思虞这位大姐姐高贵温雅,一瞧就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出身,与其言说亦觉全身松弛无需防备。
她的双眸明澈清淩,花容月貌的面上和蔼可亲。文琪瞧着李思虞越发的感受舒活,不似与昭婉相对时心中燃起怒意的预防。
“这个……”文琪朱唇微启。“我若说了,少奶奶可要替我保密啊!”
李思虞蛾眉微蹙。“哦?唤我姐姐吧!姐姐自然会替你守住秘密的。”
“这……”文琪垂首,沉吟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我本对程昭婉无甚烦厌,奈何程昭婉竟对家师不怀好意,我自然不能谅解她。”
该听出了端倪,李思虞不禁迅疾揣度,估摸着昭婉与薛神医怕是有什么过节,而文琪则对昭婉暗生怨愤,这其中究竟何故?
“哎呀!文琪姑娘,你说的姐姐尚未听明白,还请妹妹直言相告,究竟怎么回事?”
文琪一撇嘴,面上顿时显出不悦。双眸瞥向屋外,此刻内屋只有她二位女人家在这,文琪也不打算对令她信任的姐姐保留。“好吧!既然姐姐想知道道原委,那文琪就全数告知。说来,也有些悲凉。文琪说的乃是程昭婉,可家师也痛改前非了。姐姐,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一席话说来,李思虞时而蛾眉紧锁,时而杏目圆睁,时而颔首静听,却个从未插言。直到文琪说明原委,这刻李思虞才微微启口。“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文琪才对程昭婉心下不满,想想若不是这般折腾,她哪有机会嫁给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啊?说不准还得遭一番罪呢!即使家师过错在先,可家师肯舍身搭救高家老爷,如今又将濒死的程昭婉救活了回来,我师傅欠她程昭婉的也该全还清了,且高家是欠我师傅的才对呀!”文琪噘嘴不悦。
李思虞轻眨睫翅,面上多了些许慈和笑意。“唉!往事过眼云烟,文琪姑娘说得太对了。如今薛神医不仅不欠昭婉妹妹的了,反倒我高家欠你师傅才对!”
文琪听罢,颔首展笑。“姐姐果真是明事理的主,文琪也算没瞧错人。”
方才听文琪的一番话,李思虞已然察言观色,瞧出文琪提及夫君时轻音细细,她便猜到文琪对夫君还是有些好感的。
女子家家的,打小便粗食布衣,如今随她师傅来到玉湘城第一巨贾府中,自然会对这靡奢繁华的高家大户充斥羡慕,再者夫君果真是绝世俊颜,又日日锦衣玉食的,难免会令文琪这位乡下姑娘两回见着就对他心生情愫,而况夫君自打有了昭婉之后便收敛了脾性,为人处世处处谦逊和蔼,使见着的人皆可近旁交集,这般怎能不轻而易举就俘获文琪这等小女子的芳心呢?
李思虞估摸个大体,又从文琪言说中的面上变化猜出文琪该是对夫君动了心思。她知道程芊芊与黎伊伊都与昭婉亲厚,从此往后下去没个与她亲近的少奶奶帮衬,日后若昭婉与她到了撕破脸的那时,指望程芊芊与黎伊伊从旁公正斡旋怕是白日做梦,说不准三位少奶奶一同对她使恶也难以估量。如此,若能将文琪匹配给夫君,自此便是二对三,起码她李思虞也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强得多啊!
心下主意已定,李思虞这才故作挑逗地问她。“文琪姑娘觉着我夫君相貌如何?算不算冠绝天下的美男子?”
这般问话,文琪立时由疑问迅疾变得面色红染,羞赧藏也藏不住。她低垂着头,纤指互相把玩,不再接话了。
这下便可断定,文琪对夫君真个动了情,好!这倒令李思虞暗下决心要做些事来,以促成夫君与文琪的好事。
起身,李思虞莲步轻挪,近至文琪身旁,拉起她的纤手。“妹妹,时候也不早了,姐姐该回府向婆婆禀明昭婉无碍的事儿了。不过,妹妹尽管放心,姐姐绝不会将你的事说于任何人等。哦!改日,等你回府上,姐姐要送你一样宝贝,切记,姐姐日后就是你的亲姐姐,还有难处都可与姐姐详说。”
文琪颔首,随她站起,而后同她一道,送李思虞离开。此刻,二位女子家依依不舍般道别,仿若真个是亲姊妹暂时别离般的令人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