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眸对老眸,孔多海眯萋双眼,冷哼一声。“楚三爷好个谨小慎微,那好,老夫也不敢强人所难,若这般你看可好?”
“但说无妨!”楚三豹再度面上和颜悦色,他总不能令到薛神医不快,日后若有所求只怕无法指望。
再说孔多海为何突然赶来,究竟意欲何为?然,孔多海与楚三豹的言辞可鉴,孔多海是来襄助她程昭婉的。为得便是尽快救出高篱。
可惜,楚三豹阴险狡诈,只怕孔多海也无能为力,就算楚三豹对薛神医的觊觎显露于言表。
双眸侧望一眼焦虑的程昭婉,孔多海又淡然看去楚三豹道:“我愿替代高公子,还请楚三爷成全,放高公子回府。”
宁愿舍弃自由之身而受束缚也希冀救出高篱,如此说来,这薛神医与高家果真交集匪浅。楚三豹心下揆度,放还是不放?暂且无法拿定主意。
放,日后若再想挟公子索要高家钱银就得落空了;不放,这位天下冠绝的神医便会败兴而去,反问自个,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失之交臂这位鼎鼎大名的薛神医岂不痛惜?
垂首揆度,楚三豹冥思难定。
倒是昭婉瞧见大感意外,这孔多海一而再再而三地襄助高家,如此,她程昭婉还能再怨恨孔多海曾经的过错吗?
自个的性命乃是孔多海给的,公公的性命也是孔多海救回来的。如今,孔多海又挺身而出欲一人换一人,只为着把夫君给救出来。好一个洗心革面的薛神医,他真的再无恶人孔多海的半点影子了。
“前辈,您这又何苦?”昭婉听来为此而红了眼圈,珠泪盈盈欲滚落。
昭婉应是猜到孔多海悔不当初,为往年所做恶事来赎罪了。但他该赎的罪都还清了,今次又冒险替换高篱,昭婉怎不左右为难?即使楚三豹应承孔多海的说辞,放了夫君——高篱,将孔多海禁锢,他日楚三豹得知她程昭婉的计谋,反倒对付孔多海的话,那般,孔多海必受牵连,昭婉岂能心安?
“哈哈哈!老夫蒙公子信任,如今只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少奶奶无需动容、劝阻。”孔多海老辣的眸光始终盯着楚三豹。
心房温软难控,昭婉吸了吸瑶鼻,珠泪便滑落而下。她知,自个并无真心给楚三豹十五万两纹银的打算,孔多海若留在此必定凶多吉少。
“不必了,前辈还是随晚辈一道回府吧!夫君多逗留三日也无妨。单凭楚三爷江湖上的名号,想来也不会食言的。”昭婉银牙一咬,心扉苦涩不已。
“老夫心甘情愿,与少奶奶无干。老夫对公子格外看重,乃是敬佩他的为人憨厚,你不必劝我了。楚三爷还请给我这个粗鄙之人一点薄面,我当感激不尽!”孔多海抱拳施礼。
“这……这……好吧!不过,高公子若要知道是神医换他逗留我这做客,料必他会怨怪在下的。神医若能劝服高公子不怪罪在下,那在下便尊听神医的意思。”楚三豹面上依然不情不愿,迫于无奈,野心勃勃为着就是能令薛神医满意。
随即,孔多海与楚三豹便一道步入茅舍之中。地窖机关早就开启,高篱被小喽啰押着缓缓而上。
四目相对,孔多海这才面上绽开怡悦之色,瞧去高篱也无甚打紧,心下也就坦然了。
“前辈,您怎么会来此?”高篱恍惚。
“老夫与楚三爷乃是故交,今日特来拜访。也因着老夫得知公子与楚三爷生了过节,被禁锢于此,顺道来和事,替你求情。哦!公子安然无恙,老夫也就放心了,你瞧,少奶奶来接你了,还是随少奶奶一道回府上去吧!”言罢,孔多海便对楚三豹说:“看来楚三爷精学营建之术,小小茅舍之下竟有乾坤啊!”
高篱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幸得昭婉莲步款款而来。与他见上,这才一言不发就拉着他往屋外走。
楚三豹哈哈大笑。“神医莫要见笑,在下资质粗苯,只学得兄长的三成本事,这营建之术着实简简单单,为了能保全自身的安危才花费重金匆忙完事的。不过,在下虽营建这地窖以备不时之需,但在下不出几日便会离开玉湘城,这处即将荒废了。”
……
高篱被昭婉掣曳一气出了茅舍,就连他欲多问几句孔多海为何会来此?来此作甚?是不是孔多海救了他的话也无法说出。
立时吩咐暗卫准备车辇,昭婉急速将夫君带离。直到上了马车,昭婉才吸着瑶鼻,淡淡悲伤地说:“孔多海不再欠我什么了,反倒是我欠他老人家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