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田知府乃是墙头草,两位王爷他谁都不开罪,若冯开执意用六王爷来压制田知府的话,恐怕明个父亲就真的难逃一死。
饥雷再起,无心在意。只想早些赶去古府,若说服了古宁昌,父亲性命保全,日后再图搭救之法还能指望呀!
这方急急奔走,近至日暮西垂,高篱就立在古府门外。
不消说,高篱自报家门,那些守门的家丁自然去禀报古宁昌。
穿过影壁,朝向古家会客堂。古宁昌细啜慢饮香茶,惬意非常。
见小厮领来一位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他顷时起身。本想奚落一番高篱,待瞧见他这般模样,也没了心思。
“高兄大驾光临,愚弟有失远迎,还望高兄海涵。”
高篱酸涩一笑。“哪里,古公子肯见我这落魄之人就是海量了。高篱万分感激还来不及!”
“请!”古宁昌尚未失去礼数,示意高篱上座。
二人落座,高篱未启口道明来意之际,堂前进来一老婆子,但见她步履徐徐,神态端正。虽是下人婆子,却一副贵妇的气韵不凡,比之贵妇又显得慈和的多。
“砰咚”一声,那老婆子手中的端盘未端稳,竟滑下去,新沏的茶也撒了,杯子也摔个粉碎。
“二……二公子!……”来人正是何妈妈,但见她老眸圆睁,不敢相信地凝视着高篱,随即,迈步向前。兀地双膝跪地。“二公子,您可放出来了呀!”
何妈妈抑制不了自个的悲伤,也不顾及新主子在场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高篱连忙上前跪地扶起她。“何妈妈,勿要如此!为今我已不是什么二公子了。我来拜访古公子也是求他拯济我高家主人们的。在他面前,你我相见哪还敢以主仆相会?”
何妈妈凝眸聚看高篱邋遢的模样,心中揪痛,待听高篱说要求请古宁昌拯济高家主人们时,她双眸一扫古宁昌便立时又定向高篱。
“二公子不必这般说话,老奴一日伺候过您,这辈子都是您的奴仆。公子为何如此落魄,瞧了也好让老奴伤心。”
言罢,何妈妈抬袖便哭哭啼啼,亦去抆眼泪。
高篱亦垂泪悲伤,毫无男子气概。
古宁昌瞧去心中自然有些慨叹,毕竟曾经富甲一方的少主落难到这般田地,多少令人怜悯。
“高兄,你且不必悲伤了,我让下人们去给你备下几套新衣裳,晚膳就留在我府上用吧!还有何为难说来无妨。”
高篱回头瞧向古宁昌。“多谢古公子。”
“无需!”
破衣烂袖抆去自个的眼泪,再揩去鼻涕,高篱缓了缓心神,他将把自个来意全然说明,以求古宁昌的实力襄助。“古公子,我总算体尝到庶人百姓的不易了。曾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都啖啜的烦厌了,如今才明白庶人为了一顿佳肴可能都望尘莫及。这两月来的流落街头,也让我体味到人间冷暖无情、世事的瞬息万变。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古宁昌颔首静听,何妈妈亦如斯。
高篱顿了顿又慨然道:“人生无常,本打算就此摒弃杂念,做个庶人安逸度日算了,奈何……奈何……”
何妈妈心急如焚,情知高篱前来必定有求古宁昌,且异常急切,而高篱说话吞吞吐吐,她倒耐不住平日的憨性子,急的赶紧插言:“奈何什么呀?二公子怎的总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吗?”
无非是想替高篱鼓动,古宁昌心知肚明,高篱自然也晓得。
有人帮衬,且古宁昌也没瞧出不悦,高篱越发有了底气,手舞足蹈。“好,那我就直说了吧!说来这世间最可贵的莫过于忠孝二字。可惜,我流落街头之后才知自个一事无成,连自个的父母二老都没本事救出,令他们还在监牢之中受苦。这也不打紧,我总得想法求援,待有贵人襄助才能成功去救他们呀!但,事与愿违,冯开这等奸佞贼人急不可耐地想置我父亲于死地,我做儿子的岂能再视而不见。遍观天下,人心冷漠,唯有古公子让我寄予厚望。是故,今儿个冒昧前来就想古公子出手搭救我父亲,否则,明日一早,冯开便会赶去府衙大牢害死我父亲了。”
高篱一气说完,面上焦急万状,为表诚意,突兀地就双膝跪地。“古公子,求你好心救救我父亲吧!”
“原来如此?”古宁昌沉吟一番,上前扶起高篱。“高兄不必如此,你我原就是朋侪,你家遭难我理当鼎力相助。”
听来,令人心下欢喜,可古宁昌毕竟与高篱已经为昭婉翻脸,敌视了。
来回踱步,古宁昌咬牙切齿,自言自语:“冯开,你这贼人,休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