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跳得好,爷儿有赏。”高篱击节起舞,于舞姬之中嬉皮笑脸,放纵欢乐。
笙箫迷醉,醉不过香醪蚀骨。这会儿身子飘飘然,仿似飞仙流连于一秋美景之中,再无烦扰。
蹀躞乱撞,酒也高了,人也累了,欲去轩厕解手。待他赶至门前,迷糊的双眸里一个阻他前路之人不由分说,冷冷地就是一句薄责。“二公子好个逍遥,竟然又如此放浪了吗?”
定睛一看,熟悉的面容,不同往日的是她威厉了几分,哪有曾经慈和温善的模样。“何……何妈妈……你这是?”
“二公子,借一步说话。”何妈妈转身。
高篱再醉目也该看清楚了,随在何妈妈身后一道去了一间厢房。
话说,这醉香楼共计五层,顶层各厢房乃是樊春春用来款待宾朋留宿的地方,为今也只有高篱一位宾朋而已。自是,这多出许多的厢房,内中亦无人,何妈妈与高篱说话倒也无需忌讳。
也不记得需去解手,他知何妈妈现身必定有要事相告的。
瞧见二公子颓废如此,何妈妈心儿一阵阵锥痛。“二公子,为何不振作起来,凭您书画禀赋也能谋个官家门客当当,却是这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难道就让高家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想光复门楣了吗?”
他羞愧难当,垂首不言,任凭何妈妈的责怪也不反驳。
见他不语,这心儿也就软了,何妈妈想起此来的要务。“二公子,想必您也该知晓少奶奶一连宰杀了周管家与刘贵这两个畜生。”
高篱颔首。
袖中取出一信函。“二公子,少奶奶知您与古公子定下缔约,可少奶奶惦念您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是故,让老奴悄悄前来告知,待说服古宁昌将那冯开押解去京城的路上,全力拿下,必定让这个毁了高家的罪魁祸首受尽折磨而死。而那时,少奶奶渴望能与二公子见上一面。”
这等狠戾的话从何妈妈口中说出令人心下悚然。高篱抬首,瞧去对高家忠心耿耿的她还是那么的丰腴稳重,此番多了仇怨,也多了老辣狠戾的眸光。
“我……我与古宁昌有言在先,此生不再见昭婉,若违逆甘受五雷轰顶而死,何妈妈,你叫我如何去见昭婉呀?”
“驽骀,难怪少奶奶在老奴耳边常常说道二公子不见长进却像扶不起的阿斗,如今想来果真如此。二公子,少奶奶左右思量,自有法子与古宁昌周旋,只消二公子勠力同心便可。”
摇摇头,高篱悲怆地回道:“父亲、娘亲还没救出,四王爷、六王爷都对高家虎视眈眈,冯开这个罪魁祸首也没被千刀万剐。何妈妈,我与古宁昌的缔约血书画押难道就此不算数,让天下人笑话我不如周管家这等畜生?”
“你……你……”何妈妈真个着气了,若非主仆有别,她以长者的身份必定会给他两巴掌,也好打醒他这个顽钝榆木脑袋的男子。
各自冥思一刻,而后何妈妈才投袂转身欲走,临行前她最后忠告。“二公子好自为之,莫要贪念这些,该担起重担,为了高家、也为了您自个。少奶奶那老儿奴自然会替您圆话,待时机成熟,老奴必定从中用计,总得让您与少奶奶团聚的。二公子记住了,莫要令少奶奶失望。”
何妈妈走了,一腔怒火离开的。高篱自责的双拳除了锤击自个的胸膛还能作甚?
……
“古公子,我公公婆婆何时能放出?”昭婉焦急的秋水眸盯着古宁昌。
他在意她,可并非她想如何便如何!且她的话中还是将高篱看作夫君的。若救出高学古可就难上加难了,非得皇上恩准才可呀!
但,古宁昌却希冀昭婉会感念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周管家被活埋了,刘贵也被做成人彘,这两个奸佞之徒都应得了报应,自然少不得他古宁昌的鼎力相助啊!
可,从昭婉的双眸之中瞧见的并非感激,而是无度索求。古宁昌何其敏锐,知道何妈妈的话也不能全信。
苦涩一笑,古宁昌回话:“高叔叔牵涉宋知府一案,不是随意可放出来的。既然昭婉求我了,好,我要你应承我一个条件,我便设法先将华夫人先救出。”
芳心揆度,知他不怀好意,可为了早些救出婆婆也只能委曲求全,先应付一番。“好!若我能应承的必定应承,否则,我……”
“我只要你陪我一夜,曾经放过你,如今我都悔之晚矣!”古宁昌闪烁的眸光贼贼地盯着她。
刷地面上赤红一片,昭婉羞赧地斥责。“无耻,堂堂饱读诗书的古公子竟然说出这些污秽的话来,若日后传扬出去,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耻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昭婉,我的心思你该知晓,若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何必陷自己于危机之中?”言罢,拂袖而去。
古宁昌并非就此罢休,他赶去何妈妈的厢房。瞧见何妈妈老眸闪烁不解的光泽,突兀地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何妈妈,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玉竹居我已经买下了,且归还高篱,你也回去侍奉他吧!毕竟主仆之情难断,我就成全你们。”
何妈妈老眸圆睁,不愿相信这是真话,须知古宁昌绝非这般好心,其中必定有诈。“哎呀!老奴对公子忠心耿耿,您怎的突然就赶老奴走呢?”
话虽如此,心下巴不得早些回到玉竹居,服侍知遇之恩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