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为何发笑?”昭婉搁下筷箸,好奇地看他。
高篱也不搭理,举起酒杯再干一口,而后轻放酒杯,借着酒劲微醺,也凭他往日一身所学,即刻执起酒壶往竹桌台面倒了些酒水。
桌角旁空处,他伸出手指,饱蘸水酒,便写将了起来。眉宇低垂,手指挥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真真个一首律诗便被遒劲有力水字连横纵接地呈现在三人的面前。
昭婉不免起了好奇之心,站起玲珑身段,移动两步,秋水明眸瞧了过去,且轻声吟咏。
世外青山竹雅居,碧池秋水软波横。
霁月朗星游风去,独凭轩阁愁满颜。
也曾糜醉错推门,小桥流水花桂熏。
夜阑惊魂梦一场,从此竹庑贻佳人。
蛾眉颦蹙,吟着吟着她似乎明白了些其中暗含之意。“哥哥一首诗写就,怎也没个题名吗?”
又是摇头晃脑,高篱侧眸盈盈环顾她那张超越凡尘的佳颜。“早就想好了,名曰《千里姻缘》”
足够直白胆大,明着借此诗挑明话题。高篱正内心欢愉不已,猜测着她这个妹妹该是懂了他的心意,最好别再奢望只以兄妹之情蒙混过关的当口,突然昭婉面色起了巨变,厉目瞧了一眼高篱。而后,独个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昭婉妹妹,你这是?”高篱发觉异样,起身便追。
“二公子,请留步,昭婉这便离去,不敢再来叨扰。”昭婉言辞果决,步伐亦未停下。
何妈妈见势不妙,估摸二公子这首诗闯下了祸因。遂,不再故作眩晕了,健步迈出,而后在昭婉的背后唤了一声:“昭婉姑娘且请等等。”
或许在昭婉的心目中,这对主仆二人真个算是有分量的还是何妈妈。正是何妈妈在她伤势期间的日夜关怀,耐心替她换洗擦身,好吃好喝伺候着,便有了如同见着娘亲般的温暖情怀。
跬步尚未落地,她倒收回停下,一转身,清秀的蓉颜上多了泪痕。“何妈妈不必留我,昭婉对何妈妈的大恩大德当来日再报,且过些时日,昭婉必然寻个您老人家独处的时候再来就是。”
“姑娘无端的哪说了这些个气愤话。二公子酒已过量,说的全是醉话,姑娘莫要当真就是?姑娘,你来时可与老身说好的,我当真该替你查验身子,不可大意,若是不然,伤口再度撕裂,便要多耽搁治疗时日了。”何妈妈也是急了,老眸扩张,双目圆睁,挽留之意显见。
“对对对,昭婉妹妹留下吧!否则才来便气愤离去,岂不是我高篱待客不周吗?”他强自解释,显示出他才是玉竹居的主人。
越发的这般实话更是刺激了昭婉,只见她抆去善睐偏旁的泪痕,厉目对着高篱,万般不悦地道:“公子与我初初以兄妹相认,为何须臾便如此轻薄于我?”
“啊!”高篱张大了嘴巴。“没有啊!”
“当面说假话可是公子哥的本性?”银牙一咬,昭婉诘责道:“昭婉虽说出身贫寒,不及公子贵胄,可家师亦从小便教我识得几个字。方才以兄妹相称甚好,孰料公子转脸便使了伎俩,浑话什么《千里姻缘》的题头,什么“从此竹庑贻佳人”这般的轻薄艳句。岂不明白着拿我这穷人家的女子开涮?虽然,我与你相识一场,却也生分的紧,如今一见面就浑说这些,是不是,是不是把我比作那些个花街柳巷的女子一般供你取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