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篱最喜欢瞧见昭婉用功写字的乖顺模样,与她平日在习武场的威严、高视阔步完全判若两人,就算她还是男子衣装打扮。
“昭婉,你在写什么字?”高篱俯身侧旁瞧着素白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
自打他入门起,她就感知到他的到来,只是她正用心书写,无暇顾及,就随他在旁细看,询问。“听了大嫂的话,我觉着还是从小楷练起,待有了文字底子,再来讨教公子。如今,我当然是照着大嫂的文字练习咯!读到什么字就照写什么字呀!”
算是回答,可她还是稍倾着头颅,四方髻墨发溢香,弯月般的双耳**在外。英气间,她还是九成的女人样。
都道昭婉天生绝美,再怎么男子装束都易于被人一眼看穿。可她就是这般倔强,被人看穿了也着男装,束男子的四方髻,素颜朝天。
“昭婉,你觉着今晚“包打听”会找到你双亲的下落吗?”高篱有些担忧,双眸具是猜测不定的渊沉。
昭婉并未瞧他那对担忧的双眸,仍旧徐徐起笔、落笔,照着大嫂写的字体逐一对照,习练。“我不知道,但我心中已有打算。”
“哦?什么打算?”在高篱心中,提及她父母双亲,昭婉应该即刻搁笔与他商略才是,可此刻昭婉竟能做到心静如水,且还说自有打算,那么她究竟怎么个打算法?
“时候未到,说了也白说,就等今晚“包打听”的结果,而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她莺歌流啭般的嗓音字字嵌入高篱的心房。
是啊!就等今晚了。无非“包打听”就是个专门收取银子替人打探消息的江湖耳目,在庞大的江湖组织里各自探听消息、收集消息,再收银子出售消息,分工明确。
想起上回包打听说过,这条消息若能查到出处,可得付出五百两纹银的。是故,十日前的那个夜阑时刻,昭婉从包打听的茅屋里出来时面色顷刻即不好看就是因为她没银子。需得求助公子哥的财力襄助方能成事。故踅回高府,来到昌平院昭婉的寝闺遣去知语,同公子夜谈良久都是如何筹银子以及包打听获取消息失败后的打算。
高篱见她如此平静,心里也多了份安慰。不过,多事当前,他最期望的便是尽快寻获线索,一道出力,即使用银子他都可以想尽办法在所不辞。
饥肠咕咕,又靠着昭婉太近,被她轻易就听得了。如此,她顿笔,侧颜,如水的双眸瞧着公子哥,问道:“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吃上饭吧?”
高篱连忙挺身,佯作坚强高大。“我有些事耽搁了,五尺男儿缺一顿饭又不会死。”
“哎呦!公子好魄力,是不是打算勇挑高府的重担,减轻老爷的压力了?”昭婉言罢,兀自别过头干笑一番。
他蛮喜欢昭婉如此讥诮他的,仿佛小翠一般伶牙俐嘴。越是被昭婉嘲谑,他就越觉着他与昭婉关系匪浅,人家才敢“出言不逊”。
公子只顾傻笑,可肚子饿了终归还是咕咕叫个不停。于是,他瞧了瞧昭婉的床头柜上果盘里有几片云片糕,遂快步走去,捏起就往嘴巴里送。
一番咀嚼。“嗯!好吃,好吃。昭婉可还有云片糕了。”
“没了,就这么几片都被你给吃了。公子既然饿了应该去用饭的讶,光吃云片糕怎么成呢?”于是,昭婉敛毫,起身,莲步移至门前。“知语,你来一下。”
知语恰好在门前廊道坐着整理昭婉的空妆奁,擦拭如新。这会又听到昭婉唤她,连忙起身,回面应承。待得知是为公子去庖房备几道小菜来时,知语不知晓二公子就在昭婉的寝闺,故“不识趣”地埋汰两句。“二公子真能反复折腾,我们吃过了他又要来了。”放下空妆奁,不情愿的知语还是一溜烟地小跑着去往庖房。
高篱步出昭婉的寝闺,想与知语打趣两句,岂料“黄毛丫头”飞也似的跑开了。如此,他只好将“怨言”朝昭婉“宣泄”“昭婉你身边的丫头怎敢越溢如斯,背地里浑说主子的不是。”言毕,他侧颜乜斜着双目,噙笑睨她。